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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章:留下

我從沒想過事情進展得會如此之快。黃昏時分我們從墨林軒出發。

夕陽西下,白鳥歸巢,早上下了一場雨,下午出了太陽,黃昏的景色更加迷人。

晚風習習。我、玲瓏還有墨竹先生走在回去玲瓏的家的小路上。我跟玲瓏邊走邊聊著,走得稍微慢了些。墨竹先生走在我們前面一節,忽然止住腳步催促我倆:“喂,我說兩位,你們能不能快一點啊!天都快黑了,待會兒菜都涼了。”我們一聽,看墨竹先生那著急的樣子,反倒有些想要笑出來。墨竹先生一定是等不及要吃上玲瓏的母親做的美味佳餚了。

“墨竹先生,”我喊了他一聲:“您老是不是已經等不及了?”我們說著故意加快了些步伐速度。

“照你們倆那樣走法,恐怕要到三更時候才到家。”墨竹先生抱怨的說。

“墨竹先生,”玲瓏笑道:“不用那麼著急,要是菜涼了,我讓我娘再給你做幾個,玲瓏也給你做兩個。”

“真的!”墨竹先生兩眼放光,搓著手道:“那就太好了!”忽然頓了頓又道:“但是你們倆也走得太慢了。”

“墨竹先生。”我說:“您看這一路走來風景如畫,野花飄香,走那麼快,可就看不到了。”

“去去去,花花草草有什麼好看。”墨竹先生道:“還不如早些回去看看藍兒……”說罷墨竹先生轉身就走了。大概是又怕我們追問關於玲瓏的母親的事情。

當然,我們也不是很慢。沒走多久就已經到了玲瓏家門口。還在門口我就已經聞到飯菜香氣撲鼻了。我知道一定是玲瓏的母親又做了好吃的東西。墨竹先生走在我們前面,可是到了門口卻執意要跟在我們後面進門。

我們知道墨竹先生一定是害羞了。畢竟來的可是他心目中仰慕的藍兒的家。此時的墨竹先生就像一個羞澀的大男孩一樣,跟在我們後面進了院子。

“娘,我們來了。”玲瓏進了院子就說。

“來了?”玲瓏的母親在廚房回應。這時玲瓏的父親迎了出來,我上前躬身叫道:“伯父,讓你們久等了。”玲瓏的父親笑道:“怎麼現在才來!都等你們半天了。”卻沒想到墨竹先生躲在我背後,好像是害怕被玲瓏的父親看到一樣。

當然,我相信玲瓏的父親早就已經看到墨竹先生藏在我背後了。於是道:“墨竹先生,你是在跟我玩躲貓貓還是捉迷藏?”其實玲瓏的父親也挺幽默的。躲貓貓和捉迷藏本來就是一個意思。

墨竹先生從我背後跳了出來,像一個大孩子似的,哈哈笑道:“龍老頭,你是不是早就看見我了?”

“我看上去很老嗎?”玲瓏的父親看著墨竹先生道:“你藏得很好,只不過我眼睛亮而已。”沒想到墨竹先生冷哼了一聲抱著雙臂就自己進了屋去。就像是進入自己家一樣。

我和玲瓏的父親也跟了進去。墨竹先生進了屋子也不坐下,飯桌上已經擺著好幾個小菜了。墨竹先生像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一樣跑到桌子上伸手就去拿碗裡的菜想要吃。我則坐了下來。

玲瓏的父親見狀,喝道:“墨竹,你這習性得改改。”說話間已經一個箭步跨了過去,伸手之間就隔開了墨竹先生的手。玲瓏的父親速度快得出奇,墨竹先生手還沒接觸到菜碗,就已經給玲瓏的父親阻止了。墨竹先生見玲瓏的父親阻擾,眉頭緊鎖,手上準備偷菜吃,腳卻從桌子西面踢了過去,玲瓏的父親看也不看,小腿微收,閃開了墨竹先生的一腳。

我在一旁看得眼花繚亂,玲瓏的父親和墨竹先生在飯桌上拳來腳往,你一推我一拿,就這樣在一張桌子只見展開了一場精彩激烈的切磋搏鬥。但是飯桌上的碗筷卻一動不動!看得出來他們兩個功夫都在伯仲之間。

“竹筍雞到!”玲瓏忽然從廚房裡端著一個盤子出來。玲瓏的父親和墨竹先生看了一眼,見到是玲瓏,於是相互對視了一眼,繼續比劃拳腳。玲瓏端著盤子站在門口看著。我坐在一邊也呆呆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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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你站門口幹什麼?”這時玲瓏的母親從廚房出來見到玲瓏站在門口。手裡還端著盤子就問:“怎麼不進去。”

屋內的玲瓏的父親還有墨竹先生,一聽是玲瓏的母親的聲音,立刻鬆手,迅速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桌子旁邊,表現得很安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似乎剛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玲瓏頓了頓等一切都恢復了正常之後便端著盤子進了屋裡。

