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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不屬於這個世界

風沙漫天。

隨著達科的指揮,雖然對多勒盆地的內裡情況也是第一次見識,但判斷出個東西南北的大方向還不成問題。

阿梅洛已經甦醒了,如今傷口得到羅德的簡單處理,依舊不太樂觀,需要專業救治才能恢復。不過這種判斷是基於人類本身恢復能力的基礎上做出的,阿梅洛醒來之後自己檢查了一番,卻是信心滿滿的表示,只要時間足夠,自己就可以痊癒。

“守衛隊呢?沒有追來嗎?”

阿梅洛心中的惶恐和焦慮,自然是達科和羅德不能比的,即便已經成為了叛逃者,回到部落一定會被砍頭,但阿梅洛好歹也是在這野蠻人部落之中出生長大的,對於盆地和部落,自有他自己的一份深情。

“放心放心已經徹底甩掉了!”

羅德叼著捲菸焦慮的很,他焦慮的自然是沒有火可以點菸,而且眼前那個該死的小鬼分明有火藥卻不肯幫他點菸這點破事兒。

“嗯……那就好……”

阿梅洛點頭輕嘆,雖然從開始執行越獄計劃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明白,自己所走的是一條不歸路。但事已至此,後悔又有什麼用處?達科和羅德果然信守承諾,不惜生命危險將自己從野蠻人重圍之中救出,這等情義可是救命之恩,哪怕阿梅洛心中沒有對部落的失望和憤怒,野蠻人內心深處那特有的質樸情感,也會讓他義無反顧的與這兩個夥伴一同踏上搜尋迪普納格-泰爾的冒險旅程。

“死亡之門。”

也不知走了多久,那兩根立柱終於原原本本的出現在了幾人的視野之中。

對於這死亡之門,羅德是抱著旅遊的心態來的,還不太明白達科的用意。阿梅洛則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來的,況且他自己行動不便,能夠自己行走就已經不錯了,哪裡還好意思對夥伴的計劃指手畫腳。

達科呢,一方面是來搜尋線索的,另一方面,是來搞科研的。

“巨魔遺蹟!”

死亡之門沒有什麼好看的,兩根沖天巨柱,在西部那特有的毫無保留的日光照射之下,確實有幾分遺蹟應該有的厚重感。不過巨柱看起來沒有太多特別之處,除了材質不明,類似樹枝一樣節節攀升的形態有些奇特之外,也就是兩根柱子嘛。

倒是散落在死亡之門附近的巨魔遺蹟,引起了達科濃厚的興趣。

幾步來到一塊巨魔遺蹟邊,達科蹲下身就開始上下觀察研究起來,神情頗為專注,搞得羅德和阿梅洛都不好意思打擾。

觀察了許久,就在羅德已經快要忍不住開口詢問的時候,達科說話了。

“阿梅洛,你知道當年你的祖先,發現迪普納格的時候,具體地點在哪裡嗎?”

“這個……”

阿梅洛被問住了,救下迪普納格?那是上百年之前的事兒了,當時他阿梅洛連液體都不是,哪裡會知道確切地點?

“果然不知道。”達科的話語透出一股“我早就知道你沒啥用”的意味來,聽得阿梅洛是低頭紅臉,只覺得自己實在沒用。

“聽聽聽!這個死小鬼說話是不是特別欠抽??我們一起抽他丫的好不好??”

羅德一如既往的不靠譜。

“具體的地點我是不知道,但大概方位我有聽母親說過!”

阿梅洛回憶了一陣之後,開口道:“當時迪普納格出現的地點比較靠近盆地邊緣,沒有到死亡之門這麼深的地方,不過因為這個方向除了死亡之門外沒有任何東西了,只有無窮無盡的荒漠,所以從方位判斷,我們泰爾一族才會覺得他是從死亡之門那裡來的。”

阿梅洛很想表現出自己的作用來,要知道,之前越獄的時候,自己口口聲聲說要在界碑附近匯合,結果因為一時衝動,完全拋棄了和夥伴們的約定,孤軍深入和守衛隊大戰。

雖然要是一切再重來一次的話,阿梅洛還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可如今想來這個行為實在是愚蠢的可以,不僅讓自己身陷重圍險些喪命,還給夥伴們帶來了不少麻煩。

自己昏迷之後的戰鬥究竟是如何發展的?達科和羅德都沒有細說。但面對部落守衛隊的大範圍搜查追殺,要逃出生天究竟有多困難,阿梅洛還是可以想象的。

如此一想,阿梅洛心中的愧疚之情就更重,對達科和羅德的感激之情也更深,眼下自己行動不便,戰鬥力缺失,能夠提供幫助的,也就只有一些從祖上流傳下來的線索資訊了。

“嗯,如果你說的沒錯的話,那麼我們基本可以這麼推斷。”

達科雙手還在巨魔遺蹟上上下翻找,似乎在研究著什麼,說出的話語卻已經回到了冒險主題,這種一心二用的能力讓阿梅洛大為吃驚,心中不住的嘆息,智商這個東西,真的是後天很難彌補的。

“這個迪普納格-泰爾,肯定不會是從荒漠裡突然長出來的。之所以會昏倒在盆地邊緣,要麼是從天而降,被什麼可以飛上高空的東西給丟下來砸昏了,要麼就是從死亡之門裡走出來的。”

“我沒有看錯的話,多勒盆地裡能夠飛行的生物,大多數都是鷹吧?”

