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的語氣中有著不容置喙的堅決，她的目光移向一眾弒靈者，邁步上前。
“不知此間冥府是否尚在，若是不存了。”
“赫爾海姆，也可做諸位的魂歸之所。”
瀰漫而出的神性宛如無形的巨手，讓一眾弒靈者們連呼吸都感到困難，他們只明白一件事情。
眼前這個不知名之神，她沒有開玩笑。
梁曉雙臂撐著身子，渾身的骨架似乎都要散掉一般。
他想開口，但卻不知如何言語，事情走到這裡已經是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海拉雖然如今能力通天，但很顯然她在高天原所留的後遺症依然讓她無法發揮全部的實力，若是和此地弒靈者全面開展，或許後果難料。
如果真是如此，那邊得想辦法，至少讓海拉離開申城也好……
正在梁曉心思紛亂時，他的胳膊忽然被一隻手抓住了。
“這般傷情還能不死，你也算是難得。”
身著白袍，頭髮灰白的老人俯身於梁曉面前，臉上神情慈祥，微笑著說。
被握住手腕，梁曉一時間竟是沒有反應過來，他愣愣的望著面前的老人，不知為何，只覺得這個身材瘦弱的老者，在他眼中似乎有著莫大的壓力。
老人沒有言語，只見他手指微微一動，碧空之中竟是無雲而落雨，那雨中蘊含著及其精純的靈力，落到身上，梁曉驚訝的發現，他所受的重傷居然肉眼可見地緩緩恢復。
“方……方家主！”人群一側，牧驅瑕望見老人，認出他便是方家正家主方臨清，頓時大喜過望，疾呼道，“那個小子和此惡神狼狽為奸，留不得！”
然而方臨清卻是沒有聽到一般，依然在施展著方家傳·潤靈細雨，這一片區域內，包括剛剛被海拉打傷的方鎮海，也逐漸回過了神。
眼角微微一動，方臨清緩緩抬眼，只見在他的面前，海拉不知何時已經掠身上前，眼中陰翳遍佈，直視著方臨清。
“放開。”
方臨清微微一笑，鬆開了梁曉的手腕。
海拉上前一步，伸出手放在了梁曉的肩膀上，似乎是在查探方臨清有沒有動什麼手腳。
“兩位不用如此緊張，或許我們可以談談。”方臨清緩緩開口，“生靈塗炭總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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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拉抬眼望向方臨清，冰冷的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似乎是覺得氣氛略微有些放鬆，方臨清也是微微一笑，正欲開口。
“嗡！”
空間一陣劇烈的閃動，眾人只覺眼前白光掠過，隨後響起的是沖天的震鳴。
梁曉眯起眼睛，只見面前彷彿天崩地裂般，被碎巖濃塵遮蔽了視野，龐大的靈力所擴散而出的餘波震得梁曉五臟六腑似乎都快碎裂般。
然而他還活著，不僅如此，剛剛的衝擊完全沒有打到他的身上，甚至連崩裂的岩石都會避開他的身體。
想來是剛剛海拉觸及他肩膀時，已經施下了空間結界來作為防禦。
良久之後，當眼前的煙塵散去，梁曉看見周圍的景象，頓時呼吸一滯。
弒靈者所布的結界蕩然無存，賀蘭家已經被夷為平地，這一片方圓數百米的街區，在剛剛的一擊之下，已經成為殘垣斷壁。
梁曉艱難地倒吸一口涼氣。
海拉……似乎有些失控了……
此刻，方臨清從瞬息萬丈的倒退中，千鈞一髮施展出了方家傳·赤鳶踏雲，身化流火，終於是從海拉靈力的籠罩之中脫身而出。
而當看見周圍的景象時，方臨清眼睛一眯，不由得緩緩嘆了口氣。
申城已在百里之外，如今他凌於空中的腳下，是一望無際的浩瀚海洋。
雙手微微發麻，方臨清看著在遠處對峙於他的小小身影，心中不由得一沉。
真是可怕的力量，若非在那一瞬間展開了天鱗逆甲，方臨清都覺得自己這條命可能都交代在那裡。
那一擊，就彷彿是當年在西伯利亞戰場上蘇爾特爾用他的烈焰之劍萊瓦汀揮出的絕命一擊般，都讓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脅，唯一不同的是，當時是弒靈者們與他結陣共同抵抗，而現在只有他一個面對這不知名的神了。
“不曾記得外貌如此幼小，實力卻如聖冠般的神明啊。”
哪怕是知識淵博如方臨清，也不曾得知海拉年幼的樣子，更不會想到那赫爾海姆之主，居然實力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長髮於狂風之中舞動，海拉伸出手來，紫色的眸子中寒芒閃爍，只見一陣紫黑色的光芒於天空之中掠動，一道近乎破開天際的裂隙之中，出現了一道龐大的，橫亙天地之間的門扉，無數蝴蝶翩翩期間，猶如熒光散落，卻是充溢著死亡與毀滅的氣息。
看見那扇門扉之時，方臨清臉色驟變，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冥界之門？”
每一位冥界之主都擁有著一扇門，這扇門直通幽冥的最底層，那裡有什麼，無人知曉，只知道一點。
冥界之門一旦開啟，所有阻攔於前的事物，盡皆清滅。
“我乃赫爾海姆之主，冥界女神，海拉。”海拉森然開口，冰冷的語氣與稚嫩的童音完全無法聯想到一起。
聽到海拉忽然自爆身份，方臨清眉頭一皺，他沉吟片刻，開口道：“原來如此，我未曾想過華納神族除了當初的洛基之外，還會有如此強大的神明。”
“我不曾想過與人類為敵，當然，他……也不會希望如此。”海拉說著，她的語氣平靜而又充滿理智，完全不同於平時在梁曉身邊的那個樣子。
“所以，我們做個交易，我和梁曉離開這個座城市，並且保證不會傷害此間之人，你們也不得再糾纏我們，如何？”
海拉話音落下，方臨清卻是淡淡一笑：“可是剛剛你的攻擊，僅僅是餘波，就毀掉了一個街區？”
“那是你們自己不長眼，我的人都敢碰！”海拉語氣猛然凌厲，“我沒當著你的面把那群混賬給碎屍萬段，已經算是剋制了！”
看著海拉那絕不讓步的姿態，方臨清垂眸，思索著。
顯然，他僅憑自己的力量，絕對無法壓制這個自稱為冥界女神的存在，雖然對於她的實力感到驚異，但事實畢竟擺在面前。
“倒算是個不錯的提議，但你能否做出保證，未來人類與神明的戰爭之中，你也不會插手？”方臨清問道。
海拉不屑地哼了一聲：“這對這種事情完全不感興趣，如果他不會身陷其中，你們愛怎麼打怎麼打，把這個世界掀翻過來也與我無關。”
“好！”方臨清撫掌，高聲道，“既然如此，此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