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騰剛拐出路口，沉子璐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不就是上次佔她車位的轎車嘛，還有剛才的聲音，電話裡聽比面對面更低沉些。
沒錯，就是他。
彼時，關正行從車前繞過，開啟駕駛室的門時，到沉子璐坐在那。
“你要開？太遠了，多累。”
“剛才擋人家車位了，我挪車來著。”說話功夫人已經回到副駕，“你說巧不巧，今天被擋的車主是前幾天佔我車位的那人。”
“挺巧的。”
“是吧。”沉子璐旋開木糖醇的蓋子，捏著一粒送關正行嘴邊，“檔案給姜頌了？”
“嗯。”關正行咬下木糖醇時，還曖昧的輕咬她指尖，沉子璐縮回手，嗔怪的瞪他眼。
“翰弘天德的園區你打算讓誰接手設計？”
關正行心裡早有盤算，“蒙濱。”
蒙濱是今年新加入的設計師，沉子璐有些擔憂，“蒙濱今年剛畢業，這麼大的工程他可以嗎？”
“就因為他是剛畢業，對設計的熱情比我們任何人都高，想法也多，而且在園林這塊的設計規劃他也是公司裡最專業的人才。”
“蒙濱是園林專業的？”
“嗯。”
關正行說：“翰弘天德對我們公司是個很重要的專案，能否做好，決定我們未來的發展和拓展空間。所以，這次的設計任務，儘可能的達到盡善盡美。還有，園區的面積是近兩年我們承接的專案中最廣的一個，這麼大面積的園林綠化必須設計合理，整理規劃要注意地貌還要考慮土方平衡，周邊重點部位的展示及使用，景觀設計師還要配合建築的風格對建築立面風格設計、土方工程量、護坡、基礎處理還要考慮地區的氣候環境等，很多細節的方面需要園林設計和建築師經常溝通磨合。這個專案，我們一定要達到翰弘天德以往的高品質景觀園區的標準，由專業對口設計師設計最好。蒙濱大三就拿過全國園林設計大獎，大四參加過國際園林景觀設計大賽拿了銀獎，他的設計風格很符合翰弘天德的風格，這個專案非常適合他。”
既然關正行認可，沉子璐相信他的眼光。
“但我聽陶錫儒好像說起過，想讓他身邊的兩個園林設計師做，你們溝通過嗎？”
“沒有，我不知道。”
沉子璐說：“那你最好和他先打個招呼。”
關正行的想法是，目前主樓的設計圖紙還沒做完，這件事不著急。
“等我設計完的再跟他說一下。”
“那你別忘了，最好早點跟他談。”
“嗯。”
沉子璐又撕開一包零食，問：“你沒買番茄味的？”
關正行眼，“沒有了，只有蜂蜜味的。”
車一路駛上京沉高速，沉子璐擰開保溫杯遞給他，“喝口水。”
關正行接過來，含住吸管喝口，水有些酸酸甜甜，“你放了什麼？”
沉子璐接過來，笑著問他，“好喝不？”
“好喝，放了什麼？”
沉子璐神秘兮兮的說：“這是一碗孟婆湯，你喝了它就會把前塵往事都忘得一乾二淨。”
關正行陪著她演，“會忘了我的同事和朋友？”
沉子璐點頭，“會，連家人都會忘。”
“合作方呢？”
“也會忘。”
“欠款方呢？”
“會的。”
“我最喜歡的人呢？”
沉子璐說：“不會。你只會記住最喜歡的女人。”拍拍胸脯，“你永遠都會記住她。”
關正行吐口氣，“可以換成欠款方永遠被記住嗎？”
沉子璐皺眉，“妥厭，不跟你玩了。”
關正行笑，“路還挺長的，你睡會兒吧。”
沉子璐堅持不睡，“陪你聊天吧，路這麼長你一個人開車多無聊。”
從北京到江城要開七八個小時，兩人中途在服務區休息會兒，沉子璐去衛生間回來時到關正行站在超市門口接過一包吃的。沉子璐走過去問，“你買了什麼？”
“糖炒栗子，留著你車上車。”
沉子璐接過來，聞著香甜香甜的。關正行說：“剛叔叔給我打電話，問我走到哪了？”
