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中央最高大的那棟大樓，是所羅門王的專屬實驗室——除了生物類、機械類、資訊類以外，還有很多冷門專業和雜交專業。這裡的科研水準相當之高，是公認的所羅門科技王冠上最閃亮的那顆明珠。至於所羅門王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秘密實驗基地，那就沒人能說清了。
在大樓裡的一間生物醫學類實驗室之中，許言正在接受身體檢查。
生物醫學類的實驗室，似乎永遠都是潔白的主色調。無論是牆壁、天花板，還是忙碌於其中的醫護人員和科研專家，俱是一身白衣。不過所羅門這裡的特色是，他們身上的白衣無一例外都點綴著綠色的滾邊，包括肩上的勳章也是綠色的。
除此以外，實驗室裡的儀器也大多是許言不認識的陌生模樣。不過看著那些白大褂的操作流程，他倒是可以猜測出那些儀器的實際用途。
體檢的第一步是測身高、體重、肺活量……然後除了身體指標以外，還有抽血、抽取微量身體組織之類的專案，以及躺在床上接受各種器械的掃描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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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相當漫長。於是在不知不覺間，許言躺在床上睡著了。
再醒來時，他坐起身，然後發覺床邊不遠處站著一個中年男子。
這人戴著眼鏡，頗有種技術精英的氣質。他當然也穿著一身帶有綠邊的白大衣，而在其肩上，是半個無花果葉和一顆星。
所羅門的少將軍銜。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人體醫學實驗室的主管，克萊門特。”
剛剛醒來的許言晃了晃腦袋：“麻煩你了。檢查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嗎？”
“是的，”克萊門特沉吟道，“不得不實話告訴你，問題很嚴重……”
“崩潰和重建的動態平衡，沒錯吧？”許言挑了挑眉。
“這麼說其實不太確切……”
許言微笑道：“確切地說，我如果安心靜養的話，還能多活幾年。如果繼續在外面奔波，讓身體一次次地崩潰又重建，那麼最多活個兩三年，是這樣麼？”
克萊門特不禁一愣。他盯著面前這個俊俏青年的模樣，腦海中冒出了難以抑制的困惑——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有多麼糟糕，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除了一些細節上的情況可能不太清楚，這具殘破身體的概括，我比誰都清楚。畢竟這是我自己作的死……”許言伸了個懶腰，“直說吧，尊敬的少將閣下，您的實驗室裡有沒有辦法？”
克萊門特猶豫片刻，答道：“沒有治癒的辦法。你知道端粒酶這個東西嗎？”
“端粒酶，控制人體壽命的核心因素之一。透過調控幹細胞的端粒酶活性，可以大幅延長人體壽命——我當初的打算也就是這個。但是我用來編輯相關基因的載體失控了，結果就開始感染我體內的體細胞。調控幹細胞的端粒酶活性可以延壽，然而啟用了體細胞的端粒酶活性……其後果就是致癌了。”
克萊門特深深地望了這個坐在床上的年輕人一眼。顯然，許言對於人體的瞭解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不過考慮到所羅門王對這個年輕人的重視，克萊門特便覺得這不算太奇怪。不過剛才的敘述，倒是暴露了一件事……
“你似乎是舊時代的遺民。如今不論是神國還是我們所羅門，在編輯基因的時候都不怎麼碰端粒那方面的東西了。要想延長壽命，有效率高得多的方式。而且端粒縮短造成的基因損失，也有別的方法可以補償。”
許言聳了聳肩：“但麻煩已經造成了。你說沒辦法治癒，可是延緩病情總可以做到吧？”
克萊門特扶了一下眼鏡架：“我把你的情況上報給所羅門王了，他給了我一些參考建議。我們可以為你量身定製一款端粒酶結合蛋白。”
一聽到【端粒酶結合蛋白】這幾個字，許言的眼裡頓時放出光來。在他的設想中，如果給他一個實驗基地，那麼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這樣的東西。
“是不是能與端粒酶結合的蛋白？讓端粒酶不可逆失活，將體細胞的端粒酶活性降低為0的那種？”話沒說完，許言就已經猛地站了起來。
克萊門特下意識地又扶了一下眼鏡架：“呃……你說的沒錯，就是這樣的效果。但我得提醒你一下，這只是治標不治本，因為我們不能把這種蛋白匯入你的基因，否則幹細胞失去長生能力，你同樣活不了多久。”
“沒關係，大不了每天嗑一次藥！”許言滿不在乎地道，“至少我以後嗑了藥就可以長時間戰鬥了，而且還可以多活幾年，非常不錯。”
克萊門特注視著他，打量了片刻，不禁問道：“你……只要多活幾年，就滿意了嗎？”
“應該說，只要多給我幾年時間，我就有信心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了。而且現在有了藥物支援，我就可以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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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實驗室裡出來之後，許言看到了等候在門口的瓦拉克。
女孩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瞥到了他的身影，瓦拉克立刻站起，快步迎上前來。
“你的身體……怎麼樣？”
許言笑著抬起手，揉了揉女孩的頭頂：“放心吧，總算是有救了。”
“能治好嗎？”她大大的眼睛裡閃出了驚喜的光芒。
“目前還沒辦法徹底治癒，但只要我堅持服藥，不放棄治療……”許言一攤手，“至少不那麼容易死了。”
瓦拉克的眼神黯了黯。不過她依然保持著笑容，說道：“總歸還是不錯呢……但我可能沒法再陪著你了。”
“你要走了？”
“我好歹也是一個老資歷的將軍，手下不止管著一艘利維坦，還有很多散佈在各地的精銳軍隊……”女孩的聲音變小了，腦袋也跟著低垂下去。
“講道理，這麼看真不像。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我妹妹。”
“我像路綾？”瓦拉克抬起頭，瞪圓了雙眼。
“嗯，我是說氣質，而且是她小時候的那種樣子。”許言略有些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那我還真是非常榮幸呢，嘻嘻……”女孩捂著嘴巴，笑了起來。
許言撇過臉，望向別處。他也發覺了，或許是因為即將離別的關係，此刻的氣氛似乎有點不對。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臉頰處傳來了柔軟而溫暖的觸感，似乎還帶著水果般的清甜氣息。
許言僵住了，目光也固定在了走廊的牆壁上。
那觸感消失了。
輕快的笑聲和腳步聲逐漸遠去，聽起來就像是偷腥成功的小野貓似的。
許言的手插在褲兜裡，摸著那臺手機，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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