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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NO WAY BACK 之一

“薩芙芮恩……!!!”

這一次,發出喊聲的是薩芙芮恩的父親。

在這狹小的沉默鑽石號上,父親和哥哥,兩個沒有獸化的普通人,應該是一開始就被叔叔給攻擊了個猝不及防。或許因此還受了傷,導致了情勢的被動。

之後兩人一邊輪番吸引叔叔的注意力,將他引出艙室範圍,在船體其他地方與之周旋。一邊空出一個人手來,控制船隻的前行,盡全力往港口靠近。

那些已經沉沒的船隻上,估計也發生了類似的事情,一部分人獸化,成為了沒有理智的殺戮機器,另一部分人則在狹小的船隻上盡力與往日的親人周旋,以求可以在靠岸之前保住性命。

這就是為什麼,冬日遠航的船隻們,會這麼晚才回來。

而一切的根源,會不會就是沉默鑽石號呢?

自己的叔叔,是不是第一個被獸化的人,並因為種種原因,造成了冬日遠航的數十艘船隻全部受難的結果呢?

薩芙芮恩知道,在大洋之上,一艘船的力量是非常非常薄弱的。只要海洋心情不順,稍微來上那麼一些風浪,就會將小小的漁船撕成碎片。

所以所有出海的漁船之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在海上看到漁船受難,如果力有所餘的情況下,必須出手相救。

如果自身漁船情況也不好,那麼只救同一個地方來的漁船。

這種規矩,叫做“海洋秩序”。

因為海洋秩序的約束力,看到沉默鑽石號出現問題,不知道叔叔的情況是由何引起的父親一定會向附近經過的漁船求救。而同樣來自庫庫卡的船隻,也一定會出手相救。

結果,接觸之後,父親來不及告訴其他漁船究竟發生了什麼,叔叔的攻擊就先一步來了。

是傳染性的嗎?

薩芙芮恩沒有看到之前第一艘救援船,與卡里塔的漁船接觸時發生的詳細情形,無法判斷其中緣由。但從那些躥入海中的黑影的行動速度,以及他們的動作姿態中不難判斷,他們的情況,與叔叔的情況非常類似。

可是,為什麼父親和哥哥,都沒有被傳染呢?

這些思緒如今回憶起來,薩芙芮恩可以很清晰的理出其中的頭緒。但在當時,情勢如此緊急之下,這些想法都是一縷縷的思維碎片罷了,在薩芙芮恩腦中一閃而過。

隨後,她就看到自己的父親,被叔叔用那雙利爪一般的手,給生生撕碎的場景。

“爸爸!!!”

血水好似噴泉一般飆升,薩芙芮恩的哭喊聲嘶力竭,父親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語來,只是用自己那已經遍體鱗傷的身體,作為救下薩芙芮恩的最後屏障,為她爭取了幾秒鐘的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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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父親用生命搶下來的幾秒鐘,我絕對不能浪費!

薩芙芮恩心中,屬於水手的勇氣噴薄而出,一個骨碌起身,順手抄起了船舵邊的酒瓶,快步上前,在正對著父親狠命攻擊的叔叔後腦上用力拍下。

“砰!”

酒瓶炸裂,飛濺而起的碎片刺破了薩芙芮恩的皮膚,鮮血汩汩留下。

“嘶吼……!”

叔叔一聲怪叫,恐怖異常的身軀一陣顫抖扭曲,渾身的骨骼已經盡碎,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響,在薩芙芮恩眼前瘋狂的扭動身體。

叔叔的頭上,被砸出了一個碩大的傷口,血液流出,那暗紅偏黑的色澤讓薩芙芮恩一陣晃神。

這血液,不屬於人類……!

薩芙芮恩沒有時間細細品味心中的複雜和手上的疼痛,伸手狠命一推,將叔叔推向船舷之外。

“吼!!”

叔叔的身體往外倒掛而下,落水之前居然硬生生扭轉身體,反手向上一抓,一把抓住船舷護欄,隨後猛然抬頭翻身而起,一口狠狠咬上了薩芙芮恩的手臂。

“嗯……!”

薩芙芮恩一聲輕喚,劇烈的疼痛讓她甦醒,手臂上傳來的痛覺,不僅是她自己的疼痛,更是爸爸、哥哥、乃至叔叔的生命之痛。

“砰!”

一腳踢出,薩芙芮恩用盡渾身氣力,狠狠踹向叔叔的身體,這來自深海的怪物被這一腳踹的往外一晃,緊接著

“落水吧,我求求你落水吧叔叔……!!!”

薩芙芮恩的臉上淚水好似斷線珍珠,成行的流淌下來,手中剩下的半個酒瓶往下一刺,尖利的玻璃缺口深深刺入叔叔的手指,將那不願意回到黑暗之中的靈魂徹底刺落。

沒有了骨骼和皮膚,叔叔的手指只剩下肌肉相連,連續徒手撕碎了父親和哥哥之後,這關節與身體的最後一絲聯絡已經搖搖欲墜。一刺之下,數根手指斷裂,一身怪力的叔叔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落入了永無止境的海水之中。

之後叔叔的掙扎,試圖回到船上的怒吼,在沉默鑽石號右舷留下的那一道道深深的手指抓痕,和終於獲救,精疲力盡的操縱船隻回到岸邊的記憶混雜在一起,與眼前那不斷流落的淚水相融,組成了一副模糊而又奇妙的畫面。

這畫面被濃濃的白色霧氣所籠罩,成為了薩芙芮恩記憶之中最最可怕的夢魘,永遠也無法忘卻。

薩芙芮恩獲救,沉默鑽石號回到港口,人群尖叫著躲閃,平日裡熱鬧非凡的港口一片寂靜。

拖著沉重的身軀,帶著一身血水,薩芙芮恩幾乎是爬到了岸上,在母親的驚呼和哭泣聲中沉沉睡去。

“爸爸死了,哥哥死了,叔叔也死了。沉默鑽石號……不能再出海了。”

薩芙芮恩輕輕的說。

賭桌另一側,羅德和阿梅洛陷入了沉默,一旁站立著的“賭客”們也都沉默不語,顯然這段記憶,並不是薩芙芮恩一個人的記憶,而是屬於庫庫卡,屬於這座港口小鎮共同的慘痛回憶。

“這是證據。”

薩芙芮恩伸出右手,擼起袖管,雪白細嫩的手臂之上,一個醜陋的傷口深可及骨,好像DAVY JONES的邪惡笑容,在羅德眼中久久沒有消失。

“如果沒有她的話,我的人生,估計就會在那一刻畫上休止符了。COS I’VE GOT NO WAY BACK。”

收起右臂,薩芙芮恩臉上出現了一絲淺淺的笑容,繼續道:“藥劑師梅德瑞娜,我的生命,是她延續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