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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章 與惡魔為伍

寂靜的沼澤中,只剩伊克洛爾一人。

希瓦爾不知道帶著那二人跑到了何處,應該不在附近了吧?

是時候讓自己放鬆了,慢慢的,慢慢的……

黑氣朝著四方擴散,彷彿什麼東西在蠕動一般,又好似黑色的煙霧,在朝著四放伸展觸角。

那是個很觸目驚心的場景,就算是在黑夜中的沼澤地,也是如此。

龐大的惡念衝開了封印,衝出了他的意識海,在廣袤的大地上肆意洶湧!

那是凝成實質的惡,黑色的惡!

離黑夜褪去之時越來越近,但沼澤中依舊黑暗——黑色的惡念鋪了開來,彷彿在沼澤中鋪上了一層黑色地毯!

這不是人類所能踏足的領地。

而伊克洛爾,或許早已不是人類。

他孤零零地站在黑色的海洋中,俯身而立,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肩膀,用力的五指彷彿抓進了肉裡面去。

在他的身上突然出現了一連串白色的符文,那符文像是古老的文字,卻又不是。

白色的符文猶如螞蟻群一般在他的皮膚上爬動著,爬上爬下,爬遍全身各處。

然後,那詭異的符文竟爬出了他的身體,圍著他不停轉動!彷彿一條長蛇,繞著他轉出了好幾個圓圈。

那就是自律封印的本體,比魔力更加高等的,純粹的念力!

在千年前,存在於大陸的力量是魔法,在成為驅龍師之前,雷伊扎克是魔法一道的超級天才,精通風火雷水土光暗七系所有魔法,並且跟隨著聖母希路維亞·瑪爾達學習了很多封印魔法。

縱然是如此天才,也無法與橫行大陸的巨龍一族相抗衡,於是,他接受了聖母瑪爾達的提議,接收全人類的惡念,進而成為史上唯一的驅龍師。

但是,在成為驅龍師後,不知道是因為那龐大的惡念影響,還是因為創造出了驅龍術這種不該存在於世間的能力,他所擁有的念力不支援他使用魔法了!他唯一能使用的魔法只剩下了一個,那就是:自律約束光暗交道三千六百轉之封印魔法,簡稱自律封印。

驅龍結束後,他因為殺害了無數的生靈,揹負了永生無法洗去的罪孽,在和聖母瑪爾達的最後一戰中……

“那個女人可是用生命喚醒了我的覺悟,我雷伊扎克的尊嚴豈會因為這殘破的身體拖累?我只說一次——”

伊克洛爾陡然站直了身體,放聲咆哮!

“都給我滾回來!!”

天地陡然一靜。

已經爬出了上千米遠的黑氣立時停止了向外蔓延,以風一般的速度快速退回,片刻之間,全部鑽回到了伊克洛爾的身體中,天地間不再留下一點黑氣。

那白色的魔紋長蛇也迴歸原位,貼在了伊克洛爾身上後就隱而不見。

伊克洛爾腳步一個虛晃,努力的站穩了身子,喃喃說道:“千年前的魔法應該就是元素型驅魔術的前身了,這就是我能一眼記憶他人的元素驅魔術的原因嗎?至於那個放射型的紫色箭矢則只是將魔力擬態然後釋放出來而已,根本不需要什麼技巧,所以也能被我記憶而來吧……驅龍師雷伊扎克的魔法能力被剝奪了,卻在這個時代被一點點喚醒,恐怕這是你搞的鬼吧!希路維亞·瑪爾達!真是個可恨的女人啊……”

唯一被允許使用的魔法:自律封印,這個苛刻的限制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只是先前的伊克洛爾沒空去理會而已。要不是那個女人的身份實在太過特殊,伊克洛爾絕對會將她看做敵人的。

稍微休息了一下,感覺身體依舊疲憊,不過那股惡念像是沉睡了一般,再沒有出來攪風攪雨。

那惡念對驅龍師來說只是不聽話的孩子而已,教訓一頓的話就會乖好幾天。

邁開沉重的步伐,他朝著希瓦爾離去的方向慢慢走去,事到如今能不能追上都無所謂了,只要能在費爾克洛城相會就好。

然而,沒走出多久,就看到了迎面一道銀色的身影奔來。

疲憊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了,伊克洛爾的身子朝前倒去,卻沒有倒在地上,倒在了一個並不寬敞的堅硬的背上。

“我背你走,不許拒絕。”

希瓦爾沒有等伊克洛爾回應就背起了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那纖弱的身體彷彿有龐大的力量,在背負著沉重的鎧甲的同時,還揹著一個一百多斤的男人,就算如此,那步伐依舊堅定。

伊克洛爾沒有拒絕,這種情況下就算拒絕也無濟於事,除非使用暴力推開她,那種蠢事他是不會去做的。

“剛才的力量,我已經是第二次感受了,我知道不該問,但總是很介意,背後調查也沒有任何頭緒,可以告訴我嗎?你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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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瓦爾低著頭看著腳下,聲音壓得比較低。

什麼人?

想到了千年前的那個混亂時代,自己為了全人類而揹負了那沉重的力量,揹負了所有罪惡,卻沒有一個人認同他,結束了巨龍時代創造了人類時代的他,卻成了人人避而遠之的惡魔。

回報與付出總是不成正比的。

“我只是一個不該存在於這個時代的……不,應該是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惡魔而已,不要想著瞭解我的過去了,也不要和我太過熟絡,染指了惡魔的世界,沒人能救得了你……”

伊克洛爾的聲音有些蕭瑟,聽得希瓦爾眉頭緊皺。

惡魔什麼的她不在意,她所在意的是——伊克洛爾叫自己不要過於接近他。這是為什麼?他不是對自己告白過了麼?如果自己答應了的話,肯定會有更加親密的接觸才對……

他會這麼說,莫非那告白只是一場玩笑?

“之前你說的……”

話到一半,說不出口。對方既然無意,自己又何必再提起?

“你想說什麼?”伊克洛爾疑惑地問。

“不,沒什麼。”將想說的話吞了回去。

“回答我,你怕死嗎?”伊克洛爾突然問出了讓希瓦爾完全不理解的話語。

“不怕,但我不想死。”她雖然不解,但還是如實回答。

“你怕被萬夫所指嗎?”

“不怕,但我需要足夠的理由來做那些讓我被萬夫所指的事情。”

“你怕與惡魔為伍,哪怕前方盡是無窮地獄嗎?”

希瓦爾微微一笑,嘴角勾起,美態綻放。

“我很樂意陪著那個惡魔闖上幾回地獄,只要不被嫌棄笨手笨腳的就好。”

伊克洛爾沒有再答,將腦袋靠在了希瓦爾的肩上,埋在了她的一頭青絲之中,然後閉目沉睡。

黑暗漸漸褪去,光芒重臨大地,漫長的沼澤路,也終於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