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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黑暗的記憶

站在科斯塔身後的那名士兵立刻拔出長劍,粗暴的抓起少年的金髮,閃著寒光的鐵劍將德古拉的滿頭金髮猶如割麥一般的割下,然而德古拉卻似乎仍舊毫無所覺的呆愣著任由滿頭的金髮變成參差不齊的草坪。

“恩恩,這下子不錯,順眼多了,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理髮師的天賦!哈哈哈,你乾脆別當我家的護衛了,放下劍去當個理髮師肯定出名!”

痛快的拍了拍士兵的肩膀,科斯塔再次將目光投向這個內心已經破碎的少年身上,好像害怕少年的身體會觸碰到自己一樣,科斯塔用銳利的劍尖淺淺的捅著那裸露的手臂,留下一道細小的傷口。

“喂喂,小子,小子,聽見我說話了嗎?聽見了嗎?”

沒有任何反應。

科斯塔感覺自己的劍好像捅在稻草人身上一樣,正欲給這個無視自己的小子一點教訓時,科斯塔注意到剛才捅在在少年手臂上的小傷口居然在慢慢的變淡,最後只剩下一道粉紅色的淺印。

“喂!喂!你們快看,這個小子身上的傷口居然癒合了!這是怎麼回事!?等等!等等等等!啊哈哈哈哈!莫非這小子是個怪物!是個怪物!人類的身體怎麼可能會自動癒合傷口!這個小子肯定是怪物!恩、等等,不對!應該說是得到了黑暗力量的異教徒!恩!是的!異教徒!這樣我就能交差了!把這個異教徒交給教堂!我就能成為剿滅黑暗力量的村莊,抓捕到了異教徒少年的英雄了!啊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你看!你看!那個傷口也開始癒合了。我科斯塔大爺的苦命時光終於結束了!”

一想到馬上到手的光榮功績,科斯塔忍不住大呼小叫,亢奮的揚起長劍,用力的在德古拉的四肢上刻下一道道傷口,激動的看著傷口緩慢閉合。

被眼前這個怪物一樣的少年吸引了注意而聚攏圍觀的人群,顯然沒有注意到自己倒影在火把下的影子更像邪惡狠毒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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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在做什麼?我這是在哪裡?

似乎身體的疼痛終於讓心靈、身體都支離破碎的少年恢復了一點神智,德古拉的昏淡無光的漆黑雙瞳終於閃過一絲的生氣。

恩,讓我想想……

哦,我想起來了。

我從小屋裡跑回了村子,看見大家都倒在地上,圍在我身邊的這些人的盔甲上都沾有血跡。

啊,是的。

大家都死了。

安卡大叔、安卡大嬸、男爵大人、最愛取笑蘿菲的山特大叔,經常給自己做衣服的波尼大媽……

再也、再也聽不到大家那溫和的聲音,看不到那熱鬧溫暖的場面。

一切,一切都消失了,再也不會出現了。

啊啊,我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我必須,必須替大家報仇才行,

必須,必須制裁這群惡棍才行,

可惡,身體無法動彈,被身後的二個傢伙壓制住了。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為什麼!為什麼善良的大家會遭受這種事情!

為什麼大家都必須被殺死不可!?

是村子裡的大家給了什麼都沒有的我一個溫暖的居身之所,

現在我唯一的家也被破壞了,為什麼!為什麼我是這麼的無力!?

神啊,光明的神明們啊,如果你們真的存在的話,怎麼可以容忍這種暴行的發生!?

被長劍一次次刺入身體的瘦弱身軀簌簌的顫抖,德古拉死寂般的雙眼滴下一顆顆鹹淡的水珠。

啊,如果這些人就是信仰光明的神明們的信徒,

那我寧願信仰黑暗,化身惡魔……

“我們……”

猶如被電擊般的聲音在德古拉的腦海裡傳出,一陣短暫的麻痺感過後,沒有絲毫往昔記憶的腦海裡突然跳出了一幅畫面。

那是,被黑暗籠罩的陰沉畫面,不管是天氣,還是畫面中的那些人………………

“你們,清楚我接下來要做什麼事情的吧?就算如此,也要出現在這裡嗎?也決心要和我一同前往嗎?我允許你們現在就離開,你們可以去別的國家繼續你們的人生,也可以投奔其他的貴族和教堂,你們我驕傲的戰士,我相信你們也不會輕易的被那些人抓住。”

背朝眾人站立的黑騎士,挺拔的身影,無風自動的鮮紅披風上散發著震懾的氣息,可是從他那帶著幾絲疲憊沙啞的嗓音中能夠感覺出他的疲憊和痛苦,曾經耀眼的如同太陽一樣照亮他們眼前道路的金髮如今也變得暗淡昏沉。

“啪!”