“給你打？為什麼不給我打？”沉子璐摸摸兜，手機揣著呢。關正行說：“我開車，他就給我打囉。”
“那也不對勁，”她自言自語的嘀咕。
自從讓她把關正行帶回家後，他們對他的態度明顯改變了很多。
兩人並肩往回走，沉子璐撐開袋子拿出一個栗子邊剝邊說：“以前還有我媽擋著，現在我媽都站你那邊，總感覺我以後在家地位不保。唉……”嘆口氣，“你離搞定我們一家人的目標越來越近了。”
她將剝好的栗子先送他嘴裡，關正行說：“你先吃，甜不甜。”
沉子璐說：“你先吃，你早上就沒吃多少東西，胃再餓出毛病。”
剛上車，陶錫儒的電話打過來了，關正行接起。
“什麼事老陶？”
“走哪了？”
關正行報了服務區，陶錫儒說：“濟南有專案，跟翰弘天德的規模差不多，我想過去。”
關正行問：“開發商招標了？”
陶錫儒說：“沒有，內部消息。”
“你從哪得到的內部消息？”
陶錫儒說：“我在濟南有個供貨商，他老婆跟開發商的老婆是姐妹兒，他問我有沒有興趣做，要是有興趣讓我去趟。”
有專案做當然是好事，“去吧。”
但陶錫儒還有下句沒說，“不過……”他欲言又止，關正行問：“還有什麼事？”
陶錫儒猶豫下說：“他也說了，要是咱們能接這專案，得給他點好處。”
電話的另一端，沉子璐聽得一清二楚，關正行不語幾秒，“他要多少？”
“總工程款的百分之十。”
從初步概念性規劃、修建性詳細規劃、方桉設計、初步設計，再到施工圖設計，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這種事之前真沒遇到過，關正行又問他：“他肯定能幫你拿下嗎？”
陶錫儒說：“聽他說的應該靠譜。跟我說大家都是合作幾年的朋友了，咱們賺大頭，給他點生活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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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正行翹下唇，這生活費可不低。
“老陶，你先去，打聽下開發商的資質能力，還有專案這塊的具體情況，如果覺得可行，跟他說我們只能出百分之五，建築設計的工程款是要分給下面的工程師。”
“嗯，行，我明白了。對了，如果他討價還價？”
“最多不能超過百分之七。”
“知道了。”
收了線，沉子璐說：“這事能行嗎？”
關正行說：“能不能行，老陶去了就知道了。”
沉子璐喝口果汁說：“明目張膽的要回扣。”
關正行說：“這樣的事在行業裡也不是秘密，誰有本事誰接專案，只是很多靠關係上位的公司並不具有實力，在具體施工中會遇到很多設計上的問題，施工中會暴露他們的弊端。”
“那怎麼辦？”
關正行說：“有的明知道按照圖紙做有問題，但還是做了，有的實在解決不了要找設計公司重新返工，返工的圖紙還要拿去重新稽核，一來一回的很耽誤開發方時間。我大二的時候做過一個單位的預算，圖紙上標註蓄水池裡還畫個儲水罐，我了特別不理解，既然都建了蓄水池幹嘛還放哥罐在裡面。”
“後來怎麼樣？”
“我跟甲方溝通下這件事，但甲方不在意，主要是他們是外行並不懂，讓我別管閒事繼續做，後來施工方拿著圖紙建樓就在蓄水池這塊停工了，找當初的建築師重新修改，結果從修改到稽核用了快倆月，甲方經理給我打電話說，當初真後悔沒聽我的。”
沉子璐笑，“那是，我男朋友是最棒的。”
到江城快六點了，天色漸晚，晚霞的紅紗帶著最後一絲眷上隱匿於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