“弟！”獵戶大哥義無反顧的一躍而下，拾起弟兄的長矛，指向熊不瞎崩潰大喊，“我和你拼了！”
“吼——”熊不瞎直立身體，塊頭足有一層樓般高大，它咆哮著再次揮下巨掌，“吼——”
“啊！！！”獵戶大哥奮力朝熊心的部位刺出長矛，“死！！！”
長矛刺破熊不瞎厚實的皮肉，直達胸腔，但是還不夠，他用盡全身力氣也無法完全洞穿這畜生的心臟，眼見殺死親人的罪掌即將落下，他絕望的閉上了眼。
或許會同歸於盡吧？這畜生受了傷，無法離開深坑，而他會先走一步……
與此同時，秦遠向陷阱丟下一支火把，火苗觸碰到熊不瞎濃密的皮毛，立刻迅速蔓延開來。
“吼！”暴怒的野獸在阱坑中四處亂撞。
獵戶大哥慌忙跳回平地，說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在臉上溼噠噠凝成霜霧。
火焰熄滅後，陷阱中只能看見兩具焦黑的屍體，嗆鼻的氣味在森林中飄散，那是毛皮、糞便、內臟燒灼後發出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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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做的好事！”獵戶大哥扭頭一把抓住秦遠的衣領，雙目充血，“這是我的獵物，應該由我親手殺死它！它殺了我弟弟！”
秦遠一拳捶在對方的肚子上，劇痛迫使他鬆開雙手。
“你這傢伙，要切磋切磋武藝嗎？！”獵戶大哥揮舞著拳頭衝過去。
秦遠接住他的拳頭，輕輕用力，“咔擦”一聲脫臼聲。
“冷靜。”秦遠說。
“去你姥姥的！”
咔擦。
“你弟弟的死是咎由自取。”
“……不打了不打了，算你狠行不行？”
被卸了兩條胳膊的獵戶大哥頹唐坐地，開始思考人生。
秦遠好心幫他安回胳膊，一個失去鬥志的人沒有防範的必要。
“我完了。”獵戶大哥沙啞著嗓音說道，“我們兩兄弟走遍大江南北，追蹤這畜生的下落，只希望賣個好價錢，衣錦還鄉……現在熊沒了，弟弟沒了，我做獵戶還有什麼意思……我連你都打不過……”
秦遠心想你要是能打過我，還當什麼獵戶。
獵戶大哥用雪洗了臉，心情逐漸恢復平靜，一邊填坑一邊對秦遠說道：“你一個人這麼晚了在山上遊蕩，膽子倒是挺大，你不是天山弟子吧？”
“不是。”
獵戶大哥嘿嘿一笑：“看這身打扮也不像，天山弟子可不怕冷。”言下之意，秦遠穿的太保暖了，“老兄，是來找雪蓮的吧？”
秦遠皺了皺眉毛，不置可否。
獵戶大哥道：“半夜三更出現在這裡的外地人，多半是為天山雪蓮而來——不瞞你說，早幾年我也打過那個心思，結果呢？還不是在用生命獵熊。”
“我們不一樣。”秦遠說，撣了撣衣服上的雪準備繼續上路。
“是，老兄你的目標高尚，而我是利慾薰心的獵人——生長雪蓮的峭壁在北面，跟我來，你救我一命，總該得到點回報。”
秦遠半信半疑的回頭，對方已經燃起新的火把。
……
好冷。
臉盆裡的水是冰涼的，花子試著幾次伸手進去最後都縮了回來。
天山派的生活條件可謂苛刻，尤其門外弟子，打不到熱水，穿不到夾棉的衣服，每天雞鳴第三聲時就要起床，伺候門內弟子穿戴梳洗，劈柴燒火，然後才能去學堂讀書，午休後練習蹲馬步直到黃昏。
“阿嚏。”花子揉了揉凍得通紅的鼻子。
先生一敲戒尺：“白子衿，起立背誦《天山弟子規》。”
花子略一沉吟，只見周圍同學都在用看好戲的眼神看著自己：“凡天山弟子，食不言，寢不語，尊長幼，當孝悌，冬則溫，夏則清……”
先生連連撫掌：“背的好，死記硬背不是本事，你可否明白其中涵意？”
“回先生，《天山弟子規》由初代掌門所立，共三十句，六代掌門編纂後，增添十二句，一共四十二句，講的是食寢之禮，孝順之禮，兄友弟恭之禮，凡天山弟子，必須克服寒冷，不畏艱難，心向正義……”
先生問：“這本書你看了多久？”
“一個晚上。”
“小小年紀不得撒謊，這裡有一本《天譚筆記》，是師叔祖在天山絕頂參悟劍道時，隨筆寫下的雜記，你拿回去讀，明天背給我聽。”
先生將《天譚筆記》交給花子時，不忘丟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言下之意如果明天她背不出來，就是在撒謊。
下課了，年輕弟子們聚在一起說笑。
“白子衿，你剛入學就能背出完整的《天山弟子規》，真行。”
花子說：“背書不難，難的是要逼著自己看完，太無聊啦。”
“就是，想到要背這麼無聊的東西，玉皇大帝啊！”
“我們來天山派學武功，他們卻教我們打水背書。”
這時，一個冷漠的聲音劈頭蓋臉澆下來：“連《弟子規》都背不好的人，還要妄想學習劍術心法？”
潑冷水的是位刺頭少年，眉目如遠山般俊秀，眼神比冰雪冷厲三分。
弟子們憤憤不平：“有本事你背一篇看看啊！”
少年不屑道：“不過是一篇《天山弟子規》，背了就背了，天山劍法更加深奧。”
他動了動手指，手中劍光一閃，將那本《天譚筆記》一刀兩斷。
泛黃的書頁紛飛如枯葉，少年看了花子一眼，頭也不回的逃跑了。
“他！”弟子們好心幫花子收拾破碎的書頁，“那家夥是什麼來頭，新人弟子不準佩劍，明天告訴先生，看不把他皮打下來！”
年紀稍長的弟子坦誠相告：“方言秋，碧落堂方師叔的侄兒，從小就在天山混，誰敢惹他。”
“那也不能欺負咱們子衿，對不對！”
“沒關係，書頁還在。”花子將書頁一張一張拼接起來，笑著說，“我已經習慣啦。”
“子衿，身為女孩子千萬不能太好欺負，不然他以後還會欺負你。天山派男多女少，要是大家都知道你好欺負，以後你的日子就慘了！”
花子從書袋裡掏出一把裁紙刀，磨得咔咔作響：“謝謝大家，沒人會欺負我，方言秋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