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狂奔，沉子璐自嘆在學校百米衝刺都沒現在的速度，她抽空問句：“警察還抓貼小廣告的？”
關正行說句：“內容沒問題就不抓。”
沉子璐又問：“那有問題嗎？”
關正行沒回她，而沉子璐也第一次與他心靈相通。
哭唧唧的說：“有是嗎……”
身後的片警大喊：“站住！別跑了。”
沉子璐心想，不跑等著抓？她卯足了勁兒狂奔，關正行眼著人越跑越快直到越過他。如此關鍵時刻，他驚豔於她的爆發力，平時跑個八百米都要死要活的人，現在這速度簡直腳踩風火輪了。
驀地，他就笑了。
兩人玩命的跑，片警緊追不放，很快，沉子璐體力不支，速度也漸漸慢下來。關正行回頭眼，片警已經拉近與他們之間的距離，他攥住沉子璐的手腕拉著她跑。
“別停，再堅持下。”
沉子璐大口喘著粗氣，劇烈運動讓她感覺肺在燃燒，頭暈口幹。
老區規劃不規範，街路巷子錯綜複雜，由於對地形不熟，關正行領著人跑進了死衚衕。
著眼前堵住去路的牆，沉子璐問：“怎麼辦？”
關正行四下推推，院子的鐵門緊鎖，窗戶也從裡面被閂上。而腳步聲卻越來越近。
他昂頭目測牆的高度，問她：“爬不爬得上去？”
沉子璐跳起來，伸手夠不到牆頭，只摸到牆身的一半。
“太高了。”她說。
這個高度，關正行助跑下就能爬上去。他突然蹲下，“你踩著我肩膀上去，翻過這牆你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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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子璐問：“那你呢？”
關正行心裡焦急，“別管我，你先跑。”
沉子璐遲遲不動，關正行氣的吼她，“關鍵時刻掉鏈子，讓你跑就跑，你在這，只能拖累我。”
沉子璐被訓得鼻子裡發酸，扶著他肩膀踩著他大腿往上爬。
“別怕。”關正行抓住她小腿慢慢站起。
此時，片警兒已經到胡同口了，沉子璐回頭，“他們來了。”
關正行弓著背抬頭，她的手正好勾住牆頭，用力挺直背，雙手將她人托起，沉子璐借力跨坐在牆上，她著下面的人，壓低身子朝關正行伸手，急道：“我拉你。”
片警眼著人要跑，直奔著關正行衝去，“站住，你跑不掉的。”
沉子璐晃動著手，“上來，你快上來啊，什麼，你快上來。我拉你……”
著牆頭上的女生，她急得快哭的樣子真的好醜，可他卻笑了。
關正行肩膀被衝上來的片警按住，人直接抵在牆上。他大喊：“什麼，快跑！！！”
片警指著牆上的沉子璐，“你也下來，你都逮著了你還跑什麼。”
關正行怒喝，“跑快——”
“……”
“快跑！”
沉子璐心一橫，咬牙跳下去。
人在暗處，不清他穿什麼，等將人拉到燈光下一，居然穿著校服，胸前的校徽明晃晃繡著——江城市第一高級中學。
高個片警問：“你是一高的學生？”
關正行垂著眼，“……嗯。”
“幾年幾班？”
關正行沒回答。
稍微矮一些的片警說：“你不說我們可以找學校領導核實你的身份。”
高個片警將手裡的幾張紙讓他，“這小廣告是你們倆發的吧？”
關正行眼，沒回答。
高個片警拉開他書包，裡面還夾著一張，“有話說沒？”
“……”這還說什麼，人贓並獲。
矮個片警說：“說吧，高几的，幾班？”
“……”關正行眼波動了動，只說一句：“我認罰。”
兩片警對視眼，“先帶回去。”
人剛走出來，就聽到對面跑過來一人，衝著他們喊：“我，我，還有我……”
聞聲，關正行眉心一蹙，差點火大的罵人。
高個片警著跑來人的方向，“還自己跑回來了。”
矮個片警笑下。
沉子璐氣喘吁吁的跑近了，到關正行一雙黝黑的眼蘊著鋒芒，嚇得她肩膀縮了縮。
“警察叔叔，我就是剛才跳牆頭逃走那個。”
高個兒片警問：“你怎麼回來了？”
沉子璐著關正行，“我不能把我朋友一個人扔下。”
關正行一怔。
如果說，有什麼話能在一個嚐盡人情冷暖的少年心裡留下漣漪，那便是她說的‘我不能把你丟下。’
關正行面無表情，臉色陰沉，沉子璐不敢他，只低著頭往他身邊站，又挪挪腳站他身後。
關正行微側頭她眼，心裡明明有氣，可她怯生生的樣子，又不忍心再兇她。
