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鈺的宣判已經結束了。”葉夭堯冷著臉色硬邦邦地道：“軍部所屬，立刻跟我回指揮中心！”她話音剛落，沈疾立刻追隨著葉副團長站了起來，鄒雲烈一臉凝重地跟在了後頭，倒是許悠依舊懶洋洋的。他是統御帝國海軍的白龍少帥，負責鎮守帝國領海，而聯邦和帝國的主要交火範圍在內陸，這場火來得再急也燒不到許悠的頭上來。但葉夭堯畢竟是軍部老大，她既然開了口要走，許悠有話想跟喬湛說也不得不先尊重葉夭堯的決議，他只來得及遙遙給喬湛使了個眼色，便匆匆跟在鄒雲烈後面準備離開。
“葉團長請留步。”
就在葉夭堯已然準備離開時，楊化龍冷不丁地又突然開口，攔住了她的去路。
“怎麼，楊元首？”葉夭堯腳步頓住，驀地側頭看向他道。
在場任誰都能看出葉夭堯雖然在笑，但她情緒已然極糟。在這要命關頭再去招惹葉夭堯，等同於在這位母老虎頭上拔毛，無論怎麼看都是不明智的舉動。
而楊化龍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讓在場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不知道今天對沈子鈺的審判是怎樣的，我願意尊重在座各位的決定。但很抱歉的是，不管審判結果如何，我都必須要帶沈子鈺走。戰爭即將開始，如果沈子鈺被關押，帝國政府內找不出一位比沈子鈺更得力的財政大臣來頂替。”
楊化龍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審判長和陪審團剛商議出結果宣佈沈子鈺有罪，楊化龍掉頭就來要人，這不是當眾打他們的臉又是什麼？別說他們本人了，就連旁觀者都有些替他們臉疼。可是卡在這個緊要關頭提出如此要求，卻偏偏讓人無法拒絕。
“難道我帝國養的都是閒吏嗎？”葉夭堯的表情明顯有些掛不住了，指：“難道我偌大一個帝國，離了他沈子鈺還不能轉了？”
“若是平時，自然不是。”楊化龍面色冷硬地像飽經風沙打磨的粗糲岩石：“提拔一個人上來，鍛鍊培養就是了，但……”楊化龍猛地話鋒一轉，陡然拔高了音量：“但現在是戰時！說起全軍上下配送補給、帝國資源的分配，我想不出比沈子鈺更得力的人。兩軍交戰時，任何一個細節都足以影響成敗，我想葉團長比我更懂這個道理。”
葉夭堯面部表情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雖說平時帝國政府在軍部面前溫順得像只羔羊，但聯邦突如其來的開戰攪混了帝國的一潭深水。若不是今天楊化龍陡然發難，她甚至還不知道這位帝國元首原來是如此咄咄逼人的風格。她闔上眼睛沉思了幾秒，再度睜開時已經恢復了平靜，她淡色的瞳孔波瀾不驚地看向眾人：“今天這樁事，各位怎麼看？”
說是問的“各位”，但在這件事上有話語權的，攏共不過是十二位參與審判的高階貴族、其餘幾位陪審團的軍團長，和在場等候結果的“傅無羈”罷了。軍部的決議向來以榮耀軍團為首，葉夭堯這句話實際上針對的就是執意指控沈子鈺的喬湛而已。大勢所趨之下，所有的個人恩怨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葉夭堯在問所有人，所有人的目光卻像聆聽交響樂的觀眾一樣，突然被那根隱形的指揮棒牽引到了喬湛的身上。他頂著莫大的壓力，咬牙開口道：“我同意暫時恢復沈子鈺帝國財政大臣一職，至於我對他的指控，可等戰爭結束再議。”
喬湛這短短的一句表態出口後，便知道自己今日的努力算是功虧一簣了。雖說他被迫讓步到“戰爭結束再議”，可誰知捱到戰爭結束後會發生什麼？這裡頭不確定的因素實在太多。若是沈子鈺再在戰時立了軍功，這一切可就不好說了。
喬湛再次看向沈子鈺時，方才他那令人琢磨不透的表情喬湛已經恍然明白過來。之所以沈子鈺至始至終都底氣十足，是因為他早就料到今日會有這麼一出來解圍。可是他如何能把聯邦開戰的時機掐得如此恰好？又如何能讓帝國元首楊華龍不惜開罪葉夭堯來為他說情？沈子鈺背後究竟站著怎樣的力量？這些都讓喬湛感到困惑不解。不過是一個通泉貴族罷了，他究竟憑什麼、為什麼有這樣的能力在帝國和聯邦內掀起一股血雨腥風？
“我同意。”顫巍巍地老貴族摘下鼻樑上的圓框復古式眼鏡，神情肅穆地頭一個表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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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
……
“我也同意。”
十二位貴族聯席會議成員陸續表態，重錘落下宣佈散庭時，今天在帝國司法大樓裡發生的一切恍如一場鬧劇。表決一結束軍團長們便匆匆離開了，而沈子鈺推開了木質的柵欄，從辯方席位上施施然下來，毫不避諱地走到了喬湛面前。
“傅先生，眼下大敵當前，我希望您能放下成見，一同為帝國效力。”說著，沈子鈺分外平靜地淡笑著，朝喬湛伸出了右手。見喬湛右手插在兜裡沒有抽出來的意思，沈子鈺看了眼又道：“堂堂傅家的掌舵人，難道連這點氣量都沒有嗎？”
聽了沈子鈺的說法，喬湛冷哼一聲嗤之以鼻，用力握了握沈子鈺的手：“沒想到啊，沈先生還有這樣的後招，倒是我低估你了。”
“傅先生，您這話說得我可就聽不懂了。”沈子鈺也緩緩地攥緊了喬湛右手，臉上表情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隨即他身子前傾，輕輕地對喬湛附耳道：“打蛇不打七寸，難免被蛇反咬一口啊，您可要多加小心。”
聽了沈子鈺這種沒什麼營養的恐嚇，喬湛並不畏懼，冷冷將手抽了回來。
但沈子鈺接下來一句話，卻讓喬湛身子僵在了當場：
“傅先生，我很想知道，在沒有訊號塔的沙漠中央，你們是如何向唐抉揚求救的呢？難不成……是用的通訊衛星嗎？”
喬湛當即就把臉沉了下來：“沈子鈺，你是什麼意思？”
“呵呵，我也沒什麼意思。”沈子鈺和氣地笑笑：“地毯式轟炸炸出基地這種鬼話我是不相信的，真相到底如何，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