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周粥終於展現出身為體術大師應有的風采。
她猛地踩在岩石上騰身而起，右手斜向上一探，食指和中指如鐵筷般伸出，在子彈打穿喬湛脾臟之前將其牢牢夾在手中。
“周粥，你沒事吧！”
喬湛捱一槍的準備都做好了，但預想中的疼痛卻沒傳來，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周粥竟徒手夾住了子彈。
他目瞪口呆地盯著周粥的手指，從前只當徒手夾子彈是小說裡騙腦殘的情節，當神技切實出現在他面前時，喬湛這才意識到是自己坐井觀天了。
“我沒事。”周粥滿不在乎地說道，甩手將彈殼扔了出去，轉眼間又穿透了另一個恐怖分子的胸口：“不過是輕式狙擊槍的子彈罷了，沒多大衝擊力的。”
周粥於彈指間殺人的手腕驚得喬湛目瞪口呆，實在無法將平時那個好吃懶做、花痴腦殘的中二患者，和眼前這位精幹強悍的保鏢聯絡到一起。
“岩石上不好避子彈，我們躲到上面的洞穴裡去。”周粥向上攀爬幾步，同喬湛翻身進了洞穴：“我都沒看到子彈是從哪裡打來的，下面一定有人放冷箭。”
“呵呵，傅先生真是命大，這樣都殺不死你。” 單手掛在崖壁上那位看到這一幕，悶聲笑了起來：“我還當這次我們三人出馬可以穩操勝券呢，沒想到還是輕敵了。”
“幽靈？”喬湛一下子將幽靈的聲音認了出來：“你在這裡，那禿鷹又在哪裡？”話剛出口，喬湛立刻醒悟了過來：“好一個李代桃僵，原來真正的狙擊手埋伏在下面。”
“若我是禿鷹，剛才那一槍便取了你的性命。”幽靈五指緊扣懸崖，手指摳得鮮血淋漓，卻阻止不了身體的下滑。他拼命抬起右臂攀住崖壁借力，但右臂的筋都被喬湛打斷了，半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喬湛站在洞穴口緊貼牆壁，終於見到了傳說中幽靈的真容：他高顴骨，淡眉，吊梢眼，鷹鉤鼻，神色間透著一股精明與冷酷。也許只有像幽靈這樣狡黠多智的人才能引得喬湛上當了，在那種情況下，誰又能想到最像狙擊手的人卻只是個引他現身的誘餌呢？
幽靈的計謀只差一點就成功了，唯一錯誤就是低估了周粥的實力。徒手夾子彈這種事情，別說喬湛沒見過，他們這些資深的殺手也都沒見過。
“傅無羈，算你命好，請到這麼一個厲害的保鏢。”幽靈喘著粗氣冷笑道：“我幽靈栽在這裡，也算是心服口服。”
喬湛悠哉地環膝蹲下，好整以暇地道：“幽靈，我們打個商量怎麼樣。你告訴我僱主是誰，我留你一條命。”
“我憑什麼相信你？”幽靈嘴角掛著一絲譏諷的笑容：“你們這些帝國貴族，都是披著人皮的魔鬼。”
“嘖嘖，趁著我好好說話的時候趕緊交代，省得一會兒白白吃苦頭。”喬湛把指節捏得噼啪響，皮笑肉不笑地威脅道：“相信我，我有一百種讓你開口的辦法。”
“這……”幽靈額上青筋根根突暴，左臂已經痙攣到麻木，斟酌片刻後他一臉陰翳地開口道：“你先拉我上去。”
“喲，瞧把你能耐的！還敢談條件？”周粥暴脾氣一下炸了，拔出匕首威風凜凜地道：“給你五秒鐘時間，再不開口，斷你一根手指。”
幽靈見識過周粥的手段，對她鬼魅般的殺人手法真有些發怵。他面色陰晴不定地變幻了幾秒，最終遲疑道：“僱主是誰我們也不清楚，他並沒有露出過真容，我們只能從他綬帶色彩判斷出他是個通泉貴族。”
“通泉貴族？”聽了幽靈的話喬湛眉頭一皺，立刻聯想到了沈子鈺，前後兩條線索剛好對上了。但幽靈提供的資訊太過有限，喬湛不相信他只知道這麼點，暗中朝周粥遞了個眼色。
