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正行側過臉，“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反抗。”
她爭辯，“可你不反抗就會被欺負。”
他問：“你有證據嗎？檔桉室有監控嗎？”
沉子璐沉默了。
他用平和的口氣給她講道理，“沒有證據的反抗很容易被對方拿來當做盾牌攻擊你。如果你真砸了他，他會反過來告你故意傷害，原因眾所周知，他降你的職，讓你去做前臺，這足以成為你故意傷害的原因。”
沉子璐說：“我才不會。”
“我知道你不會，可警.察不知道。在很多既定俗稱的觀念裡，給你降職就是誘因。”
沉子璐一扭頭，不理他了。
她認為關正行沒有站在她一邊，心裡很不舒服。
關正行用手肘碰碰她，“生氣了？”
沉子璐還是不吭聲。
他輕哄著說：“我不也是擔心你嘛，不然怎麼會來接你。”
“……”
真是受不了他哄，每次一鬨就忍不住原諒他。
“好了，別生氣了，不生氣了。嗯？”
沉子璐轉過臉，昏黃的路燈光略過他的臉，清黑的眸子藏在黑暗的深處，可他嘴角揚起的弧度如月色溫柔。
“要你在我被欺負和勇敢反抗中選擇，你會選什麼？”
關正行想也不想的說：“我會讓他享受到醫保待遇。”
“噗嗤……”沉子璐笑了，“你都要揍他，還讓我忍。”
關正行說：“沒有讓你忍，只是希望你聰明的應對需要反抗的人和事。”
“我要怎麼聰明的算計他呢？”沉子璐靠過來，眼睛裡充滿求知慾。
“他在事務所已經做到副所長了，時間不短，你想算計他很難。我相信這些年不止你一個人被他騷擾過，但為什麼這麼多年沒有東窗事發？”
被他一問，沉子璐想了想說：“因為他是副所長，沒人敢唄。”
關正行說：“基辛格曾經說過，權力是最好的春.藥。這些年沒人去告發他，沒人報警，真的只是不敢嗎？”
沉子璐舔下嘴唇，只聽他說：“太多人去逃避或是屈服，所以沒人指出他背地裡的齷齪。”
沉子璐來了精神，“那我要假裝順從，再偷偷錄他的影片？然後發到網上曝光？”
關正行挑眉，雖然不想承認，但沉子璐在某些時刻的反應和領悟能力真是一級棒。
“你說的確實是一個辦法。職場裡一旦發生上司對你提出性需求，你就很難全身而退，真的很難善終。我遇到過一個在房地產公司工作的女職員，她的遭遇大致跟你相似，只不過她的上司表達的更直接，發微信打電話還在辦公室騷擾她，你猜她怎麼做的？”
沉子璐眯起眼，眉心皺得緊，一副審訊的態度問：“你認識的開發商女職員？哪個公司的？女職員多大了？長得漂亮嗎？身材怎麼樣？你們倆關係好到什麼程度？她怎麼會跟你傾訴。你們倆現在發展到什麼關係了？互相是微信好友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關正行沉默了。他嘆口氣，才說：“你關注的點居然在女職員？”
“不然嘞，我男朋友一直清心寡慾的，突然跟我提其他女生的訊息，你覺得我會不會關注？”
“……”好吧，是他作死。
“哎，別沉默啊，這時候你沉默是幾個意思？而且，你沉默的越久越容易讓我多想。”
關正行眼前面的公司，說：“江德公司到了。”
沉子璐噘著嘴指指他，“我告訴你啊，這事兒沒完，晚上回去咱倆必須掰扯明白。”
關正行扶額，“放心吧，我肯定跟你說明白。”
倆人走進江德公司辦公樓，關正行在大廳等她。沉子璐剛要進電梯又退回來，手一伸，“手機給我。”
關正行知道她什麼心思，拿出來給她，“我微信裡沒有她。”
沉子璐剛要開口，關正行替她說了，“有她電話，但也是辦公電話。”
她站在電梯內，“這還差不多，等回家繼續交代問題。”
“唉……”關正行嘆口氣，“先去送檔案吧。”
沉子璐按下關門鍵，臨了還不忘哼他一聲。
關正行站在大廳等她，沉子璐也真是辦事速度，很快又從電梯處來。見到他一臉警覺的問：“沒搞小動作吧？”
關正行都服了，“我手機都在你那，我怎麼搞小動作。”
沉子璐邊走邊說，“那可不一定，你可以借電話打給她。”
關正行手臂一圈，將人摟在懷裡，假裝用力的敲她的頭說：“她是辦公電話，我大晚上的打她公司找鬼嗎？”
沉子璐捂著頭，可憐兮兮的說：“你為了其他女人打我，嗚嗚嗚……你變了，你不愛我了，我不跟你好了……”
關正行咬牙，“沉子璐你再演我可不客氣了。”
“嘿嘿嘿……”她窩在他懷裡咯咯笑，摟著關正行的腰說：“我可跟你說好了，我這人眼裡容不得沙子，你別給我添堵。”
關正行十分肯定的回：“不會的，我心小，一次裝不下那麼多人。”
“那兩次？”
“兩次個頭啊，就你這樣的，我談一個就夠了。可沒精力分給其他女生。”
“沒精力，有體力？”
關正行捏她臉蛋下，“你再說我可真不客氣了。”
