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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罪名的由來

多勒盆地,野蠻人部落控制區,地牢深處。

三個因為不同原因而成為階下囚的人,此刻正坐在兩間相隔不遠的牢間之中。

“消失了?什麼意思?”

達科是愈發摸不著頭腦了,這阿梅洛說話有些顛三倒四的,時常是說了幾句之後又突然想起什麼,回頭補充。結果一件事情被他說的支離破碎,根本聽不明白究竟問題何在。

“是這樣的,恢復記憶之後的迪普納格,大約是想要報答我們的救命之恩吧,開始教我們一些古怪的東西。”

果不其然,阿梅洛又開始了他的跳躍性敘述,說回到了迪普納格消失之前的短暫時光。

“現代文字,簡單的數學什麼的,他一開始是想要手把手的把我們泰爾一族的人教會,後來大概發現我們野蠻人實在不擅長這個,就乾脆留下了一些文字筆記,領我們入門之後,就任由我們自己去學了。”

“嗯……就像教科書一樣,看來是個學院派的老派人。”達科點頭自語幾句,回頭看到阿梅洛又露出了那“你特麼到底在說什麼是人類語言嗎”的表情來,急忙擺手道:“你繼續說你的。”

“呃,留下這些東西之後,一天夜裡,我的祖先去給迪普納格送吃的時候,他就消失了。”阿梅洛鄭重其事道:“是什麼都沒有留下,一點痕跡都沒有的,就這麼消失了。”

“然後呢?”

“然後我的祖先自然是很緊張了,到處去找,找遍了整個盆地也沒找到他的蹤影。最後只能自己開始學那些艱深的東西,越是學下去,就越發現這些東西的價值,最後帶著迪普納格的筆記去找了首領,想要在部落裡推廣開來。”

“笨啊……”

達科搖頭輕嘆一句,隨後突然反應過來當事人的後代還坐在自己身邊呢,急忙尷尬的笑道:“啊,哈哈,我是說……不夠理智!”

“你說的沒錯,唉……”

阿梅洛沒有反駁達科的話,只是搖頭嘆氣道:“我的祖先確實是夠笨的。”

“這一本顯然是外鄉人留下的東西,送到首領面前,任誰都能猜到我們是在私底下和外鄉人打交道了。部落裡這種事情是很嚴重的,再結合上次抓到迪普納格之後沒有直接斬殺的事情,首領非常生氣,認為我們泰爾一族是在私通外人,要顛覆部落政權,結果,你也看到了。”

“你們被貶為思卡爾,泰爾的姓氏就此被剝奪,再也沒能翻過身來。”

達科頗為惆悵的點了點頭,這個結果不難預料,要怪,只能怪阿梅洛的祖先實在是太一根筋了。

沒錯,迪普納格留下的東西,確實是無價之寶,對於野蠻人這樣一個常年封閉在世界邊境的種族來說,現代文字和數學,都是很難接觸到的東西。

即便野蠻人有著大陸之上最為強悍的個體戰鬥力,可外界的世界依舊在發展,一百年前的普通人類,和如今的普通人類,在戰鬥力上早已今非昔比。各式戰爭機器的出現,使得人類在柔弱的肉體之外,多出了一層堅實的防護。

有朝一日,當出現幾個天才級別的機械師之後,人類的戰爭機器遲早會超過其原本身體素質和野蠻人之間的天生差別。到了那個時候,野蠻人的這種閉關策略還能堅持多久呢?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可是野蠻人所創造出來的,畢竟是一個高度集權的社會體系,這種體系最怕的就是所謂的“外來知識”,君不見多少集權體系,最終都因為外界的衝擊而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在大動盪和變革到來的時候,又有多少權力掌控者,捨得放下自己手頭的權力,與時代一同進步呢?

再加上野蠻人在歷史上的赫赫威名,征戰之下留下的禍根和敵人多的不得了,和平必勝,可不只是一句口號而已。

所以要進步,要接觸外界世界,需要的是循序漸進,而不是一蹴而就。阿梅洛的祖先太過衝動,以為發現了稀世珍寶之後,就應該馬上和全族人共享,卻忘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槍炮戰斧,而是人心。

“擦”

不遠處的牢間內,見多識廣的羅德自然也一下子就想通了這一切,此時點燃的這根捲菸,倒像是在為泰爾一族祖先的那個愚蠢而又偉大的舉動致以敬意。

“我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三人沉默了許久,達科心中的疑惑只多不少,不解道:“在邊境上發現昏迷的普通人類,按照野蠻人一直以來的鐵律,斬殺才是正常的舉動吧?照你的說法,泰爾一族也是守衛隊裡的老功臣了,怎麼會在剛碰面的時候就做出不殺這樣的決定呢?”

