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次進派出所，沉子璐半宿沒睡，也不知道想啥，反正就是一閉眼就能想起來關正行站在牆下昂頭對她笑，畫面並不詭異陰森，而是他明明是笑著的，可就是讓你心裡特別難受。
關同學，你快點長大吧。
結果，一宿就這麼過去了，天快亮她才眯了會兒。
頂著一雙熊貓眼神遊進學校，沉子璐第一次嚐到人在學校，靈魂還留在床上的滋味。忽的想起一句話——
身體和靈魂總有一個要在路上。
她做到了。
到熟識的同學沉子璐會打招呼，有幾個女生問她昨晚是不是趕夜車了，沉子璐就呵呵了，她哪長得像點燈耗油夜讀的學生。
經過衛生間時，聽到裡面隱隱約約傳來一陣爭吵。
“你瞎啊，見人還往身上撞？我衣服都溼了。”
女生道歉，“對不起。”
“……”李侶晨？
她是班裡出了名的老實孩子，上課不調皮搗蛋，下課不喧譁惹事。總之，你什麼時候見她，都是一副全身心撲在學習的樣子。性格嘛，比較內向，跟同學間走的不太親近。在四班這種精英班裡，她的存在感很低。
裡面的女生激動道：“你什麼態度，有什麼好牛的，不就是四班的嘛。”
一提起四班，沉子璐就不能裝沒聽見了，直接推門就進去了，把裡面的四個女生驚了下。
沉子璐掃了眼，三人把李侶晨堵在裡面，她走過去目光直接越過三人落在李侶晨身上，叫她：
“李侶晨，你還不快點，肖老師叫你呢。”
三女生互相，沉子璐目光不躲不閃的著她們，其中一女生讓開路，沉子璐轉身往外走，李侶晨端著水盆跟著出去了。
倆人剛出衛生間裡，女生嘀咕。
“她肯定騙我們。”
“那你不早說。”
沉子璐得意的笑，李侶晨對她彎下唇，“謝謝你。”
沉子璐挑眉，李侶晨說：“其實剛才怪我，我不小心把水灑她袖子上了。”
“事兒是咱們錯，可你也道歉了，她們還咄咄逼人，就有點得理不饒人了，”沉子璐回頭朝衛生間瞥了眼，“欺負我們四班的人，真當我們每人啊。”
“呵呵……”李侶晨莞爾，“你性格真好。”
沉子璐拽了拽肩上的書包，“好嗎？”
李侶晨剛要肯定，沉子璐自己搶答，“我也覺得挺好的。”
倆女生對視笑笑。
走進教室，沉子璐到關正行萬年不變的低頭族，書包往桌上一放，他正在默讀英語課文。
啪嗒一下，書上落下塊費列羅，關正行過去，沉子璐自己撥開一顆，做賊一樣的說：“快吃。別讓紀律委員到。”
沉子璐麻熘的撕開包裝塞嘴裡，關正行將巧克力推還到她桌上，“謝謝，我不吃。”
“矯情什麼。”沉子璐嫌棄的把巧克力塞他書桌裡，“別推來推去的，一會兒巧克力都化了。”
關正行沒再拒絕，只不過她的黑眼圈是不是濃了點。
他皺著眉，“你的眼圈……？”
“呃……”沉子璐故作深沉的抵著下巴，做思考狀，“這是個勵志的故事。夜深人靜，我突來學習的興致，然後從床上爬起來，開啟書包，翻出一本五三，挑燈夜戰！”
關正行：“……”
“喂，你這什麼表情？”
關正行收回眼，“沒什麼。”
“你不信啊？”沉子璐指著自己的黑眼圈，“學習學的，這是榮譽的標註。你遠，像不像二環？”
當關正行認真且理性的聽她繼續說下去時，沉子璐突然就唱上了，“只比四環少兩環。”
“……”他就知道，就不該信她。
溫拓希在後面笑道：“小璐，下次元旦聯歡會你唱五環之歌吧。”
沉子璐說：“行啊。”
關正行說：“行什麼行，趕緊背課文。”
沉子璐對著溫拓希吐舌頭，“……哦。”
譚笑從門外衝進來，沉子璐鼓著腮幫子嚼，對她說：“檢查，檢查的來了。”
聞言，沉子璐趕緊吞嚥下嘴裡的巧克力，又讓關正行把巧克力藏好，譚笑則一熘煙回到座位。
