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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取名 1

人名意重 前途隱設在其中

一節

方升去玉英孃家報喜去了,方媽抱著小孫子正在喂糖水,玉英則獨自躺在床上,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方媽的一主一動。香兒進門喊了一聲“媽,二嫂。”目光卻直尋那小人兒去。她幾步走到方媽身邊,伸出白嫩的手,不停地摸著小孩子的臉蛋。見香兒這般喜愛孩子,玉英半開玩笑道:“媽,香兒今年已經十四歲了吧!她這樣喜歡孩子,您早點給她找個婆家啊!”

本來很害羞的香兒,被這突然的話題羞紅了臉。雖然生二嫂的氣,但她還是面帶微笑地責怪道:“二嫂,你要我不理你的孩子才高興啊!你還說,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香兒,你也不必害羞,女孩子嫁人是遲早的事。只不過,你年齡還小,因此也不用著急。我怕過早地把你嫁到人家去,會在別人家受氣。為了多學點東西,還是多留你幾年,過了十六歲再作打算吧。並且你四哥還沒有成家。趁這幾年工夫,你多給自己安排些嫁妝,將來到了婆家也能說得上話。”對於香兒的婚事,方媽自有做母親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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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提及到方平的婚事,作為嫂子,玉英也順勢提議道:“媽!我們也該給平兒張羅婚事了,他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吧。”

方平老是不著家,又總是惹母親生氣,香兒也帶些偏見地勸母親說:“媽!您真該找個人管著四哥,免得他一天到晚地老往外跑,把事情都推給了二哥一個人。”

“好啊!香兒!你背地裡說我的壞話。”方平在這個時候突然闖進房來,直嚇得香兒聳拉著腦袋。方平走近大家,接著解釋道:“不是我把事情推給二哥,是二哥把事情攬在他自己身上。當然,他也是怕累著我,不過他還怕累著所有的人呢!連岳父家的活都攬著,他還會把活推給我嗎?”方平說罷,擺出一副得意而又幸福的樣子。

方媽看了看進來的方平,等他把話說完,然後表示意外地問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今天怎麼在家?”

面對母親的詢問,方平忙從衣袋裡拿出一張紙來,神氣地在空中揚了揚,回答道:“我今天不是沒有出去,而是已經回來了。您不是說要我找先生給孩子取名嗎?咯!取來了。”他說完,仍又把那張紙舉在空中。

“四哥,你說給我們聽吧,取的是什麼樣的名字。你拿著那紙揚揚那麼高有什麼用,我們都不識字,總不會有人來搶你的吧?”香兒還是有點畏懼這個大咧咧地兄長,只得小聲地埋怨方平。

被香兒的責問提醒,方平自覺沒趣,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讓人莫明其妙的話來:“我以為還和他們在一起呢。”他停了停,臉上略過一絲無奈,接著高聲告訴道:“好!好!好!我一個一個地給你們解釋。”

方平展開紙張正要講解,方媽卻有些納悶了,問道:“你說一個一個地解釋,難道還有幾個啊?”

此時的方平還沉浸於得意中,見母親不解,他嚴然象個先生似地炫耀道:“嗨,這個先生取名就是不同,他一下不是取一個名字,而是取了八個名字。二嫂!你就是生八個孩子也不用再去求人取名了。”

被方平少年的直率說得有點不好意思的玉英,詳裝生氣地答道:“誰要用這麼多名字,多的留著你自己用吧。”

方平無意對嫂子進行反駁,他學著學堂上老師的神態講解起來:“你們聽著哦,不單這八個名字奇,而且他們是連著的一幅對聯,上聯‘清明高潔’作男孩子的名字,下聯‘慧敏如虹’作女孩子的名字,整幅對聯的意思是誇讚人正直、善良、聰明、能幹,把人的所有優點都包括在裡面。”

“喲,哪裡來的教書先生啦!”方升人未到,聲音先進了房。

方平正講在興頭上,立意要在家人面前好好地表現一番,讓大家看看他的優點。此時方升進來,打斷了他的話題,於是隆重地告誡道:“二哥回來了!我在給你兒子取名呢,你別打杈哦。”

剛進來的方升微笑著,真的不再做聲了,而是默默地坐到玉英的床邊,用一種親暱而且愛撫的目光繼續注視著方平的一舉一動。

方平神氣地繼續講解道:“對聯前面一句是男孩子的名字,後一句是女孩子的名字。如果取一個字再加上我們的姓氏,如方清,這名字聽起來不夠響亮,意思也不夠明確,先生便在中間加了一個志字。這個志字配上這八個字作為人名,那真是絕配。”

聽到這裡,香兒有些賴不住性子了,小聲嘀咕道:“哎,你講了半天,這孩子到底叫什麼名字呀?”

見香兒性急,方平掃視她一眼,加重語氣繼續說道:“你聽著,這個已經生下來的第一個男孩,按這幅對聯來取字,他該叫“志清”,加上姓氏,就叫“方誌清”。名字的意思是品行純潔,志向清明,不好高騖遠,也不自落庸俗。”在場的人對方平的解釋還是似懂非懂,但名字還是聽清楚了,便圍著孩子叫他志清。

玉英坐在床上,認真地呤聽方平一一的一道道講解。她雖然不太懂得其中的所有意思,但她看得出方平與方升有著根本的不同。他們的優點從表面上來看,就象一蔸大白菜與一朵漂亮的鮮花放在一個籃子裡,它們一個能馬上讓人得到溫飽,另一個則是讓人忍飢挨餓也不忍離去。平兒雖說平常時節不願待在家裡,那是因為他與家裡人沒有共同的語言,沒有共同的興趣,因而很難與家裡人說到一起。母親也愛拿他與升哥相比。在她看來,似乎只有種地才是正事。玉英此時不禁認為,象方平這樣的性格,這樣的才能,不應強迫他做多餘的改變,自有他閃光的一面。更何況,在當今世道中,凡是家財豐厚的,都是一些讀書人。沒見過象升哥這樣勤勞的人能夠光宗耀祖,大發家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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