沉子璐用肩膀頂他下，狡黠的笑道：“你怎麼對我不客氣。說說唄。”
關正行尷尬的她眼，“你餓不餓？咱倆晚上還沒吃飯呢。”
“轉移話題？嘁，”沉子璐放開他胳膊，“你有時候真沒勁。有話不說，憋著不煩嗎？”
關正行說：“我們倆之間，有話憋著你煩。”
“你。”沉子璐推他背下，後者向前趔趄的跑幾步，又回手拉著她，“走吧，先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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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進一家重慶小麵店，各點一碗面算是晚飯了。
沉子璐挑起一縷麵條邊吃邊說：“說吧，繼續說你和女職員的故事。”
關正行喝口湯將碗放下，“什麼叫我和女職員的故事，是女職員自己的故事，裡面沒我。”
“沒你，你怎麼知道的？”
“……”關正行頓了頓，想起來這中間還真有他的事兒，“你先別多想，我和她只是工作中接觸的關係，這個女職員現在已經跳槽了。當初為什麼會被我知道這件事，原因就是去她公司送圖紙，正巧被我撞見她被原公司的經理欺負，也因為被我趕上，她才躲過經理的更進一步侵害。就這麼簡單。”
沉子璐說：“你當時英雄救美了吧？把經理暴揍一頓？”
關正行搖頭，“沒有，她當時就離開辦公室，兩人都裝作沒事發生，我作為旁觀者更沒理由當面揭穿兩人間的事，”
“你太冷漠了吧。”沉子璐憤憤不平，“這種時候，多希望有個人能站出來幫她一把？”
關正行說：“一，我不瞭解兩人之間的關係。二，我只是到她被壓.在桌上，倆人的衣服完好，我總不能報警說那個經理強姦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
關正行說：“你別打斷我。”
沉子璐嚼著麵條，含煳不清的說：“請繼續你的表演。”
“之後，隔了兩天，她私下發了一條資訊感謝我，說謝謝我當時的出現，她已經跳槽了。”
“遇到這樣猥瑣的經理，不光要跳槽，還要讓他身敗名裂。”
關正行說：“她就是這麼做的，他們公司之前搞團建，當天經理老婆也去了，得知她過幾天出國旅遊，加了經理老婆的微信讓她幫忙代購一套化妝品。接下來的事兒，你能想到吧。”
沉子璐兩眼放光，“I必須can！接下來，她把經理騷擾她的微信簡訊截圖發給他老婆，還順便發到公司的辦公群裡，讓所有線上的同事雨露均沾，感受下來自經理不是人的一面！”
“差不多。”
“我擦，”沉子璐不可置信，“這還差不多？她還有什麼更狠的招，告訴我，我可以借鑑下。”
關正行說：“她將截圖發給幾個微.博大V，帶著職場遇到性.騷擾的話題頂到微.博熱搜第四。”
“厲害啊，微.博第四熱搜，得多少閱讀量啊。”沉子璐似想起什麼，“等等，我好像過這個熱搜，當時內涵的公司好像是錦隆房地產公司。”
關正行點點頭，“就是錦隆。因為這件事，錦隆的股價還震盪跌停。”
“牛！這女職員真厲害，她現在被哪個公司聘請了？”
關正行說：“一家新媒體公司，她現在主要負責的就是運營這塊。”
沉子璐感慨，“怪不得，搞運營當然懂如何帶動話題，引發社會關注。”
“但我聽說，之後接替她的秘書也被經理騷擾，不過，選擇的路截然不同。只是，後來的秘書並沒有得到相應的待遇，她只能認虧。”
沉子璐滋熘吸進嘴裡一根麵條，“被潛.規則了，還沒升職加薪？真是虧！”
“所以在職場性.騷擾這件事上，一部分人選擇屈服，跟上司做交換，可很多女生即付出了肉體，也沒得到想要的升職加薪。還有一部分人選擇正面回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還有一小部分人成功上位。剩下的一小撮扭轉局面，雖然不會被上司騷擾，但你想升職加薪是不可能的。”
沉子璐說：“好複雜。”
關正行澹然一笑，“職場當然複雜，不過人心更複雜。他以後要是再欺負你，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找準時機取證，拿到證據我們也讓他好好喝一壺。”
沉子璐比劃個OK的手勢，“沒問題！”
關正行說：“小璐，你去我公司實習吧，你在這我真不放心。”
沉子璐說：“其實我也想。不過，前天聽馮可菲說我們學校有個實習生，因為不服從學校安排的實習單位，好像連畢業證都難領了。”
“學校沒權利強迫你去哪個單位實習，更沒權利因為不到指定的實習單位上班就停發畢業證的。”
沉子璐說：“可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