得到阿梅洛的肯定回答,達科繼續道:“鷹再怎麼大,也不可能有將一個人類直接抓起來的力量,除非是有什麼超越我們想象的、超自然的東西憑空出現,將迪普納格投擲在這裡,要不然的話,這一種出現方式就基本可以排除了。”

“如果他是從死亡之門中走出來的呢?”羅德問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達科抬起頭來,一臉嚴肅道:“那問題可就真的有點棘手了。”

“怎麼說?”

“你們過來看。”

達科沒有直接回答羅德的追問,而是伸手揮了揮,招呼夥伴來到自己身邊,隨後伸手拍著身邊一塊好似山石一般巨大的巨魔碎片道:“這是一塊巨魔碎片,顏色材質什麼的不去管它,就說它的結構。”

傳動結構是達科的專長,一副老學究一般的神情浮現在他那還顯稚嫩的臉上,意外的並沒有多少違和。

“我不知道這是巨魔的哪個部位,上面是一塊蛋殼狀的……嗯,就暫且稱之為鎧甲吧!這鎧甲是一整片一體合成的,沒有熔鍊結合的加工痕跡,而且整體相當平滑。其表面的磨砂是怎麼實現的我不知道,起碼據我所知,以我們人類目前所擁有的冶煉手段,絕對造不出這麼平滑的大平面金屬來。”

“鎧甲下面是一些細小的聯動裝置,仔細看這個關節處。”

呼喚阿梅洛幫忙,這塊巨大的碎片被翻轉過來,下方果然有數根類似昆蟲腿腳一般的細小玩意耷拉著。

說它們細小,當然是針對人類的視角而言,實際上這些觸角一般的東西也有人類手臂粗細,看起來很是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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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連線口是典型的昆蟲關節連線法,每兩塊肢節之間,都沒有類似圓球一類的東西作為傳動中樞,而是直接做了個軟連線。相互之間有這種像膜一樣的東西作為緩衝,內部我還沒開啟看,估計以我們的力量也打不開,不過我高度懷疑,其內部一定有類似肌肉的組織存在。”

“有點像河蟹嘛!”羅德聞言微微皺眉,在水牛城的水域之中,有一種名為河蟹的生物,相當牛叉,可以將同河域的其他生物都給趕走,只有得到其認可的生物才能繼續生存,繁殖能力驚人,長相張牙舞爪,是水牛城的一大禍害。

“對,就是河蟹那種關節系統。”達科點頭道:“我們機械師,也做出過不少可以彎曲的聯動關節,但都是建立在球形中樞的基礎上,才能製造出其可以彎曲扭動的效果來。這種薄膜連線的方式,我們不是沒有想過,而是做不到。”

“說的更精確一點,如果是製造一個木製機械,用一些動物皮膚或是翼膜之類的東西,大約可以做出類似的效果來。但在這個大陸上,我們還沒有找到能夠支撐金屬這種重量之材質的膜狀物。”

達科繼續翻動,將那鎧甲之下的幾條肢節都給翻動起來,一一展示給阿梅洛和羅德看,引得二人都是一陣噁心。

“你們看,不只是這一個關節,巨魔身體的每一個關節都是用這種膜狀連線的方式結合起來的。阿梅洛,你剛才搬過這個玩意,應該知道如果它組裝成型的話,重量會有多麼驚人。”

阿梅洛點頭。

“這麼一個龐然大物,我在親眼見到之前,一直以為應該是某種高等級文明做出的機械裝置。否則就對於其各方面的描述綜合來看,這個玩意兒已經超越了‘生物’的範疇。”

達科的話語讓羅德也是大點其頭,金屬組成的生物?確實從來沒有聽說過。

“可是今天,在看到這塊東西之後,我發現我錯了。”達科面色沉俊,看得出內心也是相當不安,猶豫一陣後搖頭道:“這個東西是生物,徹頭徹尾的生物,而且是絕對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物。”

說著,達科站起身來,皺眉看向已經相當遙遠的盆地邊緣,沉聲道:“迪普納格-泰爾,如果是從死亡之門走出來的話,那麼他,也不屬於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