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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她沒有等到他

沉康年早年有個拜把子的兄弟,在他開家具廠後,這兄弟帶著老婆南下洛城創業,頭幾年洛城大力發展旅遊業,這兄弟藉著這股東風開啟了民宿,短短十幾年的工夫已經將規模發展成大型連鎖酒店,他在芒市開了一間規模不小的酒店,但開發新市場內部需要親信之人管理,他想起沉康年的女兒好像學會計的,就打電話給沉康年,問問他女兒有沒有在這邊業務能力好,人又踏實本分的。

關正行的電話剛掛,童連生的電話便打進來了。

手機再次響起,夫妻倆還以為是關正行又打來賠罪的,清號碼後,沉康年拿起手機走到一旁去接,聊了幾句後結束通話。

崔安雅問:“老童要來?”

每年童連生都要去江城與沉康年見見面,老哥倆敘敘舊,喝點小酒。

“沒,他現在忙得很,沒時間來。”

“他有事?”

“嗯,他在芒市開了一間度假村式的酒店,現在家裡人天南海北的管理酒店,人實在分不開了,想起我們家小璐學會計的,想問問她在芒市或是周邊有沒有做會計工作的,找個知根知底的人管錢,總比在當地招一個強。工資待遇也不錯,吃住都在酒店內。”

“唉,”崔安雅喟嘆一聲,“咱們家現在哪還有閒心關別人的事,我以前只盼著小璐能上個好大學,有個好前途,現在,“回頭眼躺椅上的人,又無奈的搖搖頭,“她能開心就好。”

說實話,沉康年也沒心思幫老哥們找會計,他現在滿心都是沉子璐,他太瞭解自己的女兒了,關正行對她的打擊可以說是致命的。

沉康年坐在沙發上,目光一直盯著躺椅上纖瘦的人,著女兒委屈的哭哪個當爸的不如刀剜在心上。

判決書下來的第一天,江舟用微信給她說明了關正行的判決情況,負債的數字是驚人的,就算關正行畫一輩子圖紙,給別人打一輩子工恐怕也償還不起,望她多多理解,還將關正行讓他轉達的話截圖給沉子璐一併發過去了。

【小璐,我對不起你,與你分開也是不得已,望以後都好】

沉子璐的房門緊閉,窗簾把所有的光線阻隔在外,在床上睡了一天,叫起來吃飯也不起,手機響了幾次,她沒有接。

睡到第二天,房門還是沒有開,沉康年著崔安雅端上桌的飯菜,瞟眼門的方向,筷子一拍,起身往臥室走,崔安雅連忙去拉人,“你幹嘛啊?小璐不舒服,你就讓她多休息會兒。”

沉康年指著臥室的門,恨鐵不成鋼的說:“她這是不舒服嗎?她這是把自己往死裡逼,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有什麼值得她死去活來,念念不忘,”沉康年突然衝著門內人吼,“沉子璐,你要是我沉康年的女兒,你現在就給我起來。一點感情的挫折就把你打.倒了,你也太沒出席了,他關正行算什麼東西,我女兒從認識他那天開始就沒嫌他窮,他到好,遇到事腳底抹油先熘了,他也太瞧不起我們沉家的人了。”

崔安雅攔著人不讓他吵,“你小聲點,不怕鄰居聽到笑話?”

“笑話?有什麼好笑話的?我們又沒做錯,憑什麼笑話我們,要笑也是笑他關正行!他個沒出息的東西。”

“你還沒完了,別說了。”

“我幹嘛不說,我就是要罵醒小璐,遇人不淑,又不是她的錯,一天一夜不吃東西,這是折磨誰呢?她不是折磨她自己,是折磨我們當父母的。”沉康年繼續喊:“沉子璐,你給我起床。”

兩人在外面說的每一句話沉子璐都聽得一清二楚,她其實一直都沒睡,根本睡不著,只要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她與關正行從相遇到相愛的畫面,可每每回憶到分手時他的決絕,沉子璐就痛苦的不能自已,抱著自己的身體哭,痛苦的在床上翻來覆去,為了發洩將臉埋進枕頭裡哭喊。

漸漸地,門外的爭論聲不在,沉子璐眼皮越來越沉,這次真的要好好睡一覺了。

傍晚時分,手機第N次振鈴後,沉子璐才迷迷煳煳的睜開眼,房間裡漆黑一片,只有床頭櫃上的手機亮著光,她翻個身用枕頭砸過去繼續睡,可在客廳的沉康年聽到了。

“你聽到沒有?”沉康年指著門的方向,“這都兩天了,也不出房間,這是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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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雅嗔怪的他眼,“你小聲點,孩子現在心裡也難受,你這當爸的平時最慣著她了,怎麼關鍵時刻對她這麼苛刻嚴厲,有點耐心行不行,退婚也不是小璐的錯。孩子不是你親生的嗎?”

“他悔婚?”沉康年嘴角牽了牽,冷笑道:“他以為他誰?我女兒是你想要就要,想推就推的?”

沉康年眼中迸發的戾氣,崔安雅想起當年他隻身揣著兩把菜刀去要賬的情景,一把拉住沉康年的腕子,勸道:“老沉,你要幹嘛?”

