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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隕落

非凡命運 慧敏如虹貫一生

志清送了唐懷再回到前廳,找著秀梅商量道:“唐伯帶了這麼多人來,要他們做些什麼事情,我們統一作個安排吧。別把時間白白浪費了。”

“大哥,我正要找你呢。我想啊,搭房子的地方別再去選了,就搭在蘭園吧。房子挨著蘭亭搭建,這樣既省工,又省力,還省材料。它周圍的地又比較平坦。”

“這樣安排好,就依你的。”志清表示贊同。

“要不這樣,我到蘭園去指揮他們怎麼搭建房子,你就在家裡指揮人搬材料。因為家裡還有多少能建房子的材料,你要比我熟悉。志明你去把姨父和姨媽他們也請來幫忙。”

“秀梅,這樣安排就是你太辛苦了。”

“大哥,你這樣地不方便,總不能把你安排在蘭園吧?都是一家人,就別客氣了。”

“大哥,這樣也好,等我把姨媽他們喊來以後,明天就可以給秀梅幫忙了。”剛剛同唐懷一起回來的志明,也贊成秀梅在這個時候挑起家庭的擔子來。

“哎!就依你們的,我在家裡指揮搬材料。秀梅你要是有什麼事,要運材料的人傳達一下。不要親自跑來跑去,那樣太辛苦了。”

“好,就這樣按分工行動。這幾天只怕全都沒有時間睡覺了,一有得空就都自己抓緊休息一下。”

大家按著分工,秀梅指揮搭建房子的人不分晝夜地加緊幹著,材料上,把家裡所能沿用的東西全部派上用場。特別是方平親手釘制的那些承菸葉的竹臺,在搭建新房時,秀梅全部用它做了牆壁。由於這麼多年來一直被菸葉磨擦,竹臺看上去光潔古樸,結實牢固。把這樣一個竹牆壁的房子擺在古樸的蘭亭邊,有著一種特別的風格。

二十多人沒日沒夜地幹了近三天三夜。第三天的下午,一座小而典雅的房子己經全部搭建完工。正當大家準備搬家時,志承竟風塵僕僕地回來了。他剛一進門就跪在志清面前嚎啕大哭,而這一時刻對於志清來說,滿臉的烏雲一下子被衝散了。他連忙扶起志承安慰道:“志承,只要人回來了就好,錢沒了就沒了吧,你不說我們也已經知道了。”

秀梅也幫忙勸道:“志承哪!你能撿這條命回來就算是萬幸了,這是他們對你老婆孩子的仁慈。你快去看看英瑞吧,她已經幾天沒吃沒喝了。你要是再不回來,她那條命說不定也難保。”

“媽呢?她怎麼承受得了這樣的摧殘啊?” 志承哭著問起了母親。

“你先去看看英瑞吧,她一看到你肯定就會好起來。然後再帶著英瑞一同去看媽,多陪她一會。這些天一直是唐伯伯陪著她說些爹年輕時候的事,這才讓她撐過了這幾天。”

志承聽從了秀梅的意見,先去看英瑞。他才到門邊,就見英瑞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迎著志承哭笑著說:“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這一輩子再也看不到你了呢。嗚……!”她說完就爬在志承的肩膀上哭起來。

一直在這裡陪英瑞的君如,這一刻也忘記了剛剛經歷過的災難,興奮地招呼道:“志承啊,你在外面受苦了,現在回來就好了。”

志承抹了一把淚水,回答道:“大嫂,謝謝你陪著英瑞。我們一起去看媽去,我還沒見到她。”

“嗯!嗯!我們這就去。”英瑞連忙笑著贊成,同時抱起孩子很快地走在了前頭。

三個人一同來到玉英房裡,沒等志承走上前,玉英馬上自己撐起上身,側著身子興奮地喊道:“志承啊!我的兒子,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你要是不回來,我怎麼好去見你的爹啊!”玉英的情緒非常激動,淚水象是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向下滑落。

志承上前撲倒在玉英的懷裡,哭道:“媽!是兒子不孝,是兒子沒長心眼。我以為那錢一直在我身邊,進貨的時候也是一同去的,也是我自己和他們一道把錢交到賣糧食的店子裡。可是,等到交完了錢以後,一夜之間就再也找不到他們了。那麼大一個軍營一下子全部消失了。兩天以後我找到糧行,他說糧食早就發走了,要我去找聯系人。於是我發瘋地到處找他們,可就是找不到他們的影子。這麼多錢被騙,我不敢回來見你們。在外面流浪了這些日子以後,我越來越想家了,越來越覺得我離不開你們。我這才想起家裡遭了這麼大的難,你們一定在找我。媽!都是兒子錯了,我不該一錯再錯,要是早點回來,也好讓大家早點想辦法。也就不會把大家弄得這樣的擔驚受怕。”

看著志承那悔恨的樣子,面對他哭訴的情景,玉英的情緒反而漸漸地平靜了。她坐在床上,愛惜地撫摸著志承的頭髮。等志承說完了,她這才心疼地囑咐道:“志承啊,以後不論遇到什麼難事,首先要想著保命要緊,特別是有家有室的男人。古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人才有其它的一切。走,我們去看看你哥他們去,去看看幾天幾夜趕出來的房子是個什麼樣子。”她說罷,竟然就要自行起來,志承連忙幫著將她扶起來。見玉英一下恢復到了這樣的情緒,大家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全都跟在她的身後向外廳走去。