“你也一高的？”片警著沉子璐的校服。
沉子璐小幅度的偷眼關正行，後者點下頭她才說：“是。”
片警笑下，“校服都穿在身上了，他有什麼用？”
沉子璐低頭不說話，關正行將人擋在身後，態度比之前要配合。
“你們別問她了，跟她沒關係。”
高個片警說：“不是我們找她，是有人舉報一男一女挨家挨戶發小廣告。”
“……”沉子璐膛目，我勒個乖乖，沒想到除了北京朝陽區的群眾火眼晶晶，咱們江城安崇區的群眾也是很厲害的。
“走吧，先跟我們回所裡做個例行詢問。”矮個片警說。
……
安崇區派出所。
沉子璐和關正行坐在辦公室的長椅上，對面是倆片警的辦公桌，高個片警把關正行的書包往桌上一放，又將從各家門上拿到的小廣告放在旁邊，目光在兩人身上遊移，問：
“你們倆，誰先交代？”
“……”誰先交代？反正她打死也不會說的。
原本沉子璐做好反抗到底的準備，可一旁的關正行站起來，“跟她沒關係，你們不要找她麻煩。”
望著關正行高大的背影，沉子璐心底升起被保護的感動。
矮個片警說：“同學，我們可不是找麻煩，你們倆這事兒可大可小，”他點著小廣告，“這上面賣的什麼，你們知道嗎？”
關正行點點頭，片警讓他坐下說。
沉子璐轉頭著關正行，只聽他說：“保健品。”
“……”沉子璐撓撓下巴，她該說點啥膩？貌似這答桉也沒毛病。好吧，她也造該怎麼說了。
高個片警又問：“知道是假的嗎？”
假貨？！這絕不能承認！
沉子璐立馬站起來，“這我們就真不知道了。”還反問，“是假的嗎？”
高個片警說：“你不知道是假的？”
沉子璐一咧嘴，“我哪知道，我又沒用過。”
關正行蹙眉，露出今晚第一個難的表情，側眸她，“別說了。”
“哦……”，沉子璐低頭不再說話。
高個片警問關正行，“你們倆是一個班的？”
關正行說：“是。”
“她什麼事都你，那就由你說下情況吧。小廣告是誰讓你們發的？怎麼聯絡到你們的？地點在哪？給你們多少報酬？知不知道他們製假的窩點在哪？”
接二連三的問題很有針對性，明擺著就是把他們定位在明知是假貨還幫著宣傳。
關正行說：“是我到街上貼的招聘廣告找的他們，地點就在永寧路永和豆漿對面的紅色二層小樓裡，每天晚上我完成任務給我四十元的報酬。至於東西是不是假的我不清楚，製假窩點就更不知道了。他們也不會告訴我。”該說的都說了，可還有一點沒解釋清楚，他向沉子璐，“我同學純粹是好心幫我，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發小廣告做兼職，也跟整件事完全沒關係，你們把她放了吧，有什麼問題我一個人承擔。”
從他剛才擋在她面前的那刻，沉子璐就發現有他在，她什麼都不怕。
高個片警將關正行的話全部記錄，又問沉子璐，“是這麼回事嗎？”
關正行回頭，清冽的目光直視她，沉子璐只能點頭。
他轉過臉，“現在挺晚的，你們先放她走吧，她爸媽管她挺嚴的，要知道她被帶到派出所，肯定饒不了她。這件事她是好心幫我，接過我卻拖累她，我心裡挺過意不去的。警察叔叔，要怎麼處罰，你們就處罰我吧。”
高個片警有件事弄不明白，“你們一高中學業挺緊的，你怎麼還有時間出來發小廣告？你幹幾天了？”
關正行避開前面的問題，回：“算今天第四天，但今晚的錢他們還沒給我結算。平時都是每天日結給我。”
片警繼續問：“為什麼要發小廣告？”
關正行想了想，顧忌著沉子璐在場，他說：“我能不回答這個問題嗎？”
矮個片警說：“我們會根據你的動機決定是口頭教育下，還是對你執行行政拘留。”
“……”還要拘留？
沉子璐站起來，“那不行，你們不能拘留他，他學習可好了，他的檔桉裡不能有汙點。”
關正行咬緊唇，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
“你說啊，”沉子璐推他，“都什麼時候了，有什麼不能說的。”
高個片警說：“同學，如果是他們騙你幫著發傳單，我們不會對你進行處罰的。”
關正行眼沉子璐，臉頰漸漸熱了。
“我們學校前幾天收校服錢，要四百多塊，我沒有那麼多錢，就跟朋友借了兩百多……我得賺錢還他。”
沉子璐完全沒料到的原因，怔怔的望著他。
關正行別開臉，很糗，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