黑騎士身後臺階上站立的四人利落的單跪在地,一手摘下自己的頭盔,一手握拳敲擊在胸口的盔甲上,整齊的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

“我等因吾王而存在。”

“吼!吼!吼!吼!”

臺階下響起滿是肅殺氣息的黑甲戰士雄厚的吼聲,堅定的跺腳聲,他們也同樣的給出了自己的答覆。

“哼!一群蠢貨。”

黑騎士轉過身體,俯視著這支自己親手建立、磨練出來的士兵和將領,冰冷僵硬的臉龐也不由的露出了驕傲滿足的神情。

“你們隨我踏遍過成千上萬個戰場。”

“呼!”

“死在我們旗幟下的敵人足以堆成一片只有屍體的海洋!”

“呼!”

“我們從未戰敗!最終躺在血腥土地上最多的永遠是我們的敵人!”

“呼!”

“我們拋下死去的戰友,踏過昨天還一起歡笑的屍首,只為捍衛我們心中的正義。”

“呼!”

“縱使被馬蹄踐踏,縱使被長槍穿透,縱使被利劍雕刻,我們也最終踩著敵人的屍體怒吼,只為再一次呼吸故鄉那熟悉的空氣,再一次目睹故鄉那美麗的麥田,再一次喝到故鄉的美酒。”

“呼!”

“在成千上萬名一起經歷過生死的靈魂身後,卻有一個身披光明外衣的惡棍!他一直在我們用生命捍衛的故鄉裡肆虐,如今讓我失去了最重要的愛人。接下來你們要踏進的戰場不是為了故鄉而戰的戰鬥,也不是為了生存而戰的戰鬥,那只是我個人的戰鬥,本屬於我一個人的戰爭。我,再問你們一遍。”

黑騎士腰間的長劍發出一陣摩擦聲,高舉在空中寒刃,猶如旗幟一般吸附著所有人的目光,鼓搗著寒冷的空氣陰沉沉的在頭頂的半空中積壓,翻滾,猶如張嘴正欲咆哮的惡龍。

“我將死去,帶著這具沾滿神的信徒那骯髒惡臭的血液的身體死去,我將變為一名逆神者,一名遭後人唾棄的邪惡。回答我!你們是否也渴求死亡嗎?你們是否也樂意成為世人所忌諱的黑暗嗎?你們是否要加入這次靈魂也永遠不會得到安息的戰鬥嗎?”

“我等之身渴求死亡,我等願化為黑暗嗎,願我等之魂永遠燃燒。”

“我等之身渴求死亡,我等願化為黑暗嗎,願我等之魂永遠燃燒。”

“我等之身渴求死亡,我等願化為黑暗嗎,願我等之魂永遠燃燒。”

“我等之身渴求死亡,我等願化為黑暗嗎,願我等之魂永遠燃燒。”

“……”

黑騎士無言的收回了長劍,錚亮的騎士盔甲摔落在腳邊,銳利的長劍在手中劍鋒一轉,倒影著火把的劍刃劃過胸膛,從那白色的緊身戰鬥衣瞬間被染紅。

“吾等從此丟棄所有的榮譽與地位,在此拔劍指向天空之上的神明,吾等手中的武器將揮向他們那貪婪的信徒,吾將就此成為永遠的黑暗,寧願這具身體和靈魂化為陽光下的灰燼也不絕不向所謂光明的神靈屈膝低頭,吾等願化為鮮血的惡魔,親手將神的教堂化為血海中的廢墟,在神之王座下烙印下永遠的瑕疵。吾,將成為浴血的魔王!”

“我等願為惡鬼!”

“我等願為亡靈!”

“我等願為陰魂!”

“我等將追隨吾王,化身為死亡一詞!”

一片黑暗環繞籠罩在這群即將墮為黑影的戰士們上空。

黑暗,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