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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依據

十五點二十三分,停屍房。

深灰色的牆壁,肆意的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彷彿順著牆縫可以滲出一道道血漬。許諾癱坐在停屍房的一角,半睜著雙眼,看著白色的寒霧在福爾馬林中打著旋。

“很久沒來了,你還好吧。”

他聲音很低,似乎在對著自己言語。

“我就知道你不喜歡這個案子,太血腥。你也見不得小姑娘墮落。”

許諾說著,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從懷裡摸出一根香菸吊在嘴角卻沒有點起來。

“哈哈,就算脫了警服你還是見不得黑暗。從上警校開始你就這個德行。”

頭頂的節能燈管結著淡淡的一層寒霜,許諾就在這陰暗的燈光下對著那些浸泡在福爾馬林水裡的屍體談笑風生。

這種詭異的場面,估計年輕一點的屍體都會被嚇得蹦起來跳個舞。

“許…隊……”

一個年輕的警員手裡拎著一透明的塑料袋子,站在停屍房的門口怯生生的叫了一句。

“鄭警官,你叫我什麼?”

許諾猛地站起身,轉過頭用有些發紅的雙眼看著門口的年輕警察。

“許……許哥……”

鄭警官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這是王薇薇家裡的資料,還有……北旺村來東城大學上學的學生資料……”

唔……

許諾揉了揉鼻子,走過去接過資料,翻弄著。

“許哥……你又在想瀟……”

許諾猛地一抬頭,把鄭警官的一句話直接憋了回去。

許諾眨了眨眼睛,把目光調整的柔和了一些,然後癟嘴一笑說道:“謝謝鄭警官……”

“許哥,你還是叫我名字吧,警官什麼的聽著難受。”

“鄭濤……”

許諾微微一笑,舔著了舔嘴唇說道:“教堂附近的監控調出來了麼?”

“嗯,已經都調出來了,吳隊已經在看了。”

“他們不用看著那個姓趙的暴發戶麼?”

“呵呵……”

鄭濤不屑的笑了笑說到:“人越有錢越膽小,聽說自己被殺人狂盯上了,姓趙的著急忙慌的買了張機票出國了。”

唔……

許諾抿著嘴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滿屋的屍體說到:”走吧,去看監控。”

許諾走了兩步,突然停住腳說到:“對了,麻煩你發個簡訊給我的文員,說兇手是個左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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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點三十分,東城大學。

籃球在地上滾了兩圈,最終停在了下水渠的旁邊。郭北揉著鼻子,閉著嘴用舌頭在自己口腔裡緩緩地轉了一圈。

“大叔……不會被砸傻了吧?”

皮膚黝黑的男生歪著腦袋,一步三晃的走過來說到:“這個身體素質還想吃嫩草,大叔你行不行啊……”

如果放在兩年前,郭北一定會挽起袖子給這個黑小子討論一下人生和理想,但兩年的教學生涯確實磨礪了郭北的心性,而跟許諾搭夥的這兩天又讓他的三觀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

一分鐘前收到陌生號碼的簡訊讓郭北的雙眼直勾勾的定在男生的左手上。

雖然沒有看到男生如何拋球,但是他左手的泥垢明顯多於右手,那麼……

“他認識王薇薇麼?”

郭北一邊扶著董倩直起身,一邊低聲問道。

“認識……還追過。”

董倩也埋著頭,不敢直視那個男生的雙眼:“但是薇薇嫌他窮,所以……”

“哦,那……”

郭北還想問什麼的時候,男生已經走到兩個人近前了。

“大叔你沒事吧?你不會突然躺倒地上訛我吧?”

男生挺直了身體高過郭北一頭,他微微欠著下巴用一種俯視的眼神打量著郭北的頭頂。

“呵呵,不會。”

郭北沒有對上那個男生的眼睛,而是弓著身子把球撿了起來送到男生的面前說到:“下次扔準一點。”

男生結果球略微遲愣了一下,郭北已經攙著董倩從他旁邊緩緩地走了過去。

“喂大叔……”

男生一隻手捏著籃球,扯著嗓子喊道:“你走錯方向了,開房在那邊。”

董倩攥著郭北的手明顯一緊,身體也隨之顫抖了起來。

“張騰,你不要太過分。”

董倩啞著嗓子,翻騰的怒氣明顯壓抑著她的聲線。

“敢做還怕人家說啊。”

明顯且刻意的質問嘲諷讓董倩整個人都有點輕微的顫抖,像是瞬間就讓人窺探了自己的秘密一樣。

“那你說你和王微微之間幹的那些事,那一件說出來不噁心。”張騰像是因為董倩的頂嘴,瞬間變得像極了一頭暴怒的獅子。

“好了,走吧!我們先去醫務室看看你的腳。”

說著郭北就扶著董倩神色淡然的從張騰身邊走了過去,郭北想著剛剛在手機上看到的那條簡訊,想著張騰左手明顯多於右手的泥垢。還有董倩剛剛告訴他的那些情況。

從張騰的動作和說話語氣來看,他明顯就是一個極其易怒的人。還有以前也追過王微這一點,會不會是這個張騰因為受不了王微微這種勢利眼的做法,而動怒之下失手殺了王微微呢?

一步步想著自己知道的已知條件,郭北搖搖頭暗歎自己真的可能是讓許諾這個人給傳染了。

“喂!你沒事吧?這條路不是去醫務室的。”

董倩的提醒讓郭北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走神,而他們現在好像是走錯了路線。自己扶著董倩的手也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放開了,而董倩也只能自己一瘸一拐的自己移動。

“對……對不起!抱歉我剛剛有點走神,你沒事吧?”

“我是沒事,可是貌似現在有事的人是你哦!”

可能是郭北一直有些木訥的表現讓董倩高度不安的情緒好了很多,說話的語氣也變的輕鬆了不少,笑著對郭北說道。

指著自己右手邊的路郭北心裡想著“他好歹也是一個曾經當過老師的人,就算現在不是了吧!那最起碼也要為人師表。可是現在這樣自己可以說是勾引嗎?”

光想著郭北就想要扇自己兩巴掌的衝動。只能躲開董倩的視線說道:“是這條路吧?還有多長時間能到?”

一路郭北總是感覺有人看著自己,那種從心底就讓人不安的情緒讓郭北有點想不通來源。

“不遠了也就兩分鍾,你看哪幾棵樹後面就是我們學校的醫務室了。”

董倩指著不遠處的幾棵樹說道。

“那個……那個你能不能扶我一下啊!我有點走不動了。”

董倩輕咬著自己的嘴唇,臉色有些為難的對著前面的郭北喊道。

郭北回頭看了一眼董倩這會已經腫到和小腿一樣粗的腳踝,驚覺自己剛剛的胡思亂想好像有點過頭了,只能連忙小跑了兩步到董倩身邊。

“你還是先把高跟鞋脫了吧!這樣只會越來越嚴重。”

說著郭北就扶著董倩坐到了路邊,伸手就要替董倩拖鞋。

“那……那個這樣我怎麼去醫務室啊?”

“沒事就幾步路我抱你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