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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趙貴祥的婚事(二)

給未來的男人的做鞋子,必須由女人親手來做,任何人不得代替,一針一線都不能動。讓別人代做是犯忌的,它暗示著對男人的不貞,對今後日子的預兆是不祥的。為這一雙鞋,曾經難壞多少女兒家啊!有那手拙的閨女,把鞋拆了哭,哭了拆,鞋沒做成,流下的眼淚差不多能裝一鞋窠了。

做鞋子對於玉芬來說不是難事,她給自己做過鞋,也給小滿做過鞋,相信自己能給趙貴祥把第一雙鞋做得合腳又合意。為了給趙貴祥做鞋,玉芬開始做籌備工作了。她到集上買來了烏黑的鞋面布和雪白的鞋底布,一切都要全新的,連袼褙和墊底的碎布都是新的,一點舊的都不許混進來。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讓羅元元覺得有些好笑,但羅元元不敢笑。

羅元元悄悄地幫玉芬姐做一些她想不到、或想到了不好意思開口的事情,比如:玉芬姐把做鞋的一應材料都準備齊了,才想起來還沒有趙貴祥的鞋樣子。不論扎花子、描雲子,還是做鞋底,樣子是必要的,沒樣子就不得分寸,不知大小,便無從下手。玉芬正犯愁,羅元元把一副鞋樣子送到了玉芬姐面前。原來羅元元事先已把趙貴祥的鞋樣子討過來了。玉芬不相信這是真的,但從羅元元那肯定的眼光裡,她感到不用再問,只把鞋樣子接過來就是了。

玉芬心頭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感動,便把羅元元擁入懷裡,親親切切地叫道:“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羅元元假裝板起面孔說:“我可不是白白幫你,你得答謝我!”

“那你要我怎麼答謝你呀?”玉芬笑吟吟地問。

“你自己好好想想,該怎麼答謝我。”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要什麼答謝?”

“什麼都行,反正你得謝我。”

“要不,我也給你做一雙鞋唄。”

“不要。”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嘛。”

“哎呀,你這個做姐姐的,連怎麼答謝妹妹都不知道嗎?”

“你個鬼精鬼精的丫頭,我怎麼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

“我要你教我做鞋!”

玉芬聽到此,不禁格格格地笑起來。

“姐你笑什麼,笑我笨學不會嗎?”

“不是。我說你要的答謝太簡單了。這還不容易,你不說,我也會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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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元元把摟住玉芬,撒嬌說:“這才是我的好姐姐嘛。”

玉芬拿到鞋樣子,終於知道了趙貴祥的腳大小。她把鞋底的樣子放在床上,張開指頭拃了拃,心中不免吃驚,天哪,趙貴祥人不算高大,腳怎麼這樣大。俗話說腳大走四方,不知這個人能不能走四方。她想讓他走四方,又不想讓他走四方。要是他四處亂走,剩下她一個人在家可怎麼辦?她想有了,應該在鞋上做些文章,把鞋做得比原鞋樣兒稍小些,給他一雙小鞋穿,讓他的腳疼,走不成四方。想到這裡,她彷彿已看見趙貴祥穿上了她做的新鞋,趙貴祥由於用力提鞋,臉都憋得紅了。

瞎想歸瞎想,在動剪子剪袼褙時,玉芬還是照原樣兒一絲不差地剪下來了。男人靠一雙腳立地,腳是最受不得委屈的。

做鞋的功夫在納鞋底上,那真稱得上千針萬線,千花萬朵。玉芬聽說了,在此之前,趙貴祥穿的鞋都是別人給做的,他早就沒了母親,家裡也沒有姐姐,但是他有一個堂姐姐的心靈手巧全村有名,對別人的針線活兒一般看不上眼。待嫁的閨女不怕笨,就怕婆家有個巧手姐。這個巧手姐給她攤上了。不用說,等鞋做成,必定是巧手姐先來個百般驗看。她說什麼也不能讓婆家姐姐挑出毛病來。

夜裡,羅元元和玉芬同睡在一張床上。

羅元元問:“玉芬姐,你是怎麼認得二哥的呀?”

“我第一次認得他是在東川碼頭,那天我在河邊洗衣服,他扛著麻包經過,腳下一滑摔倒在地,麻包滾落江邊,將正在洗衣服的我推入江中。按理說江邊的女人都會游泳,掉個水不算什麼事,所以當時他並沒有在意,只是站在岸上看著。可是偏偏我卻不會游水,下水後兩手只是亂扒。他一看慌了,急忙跳進水裡,我抓到他便死命抱住了他。好在他水性好,憑雙腳踩水將我拖到岸邊。這時我已經灌了不少河水。突然覺得腳下踩中河底,立身起來,半個身子已經冒出水,卻還緊緊抱著他。惹得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再次看見他的時候,他在黑壓壓的人群中走著,我不記得他當時在做什麼,聽到旁邊的人叫他的名字,他答應了,我就記住了,知道他叫韋貴祥。後來,他就去到我家裡,給我和小滿送米送東西。”

玉芬對羅元元說的基本上都是實話,當然,內心那些微妙變化她並沒有說出來。玉芬自從落水被救之後,再次到江邊洗衣服,看見韋貴祥在碼頭上扛活,她的眼睛便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韋貴祥扛麻包時低著頭,抹搭著眼皮,精神頭兒一點也不高。但當他看到她的時候,眼睛便有一種驚訝和喜悅,但隨即就把眼光移向別處。自那以後,她就經常到河邊洗衣服,有時洗完衣服她也不馬上走,卻站在河邊張望,總要看到韋貴祥一眼才肯離開。而韋貴祥總會在恰當的時候出現,有時還走過來打個招呼。