沉康年目光更厲,“我能幹嘛?敢欺負我女兒,我要了他的命。”

“你可別亂來。”

“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女兒,讓他給欺負了,我能嚥下這口氣?”

“老沉,”崔安雅太清楚沉康年的為人了,他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沉康年這輩子最寶貝的就是這個女兒,犯多大的錯誤都沒說過重話,關正行現在把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摔碎,他怎麼會不跟他拼命。

沉子璐再也睡不著了,翻身撈過床頭桌上的手機,點開螢幕到一堆資訊還有未接來電,誰的都有,唯獨沒有他的名字。

她到江律師轉來的截圖,關正行最後那句“望以後都好”她麻木的點了刪除。

好?

怎麼算好?

還要怎麼去愛,他才能懂,她連命都搭進去了。

過去拼盡全力去愛的男生,沒先到最後給她致命一擊,餘下的人生,愛情不再是生活的目標,快樂才是。時間也不再是記錄幸福的標尺,孤獨蔓延她全部生活,遙遙無期的餘生變得不怕等待,也無所期待。

他點開關正行的對話方塊。

【現在連話都不想跟我說了?】

【從江律師那得知,你承受了公司所有的債務,上千萬的賠償款的確不是一筆小數目,我還是那句話,因為這些分手我們完全沒必要,我可以陪你從頭再來。】

沉子璐等了五分鐘,沒有回信。

【關正行,我17歲喜歡你,27歲我想嫁給你,但你做著自以為為我好的決定把我拋棄了,你說我是不是該恨你?其實也該恨你的。可想起我們過去九年時光,我捨不得恨你。】

【回我資訊,好嗎?】

沉子璐又等了十分鐘,對話方塊內依然沒有回覆。

【來的是你,走的是你,靠近我的是你,離開我的也是你,可為什麼留下來的不是你?】

【回來吧,我們重新開始,去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城市,重新開始。】

【關正行,我數到十,你還不回信,我真的不理你了。】

【1】

【2】

【3】

……

【9】

她遲遲不肯按下最後一個數字。

【關正行,我在你心裡就是個可有可無,隨時隨地可以放棄的人?】

對話方塊內只有她綠色的資訊。

最終,沉子璐按下了……

【10】

【關正行,你跟我說過,逆境中勇敢,順境中清醒,你現在告訴我你勇敢嗎?清醒嗎?】

【人生就是要去經歷的,經歷甜的,經歷酸的,經歷我們不能承受的痛苦,也會經歷我們喜歡的甜蜜,不管哪種經歷,只要我們在一起,這些都不過是一笑而過的經歷。】

【關同學,心中有愛,又何懼人生之荒涼。】

【言盡於此,望你斟酌考慮。】

沉子璐著黑暗中的一束光從窗簾縫隙透進來,微弱又虛幻,伸手過去,光柱落在掌心裡,她握住又鬆開,什麼都沒有,就好像是她,存在卻又毫無意義。

突然,臥室的門開了,兩人同時回頭,見到憔悴的沉子璐連拌嘴都忘了,一個心疼的打量,一個體貼的詢問。

“醒了?”崔安雅問沉子璐,“餓了吧。媽做了你愛吃的可樂雞翅,還有醬骨頭,吃點飯吧。”

沉子璐點點頭,朝餐廳走去,兩人就跟國寶似得盯著她,一個幫忙拉椅子,一個去盛飯,沉子璐拿起筷子著滿桌的菜,夾起個雞翅大口朵頤。

“飯來了,”崔安雅將米飯放在她手邊,沉子璐端起碗夾口拌菜,腮幫子嚼地鼓鼓的,一句話也不說。

只要肯吃飯,說明就好了大半,沉康年也放心了。

夾個雞翅放沉子璐碟子裡,“小璐,吃個雞翅。”

“嗯。”她放下筷子拿起雞翅開啃。

崔安雅夾塊西芹,“別光吃肉,吃口菜,膳食纖維要均衡。”

“嗯。”沉子璐張嘴去接,咬住西芹嚼幾口嚥下。

吃完一碗飯,沉子璐抽張紙巾抹了抹嘴角,鄭重的對沉康年說:

“爸,童叔叔的酒店不是缺會計嗎……我去。”

沉子璐做的決定,誰也勸不了,連夜收拾好行李買了第二天最後一班飛芒市的飛機票。

臨行前,她又去了曾經的公司,望著安寂的走廊,眼前浮現很多熟悉的畫面,還有熟悉的人。

公司的門已經被貼了封條,沉子璐隔著玻璃門進去,眼圈漸漸溼潤了。拿出手機給他打去電話,聽筒裡還是那聲‘對不起,您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

這是接到法院判決書後他失聯的第三天,也是他提出分手的第三天。

“關正行——”沉子璐朝著空蕩的走廊喊,回應她的只有寂靜。

人脫力的靠著牆,攥著手機隱隱用力,發洩的嘶吼:“你個混蛋!到底去哪了?”

抹下眼角的淚,給關正行發去最後一條資訊——

【今晚七點,我飛芒市,航班A6776】

這是給他最後的機會。

最終——

她沒有等到他。

他們的故事,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