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儒子 興趣相投也似親
一節
正月初十的一大早，天還沒有完全放亮，方平便早早地醒來了。他欠起身來撩開蚊賬，舉目看向窗外，只見淡淡的晨曦才剛剛照到窗稜上，現出一個模糊的稜角。失落的他將希望的目光收回到屋內，環視一週屋內的其它地方，視野隨之變得更加空蕩。除了一片漆黑，再也看不清任何一樣東西，黑暗仍然是房間的主題。他再看看賬內，感覺讓他知道，玉英已經不在身邊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一天的勞作。每天早晨醒來都是這樣，還從來沒見她睡到天明之後起來過。
由於心中有事，方平也睡不著了。回想起十三年前，當他初次與兄長們在一起吟詩做對的時候，大多都還是一些小小少年，而如今都是些有家有室的人了，成了一家的頂樑柱。自己為了生計，常年累月地要到外面去奔波，更加沒有空餘的時間，將來若要做一次聚會，恐怕是很難得了。由此他不禁又想起和兄長們在一起的那些時光，總是覺得日短夜長，年華似水，時間在無聲無息中匆匆流過。那如水的詩情被黑夜隔斷，最後被埋沒在這個尋不到片紙的舊屋裡。而今想起那些往事，自己都替自己惋惜。
方家才吃完早飯，唐懷獨自一個人先來了。在堂屋裡遇到方平，他連忙笑著招呼道：“有沒有要幫忙的啊？我趕早來是怕你們忙不過來。”
“玉英全安排好了，我都沒事做，還要你來幫什麼忙？我們就坐在堂屋裡等他們吧。你這麼早過來，家裡不會誤事嗎？”
“我差不多在這裡走了一年了，幾時誤過事？我那老婆做事也很能幹，只是沒你老婆這樣有遠見，有膽識。”
方平心裡佩服玉英，也總以她而自豪。此時見唐懷讚頌玉英，他也感慨道：“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她心底善良，待人有情有義就好。我最喜歡玉英的是她對待我們家每個人的這種深情大義。”
“我看她是愛屋及烏，她愛你已經超過愛她自己的生命，你自己不覺得嗎？”唐懷好象是提醒方平。
“她的那份深情，我自然知道。不過，除了做好她安排的事情以外，在其它方面，我就是想幫也幫不上。她的性格就這樣。她不讓你幫，你說最多也沒有用……。”
“我看她的心思啊，只要你平安，其它一切都不是問題。”唐懷搶過了方平的話題。
他們正說話時，立信和立誠一同來了。還離方平幾丈遠，立信便招手向這邊招呼道：“小弟！我們來了。”立信說到這裡，他轉向唐懷招呼道：“唐懷！你怎麼這麼早啊。我們兄弟本來還以為會趕個頭名呢！”
聽到招呼的方平和唐懷，立即暫停了兩人的話題，一同起身迎向立信和立誠。方平迎著立信問道：“大哥！二哥！你們來得真早。立真和立理呢？怎麼沒有和你們一同來啊？”
立信一邊搓摩著兩手，一邊哈著熱氣回應道：“他們啦！還是沒有長大的孩子，這會兒還不知浪到哪裡去了。哪像你，不單要養家，還要頂起這麼大一片天。”
“二哥抬舉我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再慢慢等他們吧。”方平說罷，領著三個男人一同進到堂屋裡。
一直沒機會打招呼的唐懷，這會兒搬著椅子遞到立誠面前，招呼道：“大哥！你坐。沒想到，你們會這麼早來。”
立誠注視著唐懷，回答道：“你不是來得更早嗎？”
“要招待我們這麼多人，我怕小弟忙不來，便想著早點來幫忙。沒想到，弟妹太能幹，根本就不用我幫什麼忙。這不，坐在這裡與小弟正聊她呢。”
“想其實啊，立理比我們還早出來。他是不喜歡跟我們一路，半路上分道揚鏢，他與立真一同去找靜為去了。”立誠說罷，還無奈地笑了笑。
因為要感激立信，方平特意坐到立信旁邊，向他感謝道：“立信哥！你幫我們度過了這麼大個難關，我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感謝你才好。”
面對方平地誠心道謝，立信笑道：“都是兄弟，要什麼感謝！以後啊！別再說感謝這樣的‘字’了。相交這麼多年，我們的關係難道不是跟親兄弟一樣麼？”
立信這樣的回答，讓方平不好再說感謝了。他只得笑著回應道：“立信哥！你這麼說，我真的不好把‘謝’字再說出口了。不過，這個功德在我的心裡，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我不要你記著我的功德，只要你有空之餘還記得我們這群人就行了。”立信的話裡，多是希望方平多多與大家往來。可是他不知道，方平又何嘗不是一樣的期盼。
四個人在堂屋裡攀談著，很快，立真、立理、靜為、有德四個人結伴而來。屋裡的四個人，全都站起來迎接。有的站在原地，有的小步迎向他們。方平迎在最前面，他沒有點名地一起問道：“你們怎麼反而一起來了？”
“我們都有先見之明，自然就不約而同地走到一起來了唄！”立理搶著回答。
“什麼先見之明，我本來和有德一路。他在後面隔著我們半里地叫喊，要我和有德等他。”
“你說話也太不實際了！我是專門去喊你，想跟你一起來。在半道上碰到了，喊你一聲，你還翹起尾巴來了？”立理連忙反駁於靜為。
“嗨！來都來了，還爭什麼啊？來，先來參觀一下小弟的新屋吧。”經唐懷提議，大家開始向菸葉倉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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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媽和玉英正在廚房裡忙乎，聽到外面人聲鼎沸，知道是請的客人來了，兩人便結伴出來打個招呼。見他們八個人都到齊了，玉英一一沏過茶，然後笑著向大家解釋道：“各位盡情玩吧，你們這麼長時間沒見面了，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去廚房準備酒菜去，不在這裡打擾你們了。留方平好好陪你們說話。”她說完，又和方媽一同去了廚房。
玉英和方媽都走了，大家跟隨著唐懷，慢步向煙庫進發。久別重逢的八個男人，在互相詢問各自的近況後。不知怎地，話題在不知不覺中漸漸聚到了方平一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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