江一每天早讀時，都會由教導主任帶著值周生挨個教室檢查，具體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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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儀容儀表、遲到曠課，下到課堂紀律、教室衛生，總之只要你做了不符合校規的事，都會被記分，而且還要被放在廣播裡通報批評。
高主任帶著四名值周生走進來，那架勢頗有些皇帝微服私訪的意思，沉子璐將英語書立起來，當著嘴偷偷又嚼幾下，算是徹底把噎在喉嚨裡的巧克力給咽下去。
高主任垂眸，一眼便瞧見沉子璐，她剛要咧嘴笑，高主任嚴肅道：“我臉上有字嗎？”
沉子璐一懵，搖頭說：“沒有。”
高主任厲眸，“沒有還不書，我幹嘛？”
沉子璐被兇得趕緊低頭，關正行面無表情的瞥眼高主任。
接下來，高主任的眼睛化身雷達，開始檢查教室內的衛生。
講臺首先成為檢查目標，高主任的食指在檯面刷過，還算乾淨，又沿著過道往裡走，四名值周生也開始檢查同學的儀容儀表，還有地面整潔度。
檢查小組準備離開時，高主任突然站住了，同學們的視線齊刷刷的著他。只見高主任朝第三個窗戶走去，指著玻璃說：“誰畫的？”
北方取暖期，窗戶上會因為冷熱溫差形成一層霧狀的水汽。
靠著窗戶的學生低下頭，高主任問：“你畫的猴？”
‘噗嗤……’大家都笑了。
高主任對身後的值周生說：“把他記下。”
這可關乎班級的流動紅旗，王繼宇站起來，“高主任，我就是隨便畫畫的，能別記嗎？”
高主任臉一沉，“點名批評，嚴重警告。”
王繼宇耷拉著腦袋坐回位置。
於是乎，早課的廣播裡出現以下內容。
“通報批評：高二四班靠窗橫數第七排，縱數第一座王繼宇在玻璃上畫猴，以示警告，扣除班級五分，取消下週流動紅旗資格。”
沉子璐撓撓臉，這就尷尬了。
一個猴，對了保持一個月的流動紅旗。
你說尷尬不尷尬！
接下來，四班因為個猴被取消流動紅旗的資格成為高二年部的笑談。連肖老師在辦公室也被其他老師調侃。
肖老師，重點班的孩子也夠奇葩的。
肖老師澹笑下，“熊孩子才會有出息。”
……
明天是週六，沉子璐發現關正行人沒在教室，去操場和運動場也沒見他，讓譚笑去男廁找人，也沒有。
沉子璐知道他去哪了。
實驗室側樓梯。
沉子璐聞到一股澹澹的煙味兒，關正行也聽出她的腳步聲，一個垂眸，一個昂頭，倆人正好目光對上。
“就知道你在這。”沉子璐笑著跑上來，直接坐在他身邊。
關正行說：“地上髒。”
沉子璐站起來吹了吹地面，“好了。”
關正行閉下眼，真是個能將就的主。
“今天什麼書？”他問。
沉子璐說：“我不是來書的。”
他眼神在問，那你來幹嘛。
沉子璐笑著摸褲兜，“我無聊，就來你。”
“我能解悶？”
“嗯。”
她眼睛烏熘熘的，餘暉的光映在她漆黑的瞳仁裡，靈動又有靈氣。
關正行彈彈菸灰，起身準備走，沉子璐突然拉住他袖子，“等會。”
“……”
沉子璐蹲起來，往他身邊挪了挪，“關同學，我跟你說件事，但你先要答應我不能生氣。”
關正行蹙眉，“……你說吧。”
“不行，”沉子璐堅持，“你先答應我不能生氣。”
關正行不耐煩，“有話你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沉子璐說：“你就說，你敢不敢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