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後山是塊風水寶地，以前真鹿經常跑這兒來花兩個小時做半張試卷，然後塞著耳機聽歌，吹風，消耗時間。只是沒想到大美人也會跑這兒來。
美人穿著一條暗紅色的連衣裙，裙襬還罩著一層蕾絲，白皙筆直的小腿在晚風裡若隱若現。她手裡拿著罐裝啤酒，仰頭喝完了最後一口，發現再也倒不出來了，輕聲說了一句髒話，然後把空罐子隨手一扔，又給這片山坡多添了一份難以分解的垃圾。
在夜幕與晚霞各佔半壁天穹的時刻來到後山喝啤酒的人，當然就只有衛天天了。不過她不是來這兒玩文藝的，她在等人。
那人沒讓她等多久，就從山路上走來。
相比起衛天天跟要去結婚似的裙子，來人相當不隆重，白襯衫打底，配一條黑色吊帶裙，跟要帶幼兒園小朋友去春遊一樣。她踩著平底鞋走向衛天天，晚風撲面，撩撥她的頭髮，她隨手就攏到耳朵後面。
“天意你遲到了，老師已經等你倆小時了。”衛天天實際在這兒站了不到三分鐘。
“遲到了三分鐘，實在抱歉。”朱天意說，“怎麼了老師，約我到這兒來談話？”
衛天天在真鹿經常趴著刷題的石頭上坐下，大長腿分外撩人：“因為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讓別人聽見。”
“藝術節的表演你要給我特訓？”
“做夢吧你，姐姐才不配你跳舞。”衛天天在包裡翻一會兒，又拿出一罐啤酒，“還記得當初在公主之森那會兒，你暈倒了，但你在途中就醒過來了，身體素質不錯啊。”
朱天意點點頭：“平時都有鍛鍊，週六晚上回去健身房呆兩個小時，飲食也很注意，所以身體身體一直不錯。”
“那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暈倒？”
當時是衛天天把她打暈的，衛天天出手非常快，別說朱天意，即便有高速攝影機對著她拍，也捕捉不到她的動作。然而朱天意點點頭：“我知道。而且你的力量控制得非常好，以你對一個高中女生身體素質的拿捏，我是不可能在中途醒過來的。”
衛天天開啟啤酒罐的拉環，雪白的泡沫立刻湧出來：“這麼誠實，這麼說，你是承認自己的身體素質異於常人咯。”
朱天意點點頭，又攏一把被風吹散的頭髮：“老師都把我叫這兒來了，我覺得沒有說謊的必要了。”
“你竟然認識能夠喚醒被‘流石’影響的人，這一點很奇怪。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東西，應該只有隸屬於‘白色高塔’的‘塵埃要塞’。”
“我有‘薔薇的公主城’，我爸爸的同事有‘塵埃要塞’多少也能夠聯絡起來。”
“再然後就是教學樓傾倒事件，真鹿跟我提到的時候，我一直不明白這起事故究竟對誰有利，直到他跟我描述了周圍的情況。”
朱天意覺得有點悶熱，捲起襯衫的袖子：“老師指的情況是……”
“操場上，陸子東帶著校隊訓練，教學樓後方，周編在說龍語。”天色越來越暗，星星像碎鑽一樣灑在天穹，衛天天仰頭啤酒，半張臉藏在捲髮的陰影下，“我終於明白了整件事。”
朱天意點點頭：“我想老師確實都知道了，那你要告訴小鹿嗎？”
“我幹嘛要告訴你，我要不要告訴他。”
“我不想讓小鹿知道。”
“正好，那我就偏要讓他知道了。”衛天天喝下最後一口啤酒站起來，“今天找你來就是證實一下我的猜想，現在已經知道了，我走了，你也趕緊回家吃飯吧。”
一段龍語在寂靜的夜幕下響起，蟲鳴喧囂，卻被龍語輕而易舉地斬開。衛天天看到紅色的花瓣飛舞在朱天意周圍，像圍捕花開的群蝶。
衛天天停下腳步，輕輕“咦”了一聲：“你以為你擋得住我嗎？”
朱天意沒有說話，山路上卻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衛天天遠遠地就聞到一陣氟利昂的味道，朱天意的爸爸面無表情地向衛天天走來，皺著眉頭，好像對這麼晚還要來爬山深感不滿。
朱天意說：“一個人當然很困難，他是我爸，他很厲害，很厲害。”
真鹿在哪吒的幫助下偷到了“金手指”的資料，偷偷放進周編的書包裡。但人算不如天算，周編壓根就不會開啟書包。真鹿只能退而求其次，放進了他臥室的桌子上。然後在他臥室正對著的一個房子的天臺上，觀察他的行動。
真鹿在天台喂蚊子喂到晚上9點，周編終於大搖大擺地回到臥室，一回臥室就脫衣服。把自己扒了個精光，鑽進浴室洗澡。
哪吒說：“他身材還不錯。”
真鹿捂著眼睛：“你一條公龍還好男色啊！”
“這是為了瞭解人類。”
“你這個藉口真是天下無敵。”
……
周編洗澡的速度很快，裹著浴巾出來，然後開始聽音樂，一聽就半小時。真鹿在天臺上咬牙切齒，你一混混你聽什麼音樂，喝啤酒，吃烤串，看島國電影才是你該做的事，拿出點混混的樣子好嗎……不對，你是不是瞎啊，桌子上那麼顯眼的A4紙看不見嗎？。
在真鹿的連聲抱怨裡，周編終於摘下耳機，走到桌子前。
真鹿松了一口氣，終於開始了。
周編大咧咧在椅子上坐下，眼睛掃過A4紙，視而不見，開啟電腦，開始玩遊戲。
真鹿不動聲色地對哪吒說：“看到了嗎？他就是個瞎子。他才不是什麼深藏不露的人物，他就是個瞎子，我們走吧。”
哪吒無動於衷，面無表情地看周編打完兩局《英雄聯盟》，然後默默地對真鹿說：“這個遊戲好像挺好玩的，不過他怎麼總是輸？是因為選擇的角色太弱了嗎？”
“不是，是他自己弱，要是亞索在我手裡，從來都是無往而不利的。”
“那等待會回去你教我玩。”
“這個是要靠天賦的，你行嗎？還有手速，看我。”真鹿一邊說，一邊高頻率晃動自己的右手。
哪吒看著真鹿的右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從龍宮城裡爬出來，輕輕晃動自己的右爪，速度快得讓真鹿的眼睛失去了追蹤能力。真鹿被晃得頭暈目眩，讓他停止，然後忍著噁心說：“速度勉強算可以，但反應能力，計算能力，對局勢的判斷能力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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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沒問題，我比真鹿強很多。真鹿都行，我肯定也可以。”
真鹿一時語塞，想反駁卻找不到反駁的詞，強行扯開話題：“我們來幹什麼的？來討論遊戲的嗎？還不好好盯著周編！”
真鹿一邊說，一邊把目光投向周編的臥室。他連輸兩盤，看口型他是罵了一串髒話，然後仰頭癱倒在椅背上，休息了會兒，站起來，拿著手機走向他的床。
真鹿心想他真的是瞎子嗎？一個從沒見過的東西出現在桌面上，都不好奇的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鹿的叨逼叨穿越聲音的極限在周編耳膜裡拐了個彎，周編在即將上床前停下來，然後轉身回到桌子前面，拿起了記錄著“金手指”身份的A4紙。
真鹿和哪吒同時警覺起來。
真鹿看著周編，他的面部肌肉彷彿在蠕動，很快這個猜測得到了證實，因為他整張臉扭曲了起來。
哪吒輕聲說：“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