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躺在全玻璃的房間裡，明明身體已經亂七八糟了，卻依然在呼呼大睡，沒心沒肺地掛著鼻涕泡。
橘三千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哪吒在魚缸裡盤著。
對於剛才長江和橘三千代的對戰，哪吒歷歷在目。
兩個人都揹著一隻黑鳥，相互對著看，誰也不砍誰，看了將近一分鐘，兩個人突然同時拔出了刀，然後長江的胳膊就被斬斷了。橘三千代走到她面前，對著她一頓爆錘。
長江雖然輸了，但比起之前不到30秒就敗下陣來，這回堅持的時間翻了一倍。而且她們對戰的方式很奇怪，先前的對視不知道在幹嘛。
“看未來。”橘三千代說。
哪吒在魚缸中甩著尾巴：“這個說法挺玄乎的。”
“黑鳥的眼睛能夠看到未來。”橘三千代說，“未來在不停地改變著，我們透過黑鳥的眼睛，去到各種不同的未來，尋找必勝的一個。我和長江誰先找到那個未來，誰就能贏。”
哪吒慢慢從魚缸裡爬起來：“橘三千代，你真的是個神經病，不論你的人格還是你的塵埃要塞，都跟怪物一樣。”
橘三千代翻著一本書，面無表情地說：“是嗎？我倒覺得挺普通的。”
“要是真鹿有你的能力，他絕對不會去看怎麼贏的未來，而是看怎麼逃跑的未來。”
“雖然我覺得是挺普通的塵埃要塞，但長江能夠用靈魂投影出來，她的靈魂韌性不錯。”橘三千代說，“她的靈魂是真正的寶庫，如果能夠真正開啟它，也許她真的能夠成為我最好的學生。”
哪吒甩著尾巴：“你最好的學生不是真鹿嗎？”
橘三千代一愣，誠懇地說：“不是啊。”
真鹿又懶又笨又饞，怎麼想也和最好的學生沒什麼關係。之所以讓那個美少女把真鹿帶走，也不是為了要給他什麼特訓，就是不想看到這個吊車尾而已。
“那接下來你要怎麼訓練她？”哪吒說，“她應該已經到極限了。”
村正，最強的制陸要塞之一。
在一直以來的認知裡，塵埃要塞都是獨一無二的，但長江打破了這種規則，成功製造了第二支村正。
打破規則就要付出代價。
但長江這個代價有點舒服，就是呼呼大睡。
突然，有人敲門。
橘三千代抬起頭，看到門口站著一個戴著墨鏡的少女，上半身穿著白色襯衫，下半身穿著薄荷綠的熱褲，腳上踩著一雙帶有流蘇的拖鞋。
“唐澤？”
公孫無忌的秘書，兼任司機，當初就是她開著直升機把真鹿、朱天意接到上海總部的。
“有事嗎？”橘三千代沒有開門。
“我來接哪吒的。”
哪吒翻身躺在魚缸裡，像一條死魚一樣：“找我幹什麼？”
這一點橘三千代知道：“忘了說了，這次特訓的目標不止真鹿和長江，還有你。”
哪吒在魚缸裡打了個滾，偷偷潛了下去。目睹了真鹿和長江的悲慘遭遇，他才不要訓什麼練。他是個病人，病人就應該在營養液裡泡澡。
橘三千代開啟了門，唐澤身姿挺拔，一面走向哪吒，一面把墨鏡夾到腦袋上。
“哪吒就在這兒，”橘三千代說，“你自己帶它走吧。”
“謝謝老師。”唐澤微笑著欠了一下身子。
哪吒看了她一眼，沉到魚缸最底下。反正無論唐澤說什麼，他都不會出來的。然而沒想到的時候唐澤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把魚缸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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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
唐澤抱著魚缸離開了玻璃房間，向著公孫無忌的辦公室走去。
哪吒在魚缸裡裝死，唐澤特別善解人意，一邊走一邊跟他聊天，免得他旅途無聊：“哪吒這個名字誰給你取的，明明是一條龍，取了屠龍者的名字，有點缺心眼哦。”
哪吒躺在水底裝死。
“放心，比起真鹿和長江，你的特訓專案輕鬆多了。特別開心。”
對於這番言辭，哪吒是不信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被真鹿傳染了白痴病，他竟然有點好奇是什麼專案。幽幽地翻了個身，兩隻眼睛浮出水面，問：“公孫無忌想幹什麼？”
唐澤微微一笑：“其實我也不知道，剛才的話是騙你的。不過哪吒，你竟然真的浮上來了，跟傳聞中說得有點不一樣。性格被真鹿影響了嗎？”
“你的性格才被真鹿影響了。”哪吒竟然被這個女人給惹怒了，看來唐澤有能夠精確戳人痛點的天賦，“不過你真的不知道公孫無忌想幹什麼嗎？”
“我就是個秘書，唯一的工作就是給給他手機充電，安排他穿什麼衣服，給他弄全國各地的零食吃，特訓你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能知道？”唐澤愉快地笑著，“待會等你見到他就全知道了。”
哪吒意識到這個秘書是一隻笑面虎，表面上人畜無害，實際上嘴嚴得很，根本不可能從她嘴裡撬出什麼資訊，於是一扭頭再次沉到魚缸地下。
公孫無忌的辦公室保持著盛唐氣象，沒有玻璃等任何現代材料。雅緻的書架和桌子，冉冉的檀香，點著燭火，亮徹四殿。他舒服地躺在蒲團上，聽著腳步聲，直到有人敲響了房間的門。
公孫無忌匆匆忙忙從書架上抓了一本書，在蒲團上盤腿坐下，正襟危坐，在冉冉檀香中低沉地說：“進來。”
房門被輕輕推開，唐澤抱著魚缸走了進來。看到正在安靜翻書的公孫無忌，說：“老闆，你剛才在睡覺吧。”
公孫無忌優雅地翻了一頁書，說：“不，我一直在看書。”
唐澤說：“你書拿反了。”
公孫無忌：“……”
“哪吒過來了，你給他上課吧，我走了。”唐澤一邊說，一邊把魚缸放到公孫無忌的桌子上。
“等一下。”公孫無忌說，“你在這兒一起聽吧，待會的課比較沉重，我不想一個人承受，你陪我一起。一千多年了，所有的事都由我一個人扛下來，太累了。唐澤，你不用走，留下來吧。”
唐澤露出甜美的笑容，說：“不行，我下班了。而且你從來不給我發加班工資，我走了。”
公孫無忌：“……”
哪吒慢慢探出腦袋，看著公孫無忌這個失敗的老闆。不過他說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很沉重，不知道是在矯情，還是真有其事。
公孫無忌注意到了哪吒，隨手放下了書，說：“哪吒，沒想到離開小鹿後你這麼可愛，我有好東西要送給你，你開不開心？”
哪吒不會輕信別人：“你先說什麼東西？”
公孫無忌笑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哪吒：“你知不知道滅世級別的塵埃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