“誰要聽你說這些廢話！”周粥手起刀落，頃刻間斷了幽靈的一指：“這次再有隱瞞，直接砍你手腕。”周粥極富技巧地砍了幽靈的小指，小指雖說使不上多大力，但若沒了它，卻也讓幽靈原本岌岌可危的處境變得更危急起來。
“啊！”幽靈痛呼一聲，五官扭曲地擰成一團：“你說好放我一馬，堂堂紫綬貴族竟然食言而肥！”
“嚎什麼嚎？既然你還活著，那就不算食言。”喬湛一板一眼地和幽靈講道理：“剛才周粥的話你也聽到了，最後一次機會，好好把握。”
幽靈聞言猛地抬頭看向巖洞，眼中狠戾彷彿要刺破岩石在喬湛身上挖一個洞來。喬湛最不怕的就是這種色厲內荏的眼神，被瞪幾眼又不會少塊肉，於是他又痞又橫瞪了回去：“看什麼看？是不是不想說？”
見幽靈不答，喬湛打了一個響指：“周粥，給他一個痛快！”
周粥手持匕首接近，幽靈心中還抱著一絲僥倖，萬一喬湛和周粥只是一唱一和地詐他呢？但當匕首揮來時，他分明感覺到周粥這一刀是抱著必殺之心的，她舉刀時眼中冰冷一片，刀刃破風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別，我說！”幽靈最終忍不住失控地大叫道：“我都交代！你們別殺我！”
周粥反握著匕首堪堪停在幽靈手腕上半寸，她橫眉冷目地道：“趕緊說。”
幽靈艱難地咽了口吐沫：“我知道他是軍火商，我們這次行動的軍火都是他提供的。”
軍火商？
周粥忍不住回頭看了喬湛一眼，帝國境內所有軍火商加起來不超過五指之數，而身後這位，就出身於帝國最龐大的軍火家族。
“他們管他叫……”幽靈的話還沒說完，後半句就卡在了喉嚨裡。
身後傳來一聲悶響，就像一刀破開了熟透的西瓜。
當週粥察覺到不對轉過頭去時，卻發現幽靈的身體早已墜下懸崖。白色的腦漿和鮮紅的血跡噴湧而出，定格成血腥的死亡畫面。
“幽靈被人滅口了。”周粥面色凝重地道：“我猜是僱主怕暴露身份，命令禿鷹狙殺了他。”
“禿鷹是個可怕的狙擊手。”喬湛收起嬉鬧之色：“竟然到現在還沒有人發現他的藏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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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粥的視線也在山谷裡掃視了一圈，下面的戰場都快結束了，襲擊傅無羈的恐怖分子都被鷹隼軍團的人收拾了個乾淨，只剩一個鐵塔般的壯漢仍在負隅頑抗。他身上的槍囊裡插著數十把槍，雙槍輪轉間便有人應聲倒地，然而周粥一眼看出他不過是強弩之末。
“不要傷他性命！”周粥在崖壁上大聲喊道：“換麻醉槍！快！”
然而還沒等鷹隼軍團的士兵們反應過來，冷不丁又是一記暗槍，於眾目睽睽之下洞穿了龍骨的胸膛。龍骨銅牆鐵壁般的身子踉蹌幾步，搖晃著倒了下去。
“唐少校，”喬湛立即抽出通訊儀聯絡唐抉揚：“你們的裝備裡有沒有紅外探測儀？我還就不信了，禿鷹他再厲害，還能不發散紅外線麼。”
“報告！禿鷹跑了！”盤旋在高空中戰鬥機第一時間發現了異常：“他開著傅先生的輕跑車溜了。”
“這個禿鷹這麼滑溜！”喬湛一拳砸在岩石上，思量片刻後下了狠心道：“既然不能活捉他，那就把車炸了！”
周粥聞言看了喬湛一眼，沒有做聲。雖然這命令不符合傅無羈的一貫作風，但是她非常能理解喬湛的心情，任誰都不想要一個神出鬼沒，取人性命於無形的狙擊手作為敵人。
目睹著輕跑車在炮火中化為菸灰，喬湛的眼神一片凝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