外面的人正在忙著搬運傢俱,玉英和她身邊的一行人便隨他們一同來到蘭園。到了新搭建的房子面前,玉英沒有直接走進屋去,而是站在蘭園的南邊,朝著蘭亭反覆觀看。新房子搭建在蘭亭的西北面。此時是下午,西斜的太陽照在新搭的房子上,經過多年打磨的竹牆顯得那樣地古樸而典雅。靠西邊的房子因為伴在蘭園的側面,比較顯眼,秀梅想法買了些新瓦蓋在上面。北面的房子有漂亮的蘭亭遮掩著,屋上蓋的便是來得比較快的稻草。此時,新房子遮住了西邊的太陽,下午的蘭亭裡便有了幾分陰涼。

玉英沒有進屋去,只在外面轉了一圈。看到最後,他滿意地對一直陪著她的志承告訴道:“志承啊!看你二嫂多能幹,只有三天就搭成了這樣一所漂亮的房子。”

“媽,我以後有事就多問大哥和二嫂,他們都比我想得周到。”此時的志承,心裡非常地慚愧,覺得對不起這一家人。

“志承啊,告訴你大哥和搬家的人,我房裡的床鋪還是明天早上搬吧,我今晚還想睡在那裡。其它東西都今天搬過來。”玉英滿意地看著新房子,微笑著囑咐志承。

“哦!我記著跟大哥說。”

志承扶著玉英再回到老屋裡,安置好母親,他馬上找著正在這裡指揮搬東西的志清,告訴道:“大哥,媽說她還想在這裡睡一晚,她的床鋪明天早上再搬,其它東西可以今天搬走。”

“哦,那志虹那個房間的床鋪今天也別搬了,我今晚就陪著媽睡這裡吧。”志清連忙答應。

“志虹他們幾個一直在城裡讀書,她的那個床還能睡嗎?”面對現狀,志承作些提醒。

“這個容易啊,我要他們在搬我的床鋪的時候,把上面的被褥搬到這裡來就行了。”

“那我今晚也跟你睡這裡吧,晚上陪著媽說會兒話。”志承因為生意失敗,心裡感到內疚,因此想陪著母親度過這孤獨的夜晚。

“英瑞為你擔心了這麼久,你應該陪她去。加上今天有那麼多事要你幫忙。這裡有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有時間的話,你在那邊幫一幫你大嫂。”

“那好吧。我明天早一點來接媽過去。”

方家在蘭園裡安屯好了,唐懷帶著他的子孫也回了家。晚上,除志清陪母親睡在老屋之外,方家其他人都住到了蘭園。志清陪著母親說了半夜的話,漸漸感覺到了深夜的寒意……因擔心志清受寒,玉英便催著他睡去。

見母親催促自己,志清於是起身告別母親。當他跨出房門,仍然坐在床上的玉英告訴道:“你把門虛掩上,等一會我再起來栓上。”志清遵照母親的指示,掩上門,睡到了隔壁的房間裡。

第二天早上,志清又早早地起來,安排人搬完了自己睡的那個床,再看看母親這邊。發現母親還沒有起來,他不忍心去催她,於是就坐在前廳等待。等到志承來了,他告訴道:“媽還沒有起來,我們先別去打擾她,讓她多睡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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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們就在這裡一同等她。媽這一輩子總是太陽升起之前起來,月近西山才能睡下。還從沒有見她睡過一個這麼遲的覺。”

“是啊!她就是這麼的辛勞,卻從來沒聽她說過一句怨言,總是對這個家充滿信心。我知道,她其實更多的是對爹充滿信心。自從爹過世以後,在她生命的命脈裡就只有責任了。”

兄弟倆在這裡一邊談一邊等,不知不覺,志明又尋到這裡來了。他進門就告訴說:“哥,志承,媽呢?要過去吃飯了。”

“媽還沒有起來呢。”志承很快回答。

聽說吃飯了,志清的心不禁一陣緊縮,一種不祥之兆襲上心頭。沒有來得及向兩個弟弟說明,他立即起身,急急忙忙地向玉英的房間跑去。由於他的腿不好使,跌跌蹌蹌地,幾次摔在地上。看著他這種突然變化的情緒,志承和志明也頓時醒悟過來。兄弟倆一邊一個抬著志清向玉英的房間跑去。

來到玉英的房門口,兄弟幾個又遲疑了,他們相互看看,志承這才小心地喊道:“媽,起來吃早飯了。”

沒聽到裡面回答。志承接著又加大聲音繼續喊道:“媽!吃早飯了。”

裡面還是沒有回聲。三個人再相互示意各自的猜測,又遲疑了一會兒,他們同時象是肯定地互相看了一眼對方,志承突然象瘋了一樣地用力向房門撞去。隨著房門的開啟,他一個咧嘴衝到了房間裡。原來,這房門是虛掩著的。再看看床上,只見玉英還是安安靜靜地躺著,三個人的莽撞並沒有打擾到她。她身上蓋著方平第一次去漢口穿回來的那件又長又大的風衣,枕頭邊也還有一堆方平穿過的最好看的衣服。

她的樣子很安祥,象是躺在方平身邊的那種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