這讓玉芬覺得韋貴祥也是希望看到她的。碼頭上扛麻包的有好十幾個人,玉芬從不看別人,眼晴只在人叢裡找韋貴祥的身影。她心裡覺得韋貴祥和她已經有點熟人了,一天不見便會胡思亂想。她已經感覺到自己心裡裝著韋貴祥了,卻不知人家心裡是不有了她。她每次到河邊洗衣服總是神不守舍的,擔心韋貴祥看她時沒注意到,就邊洗衣服邊轉著眼珠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所以洗幾件衣服總要洗個半天工夫。

她守寡快四年了,難免七想八想,想著想著,就把自己和韋貴祥聯絡到一塊兒去了。她不知道韋貴祥有沒有媳婦,要是沒媳婦的話,不知他喜歡什麼樣的。她擔心他衣服破了有沒有人幫補,她渴望著能幫他洗洗衣服,縫縫補補破了的衣服。想著想著,她突然感到很自卑,有一次在河邊洗衣服,一直沒看到韋貴祥,她垂頭喪氣地回來,在回家的路上她罵起了自己,罵完了她又有點可憐自己,長一聲短一聲地嘆氣,眼淚竟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有一天,韋貴祥走進了她的屋裡,來逗小滿玩。她從外面回來,看見有個男人在家裡,玉芬正要表示心煩,請那男人快點離開,那人一轉過身,不是別人,正是讓她做夢的那個人,她一時渾身冰涼,小臉發白,顯得有些傻,不知如何表態。

韋貴祥說路過,口渴,進來討一碗水喝,她就手忙腳亂地給他盛了一碗水。韋貴祥喝完水就走了,她卻心慌意亂好半天,淚珠子竟一串一串往下掉。

“玉芬姐,你的眼光很不錯,二哥真的是個好人,他打仗很勇敢。第一次在板銅寨被白軍包圍時,他因為沒打過仗,有點膽小,後來,在凌霄我們又打了幾個仗,他就表現得很勇敢了。”

“是嗎?”玉芬眼裡亮晶晶的,“你們是鬧革命的,我雖然不懂什麼是革命,但我知道你們做的事都是為窮人好,我就認定他了,以後他走到哪我也跟到哪,死了也值了。”

羅元元情不自禁地往玉芬懷裡靠靠:“姐,以後我們就做好姐妹,好嗎?”

玉芬把羅元元抱得更緊些,說:“只要你們不嫌棄我,我跟定你們!”

此刻,兩個女人的心貼得緊緊的。

“羅元元,說說你跟誠哥的故事唄。你是怎麼跟他在一起的?”

羅元元吃吃地笑了起來:“我第一次碰見他是偷東西時被他抓住了。”

接著,羅元元說起了自己的辛酸往事,不覺流下了眼淚。

“我們倆都是苦命的女人!”玉芬緊緊摟著羅元元說。

“我這輩子也鐵了心跟著誠哥走,他去打仗我也去打仗。雖然他還沒有娶了我,但我這輩子絕不會再跟別的男人。如果哪天誠哥在戰場上死了,我也不活了。”

“呸呸呸!千萬別說這種侮氣話。”玉芬說著,拍了拍羅元元的肩膀。

“對對對,我們都要長命百歲。”羅元元馬上轉憂為喜。

“哎,羅元元,你們怎麼知道追到鳳池去把我救回來呀?”

“這都是李先生的功勞,李先生很有學問,也很有計謀。”

玉芬有點驚訝地問:“那個李先生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原來這麼厲害呀?”

“是的。我發現誠哥很信任他,每次他們兩個在一起,總有說不完話。李先生會做詩,誠哥也會做詩,誠哥愛喝酒,沒想到李先生也愛喝酒。”

“元元,能跟上誠哥這樣的男人,是你一輩子的福分喲。”

“是,我也是這樣想的。”

“那你要不要跟姐姐學做鞋子,給你的誠哥做一雙鞋子?”

“是,我也是這樣想的。”

於是玉芬再次帶羅元元上街買了做鞋子的布料,然後手把手地教羅元元做鞋。姐妹倆親親熱熱在一起,一邊拉家常一邊納鞋底,玉芬納著自己的鞋底,又比比劃劃地教著羅元元,壯家女人的女紅手藝就是這樣傳承的。

玉芬相信慢工出細話,她納鞋底納得不快,她像是有意拉長做鞋的過程,每一針都慎重斟酌,每一線都一絲不苟。羅元元便跟著她一針一線地仿著。羅元元本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學手藝很快就上手。

她們倆把各自的鞋底放在枕頭邊,每天睡覺前都納上半個時辰。

羅元元拿著鞋底也開始想入非非,老是產生錯覺,覺得捧著的不是鞋,而是胡志誠的腳。她把他的“腳”摸來摸去,揉來揉去,有時還把“腳”貼在臉上,心裡讚歎:這“腳”是我的,這“腳”已經在我懷裡!既然得了誠哥的“腳”,就等於得了誠哥的整個人。

羅元元納完了一隻鞋底,就把它翻來覆去看,看著看著,竟情不自禁地鞋底摟到懷裡去了,彷彿把誠哥的“腳”摟到了懷裡,摟得緊貼自己的胸口。

在一個細雨飄飛的日子裡,玉芬和羅元元都把鞋做好了,玉芬拿起羅元元做的鞋看了看,說:“元元妹妹的手就是巧,第一次做鞋就做得這般好,做得底是底幫是幫的,很有鞋樣兒。”

羅元元把鞋拿在手上近看,又將鞋放到窗臺上遠觀,心裡還算滿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