“嗯,一般來說是沒錯。”

阿梅洛點頭道:“比如你們,在邊境線上一被發現,理論上都應該想辦法殺了再說,可是也有例外。”

“第一種例外,就是我之前對巴克萊說的,沒有惡意的來訪者,應該交由首領處置。第二種例外,就是當來訪者出現的邊境線,不是東部邊境的時候。”

“不是東部邊境……”達科細細一品阿梅洛的話語,臉色一變道:“你是說……?”

“對。”阿梅洛回頭苦笑著看向達科道:“迪普納格,不是從你們進來的這個方向來到多勒盆地邊的。”

“他出現的地點,是死亡之門。”

達科聞言嘴巴張了張,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過了許久之後才皺眉道:“太不可思議了……!”

“是啊,太不可思議了。”阿梅洛點頭道:“我的祖先也是這麼覺得的,所以才沒有把迪普納格給殺了,而是帶去交給首領處置。”

死亡之門,傳說中多勒盆地所守護的死亡世界之入口,巨魔之戰中,巨魔出現的地方。

這個位於大陸最西側的神秘入口究竟是什麼形態,除了野蠻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因為野蠻人所在的多勒盆地,將死亡之門死死攔住,任何人想要去死亡之門一探究竟,都得先過野蠻人這一關。

而野蠻人這一關有多難過?歷史上無數死於多勒盆地的生靈們,都可以為此作證。

死亡之門裡面有些什麼,這個問題同樣無人知曉,哪怕是野蠻人,也從來都不會踏入死亡之門半步。

巨魔究竟從何而來,它們是死亡之門再往西,那無邊海域中的古老生靈,還是乾脆就是透過死亡之門,從亡者的世界來到大陸之上的清掃者?它們為何而來,又為何要毀滅人類?為何體型如此龐大,為何渾身都是不知名的金屬構成?

來到大陸上之後,巨魔又為什麼要相互爭鬥?它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這些問題的答案,是整片大陸之上所有生物心中共同的謎。

而迪普納格-泰爾,這個被有著穿越時空之能力的人盜取了名號的傢伙,其自身的出身居然也如此離奇,更是讓達科心中浮想聯翩。

他是怎麼穿過多勒盆地,來到死亡之門的?是什麼讓他昏迷,又是什麼讓他甦醒?

他的記憶深處,究竟埋藏了什麼秘密?為什麼會說出與“魔法”有關的事情來?

又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是這片大陸之上的人類,而是直接從死亡之門內穿梭出來的異界來客?

達科的腦中此時好似有一場風暴正在肆虐,無數的疑問不斷衝擊著他的神經,所有的問題匯攏到一起,最終剩下了一個疑問:

迪普納格-泰爾,究竟身在何方?

“大叔,走了。”

達科站起身來,將地上已經熄滅了的“燈泡”拾起放回口袋,這些戰鬥機器雖然很容易製造,但在旅途之中,要找到足夠的金屬和稀土原礦可不是件簡單的事,能節省還是要節省一些。

“總算走了~”

羅德深深吸了一口捲菸,丟在一旁用靴子踩滅,起身伸了個懶腰,開口道:“是你來,還是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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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吧。”達科回身穿過牢間柵欄的縫隙,往羅德的方向走去:“子彈造起來方便。”

“靠,小氣的小鬼!”

羅德罵了一聲,伸手大大咧咧的拿出銃槍,作勢就要射擊,那邊被兩人突然之間的舉動給弄懵了的阿梅洛終於忍不住了,起身大聲道:“你、你們兩個要幹什麼?!!”

“啊……?”

達科和羅德異口同聲的啊了一聲,同時回頭,幽暗的地牢沒有光亮,但阿梅洛能夠感覺得到,兩人正在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自己。

“當然是越獄啊。”

達科聳了聳肩,對阿梅洛的一板一眼徹底無語了,顧自回頭繼續往羅德的方向走去,還不忘提醒後者道:“打準一點,別浪費子彈了。”

“靠,你不是說造起來方便嘛!”

羅德又罵一句,手上卻沒停下,抬手砰砰兩槍打在牢門之上。

兩道犀利的火光,子彈的軌跡走的十分精準,完美的兩連擊,衝擊之下把鎖住牢門的鐵鏈給開啟了一個缺口,羅德一腳把牢門踹開,和正好趕到的達科一起走出門外。

“你你你……你們要越獄?!!!”

阿梅洛還在震驚,卻聽到兩人的腳步聲往自己所在的牢間靠近,隨後又是砰砰兩聲槍響,自己的牢門也被開啟了。

“還愣著幹嘛?快走啊!”

趁著羅德點捲菸的火光,達科伸手向還在地上找下巴的阿梅洛一揮道:“時間沒算錯的話,現在外面正好天黑,趁機跑路!”

“我我我……我也要去?!!”

阿梅洛瞪著大眼看著眼前兩個完全不把越獄當回事的傢伙,驚恐道:“不行,絕對不行!如果我越獄的話,就再也擺脫不了思卡爾這個姓氏了!”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達科無奈的聳肩道:“要洗脫思卡爾的姓氏,最簡單的辦法不就是找到迪普納格本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