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人的一生來說，死亡顯然只有一次。但是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次數呢？誰也說不清楚。
時間壓縮到了原來的千分之一——毫秒，那一瞬間她做出了自己的決斷………
下一秒，鮮血四濺，她看著自己被刺穿的胸膛，露出了不知是否能算得上是笑容的表情。
而在空中，獨立於事外的她顯然是笑了，哀婉、悽美的笑顏。
她知道意念預演再一次地發生了，這將是她接下來幾秒內，不遠未來的結局。
不知道被這麼鋒利的劍刺穿胸口會有多麼痛呢……
她依舊是笑著，並不害怕，就像躺在那裡血染的女生並不是她似的。
“葉雪茗！”
耳邊響起了故人熟悉的聲音。
“哎呀…看來他也發現了啊。
也是啊……這麼似曾相識的劇情又怎麼不會被察覺呢？”
雪茗如此想著，內心卻絲毫沒有動搖。
身旁本是空無一物的地方開始形成粒子狀的光亮，逐漸匯合在一起，像是要構成一個人形。
“對不起咯，陽明。這一次…你還是先住嘴吧。”
時間重回原本的限度，嘀嗒…嘀嗒……
“陽明！”
他聽見了她的呼聲，也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麼了，但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無力地站著，無法動彈。他祈禱著，第一次懇求著上帝能讓她回心轉意。但是……奇蹟並沒有發生，結局絲毫沒有改變………
下一秒，他的身體被撞飛了，視線飄蕩在空中，恍惚間看見的是她的身影………
下一秒，鮮血四濺，她的身體……被刺穿了！
嘀嗒………
痛嗎？雪茗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被數十把利刃釘在冰冷地面上的她，已經說不上來疼痛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她還沒有死，縱然鮮血正在誇張地不斷噴薄而出，但她深知自己的意識還清醒的很。
是因為這副身軀僅僅是意識體的緣故吧？對於現世中足以致人命的傷害，在這幻想的空間中可能根本不算什麼。
雖然沒有痛感，但是她卻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那是靈魂消散的感覺！
意識魂飛魄散。比起現實中肉體上直接的死亡，這種記憶、人格、情感的緩慢流逝卻是更加折磨人的東西，因為它將會徹底磨滅掉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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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好害怕……我還不想就這樣死掉……
她哭了，原本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會不甘，會不舍，會恐懼！
然而當她看見不遠處的他像了瘋了似的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她身邊的時候，她的這份恐懼頓時又灰飛煙滅了。
“葉雪茗……為什麼？為什麼啊？”
當他來到她身邊的時候，插在她身上的數十把閻劍瞬間煙消雲散了。十分鐘，到了。毀滅並沒有欺騙他。但是那空洞的傷痕和噴濺的鮮血是不會改變的。
“陽明……你還是遲了一步哦……”
雪茗又一次看見眼前的男人露出這樣慌張、迷茫、自責的表情，算是惡作劇也好，她費力卻還是笑出了聲來。
“為什麼你能笑出來啊笨蛋！這次和上次不一樣，這次是現實啊！你真的會死去的，混蛋！”
陽明的雙手沾滿了血跡，不知所措，絕望而又悲傷的眼眸。
“上一次的時候……你救了我呀，所以現在……咳咳！也就算是……還你的了吧？”
看著雪茗若無其事、無關緊要的笑容，陽明沉默了，震驚而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吶…陽明……能聽聽我的請求嗎？其實之前一直就想和你說來著的……本以為回去之後還會有機會的，但沒想到現在竟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你說……只要你別告訴我你喜歡上我了，我什麼事情都能答應你！”
“你這個傢伙啊……我都成這樣了，還自顧自地說這種傷人的話………”
側身面朝著上方，望著漆黑無比的天空，雪茗無奈地笑了起來。
“別自作多情啦！我只是……想讓你，當我的老師罷了……能夠…教我念術的老師。”
“為什麼…想讓我當你老師？”
“一方面……是為了救我的姐姐，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知道方法的。另一方面嘛………”
雪茗閉上了眼睛，原本視線中漆黑無比的場景變得更加黑暗空洞了。
冷……鑽心的寒冷！
身體被抽乾的感覺，意識模糊，記憶又開始胡亂逃竄了起來。
害怕受傷、恐懼死亡……葉雪茗本來就只是個脆弱的女孩，就算再怎麼假裝堅強，再怎麼故作鎮定，當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還是會抗拒，會不舍，會疑問為什麼死的是自己………
但是她最終還是釋然了，笑著說出了她還未說完的最後的話語。
“我想…和你在一起或許會挺有趣的，陽明………”
四周的景象開始震盪，部分的空間已經開始崩潰瓦解。靈質空間看來是因為意識刻痕的碎裂開始分崩離析了。
但是陽明好像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從剛才開始就這樣一直坐在雪茗的身邊，看著她停止了呼吸，血液凝固、身體發冷………
“為什麼！為什麼又是這樣！”
他突然猛地用手怒敲著堅硬的地板，朝天大吼著，但是顯然……沒人回應。
腦海中，她的…她們的身影又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試圖忘記的，但永遠也不可能真正忘掉的回憶，她們……死時的模樣………
“陽明……”
“陽明……”
“陽明……”
她們或是溫柔，或是欣喜，或是釋懷地叫著他，就是這副模樣，就是這樣的態度，不停地…鞭笞著他的靈魂。
假如這個世界真有所謂的神明的話，那我一定要親手殺死他，讓他為他一時興起降下的咒詛付出代價！假如這只是命運所開的一個玩笑的話，那我一定會狠狠扼緊它的喉嚨讓它再也笑不出來！
陽明緩緩地站了起來，悄無聲息，卻能令人感受到強大的不詳的氣場。他抬起頭看著破碎的天空，眼睛中佈滿了血絲和殺意………
毀滅，你成功地喚醒了我的仇恨，那麼你接下來也就做好準備迎接我絕對不會停歇的復仇吧！
“別叫我陽明，我的名字是——災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