“啊!怎麼那麼慢,”玲瓏的父親打破此刻安靜的氣氛:“我們都快等不及了。”墨竹先生也裝模作樣的說:“是啊,是啊,都快憋不住了。”玲瓏的母親端著一盤子進了屋,就看見玲瓏的父親和墨竹先生坐在桌子邊上,瞪了他們倆一眼道:“就你們倆等不及。”然後回過頭來衝我喊道:“思羽,快過來!”我“哦”了一聲忙把椅子般了過去。

玲瓏的父親拿起筷子就要去夾菜,被玲瓏的母親阻止道:“客人都還沒動,你這主子動什麼!”玲瓏的父親只有灰溜溜把手縮了回去。玲瓏的母親說吧對我們笑道:“都是自己人,別客氣。墨竹,思羽……”

我應了一聲。玲瓏的母親和玲瓏也都坐了下來。這時墨竹先生便看了玲瓏的父親一眼,很得意的笑道:“聽見沒有,客人先動筷子。”墨竹先生這話分明是衝玲瓏的父親說的。玲瓏的父親瞪了墨竹一眼,道:“長輩讓晚輩也是應該的!”

“什麼!”墨竹先生夾了一筷子菜嚼在嘴裡,卻聽玲瓏的父親這般說,氣得眉毛倒立。我們三個人都在旁邊忍不住笑了。玲瓏的父親自覺站了上風,也得意起來。

這一刻,我覺得好有一個家的氣氛,這種感覺,我非常喜歡。

“好了好了,”玲瓏的母親道:“你們倆什麼時候才能好好的坐下來談談。”墨竹先生看了玲瓏的母親一眼,突然夾了一筷子菜餚到玲瓏父親的碗裡,笑道:“來,吃菜!”墨竹先生的這個舉動我們四個人都沒看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玲瓏的父親瞪了墨竹先生一眼,似乎也對此感到鬱悶,道:“老頑童,你這是什麼意思?”玲瓏的父親所指的當然是墨竹先生夾菜給他的這事。

卻哪知墨竹先生哈哈笑道:“沒什麼意思,小孩子手短,老人家照顧孩子也是應該的。”這一聽那還了得,玲瓏的父親咬牙切齒,嘴裡喘粗氣。玲瓏的母親瞪了玲瓏的父親一眼,玲瓏父親見玲瓏的母親看著他,怒氣也就慢慢的消減了。

之後瞪了墨竹先生一眼,似乎很不服氣的樣子。但是由於玲瓏的母親干涉,最後只得忍氣吞聲。

這一場“戰爭”墨竹先生當然感覺大獲全勝,心裡美滋滋的,吃起菜來也是津津有味。而玲瓏的父親則心不服,口不服。但是也拿墨竹先生沒辦法。

玲瓏做在我旁邊,時不時的還會把菜夾到我碗裡來,我感覺很不自在。怎麼說呢!感覺不習慣吧!當著玲瓏的父母,心裡還是有點想得太多。

玲瓏夾了一筷子菜給墨竹先生,道:“墨竹先生,您跟我爹怎麼老是喜歡鬥嘴呢?”

墨竹先生還沒回答,玲瓏的父親卻已經先說了:“誰會跟他一般見識。”墨竹先生看了玲瓏的父親一眼,又看了玲瓏的母親一眼,道:“看到沒有,你爹他分明是在害怕我,怕輸給我。”

“我會輸給你!”玲瓏的父親接過話來:“你說我哪一件事是輸給你的?”

墨竹先生扒了一嘴飯咀嚼著,抬起頭看了玲瓏的母親一眼道:“就,就藍兒那件。”

“什麼!”玲瓏的父親皺眉道。

“你們倆給我閉嘴!”玲瓏的母親喝道:“墨竹,我要是再聽到你說一句廢話,以後你就別想吃到我的菜。”墨竹先生這下不敢出氣了低頭吃著飯。玲瓏的父親此刻正高興呢!因為墨竹先生被批了。可是玲瓏的母親忽然又把目光投向玲瓏的父親,道:“還有你,再像個孩子似的,以後的飯菜都交給你做。”

“啊!”玲瓏的父親似乎還想辯駁,但是一看玲瓏的母親用眼睛瞪著他,也只有低頭吃飯了。玲瓏在一邊卻忍不住悶笑了。當然我也忍不住了,但是忍不住也得忍哪!畢竟是兩位老前輩被批了,作為晚輩的我當然不能笑出來了。

於是這頓飯暫時陷入了少許的沉默之中。我只有規規矩矩的吃飯的份。玲瓏母親突然關切的問我:“思羽,你的傷勢怎麼樣了?”我答道:“承蒙伯父伯母關心,現在我的傷勢已無大礙。”玲瓏的母親點了點頭看了眉頭吃飯的墨竹先生一眼,道:“墨竹,這次真要謝謝你!”墨竹先生抬起頭來,笑道:“哦!不用謝我,治病救人本來就是我的職責嘛!”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墨竹先生,要不是你我們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玲瓏突然說。

“哦!”墨竹先生道:“其實吧,應該說思羽這小子命大,如果是別人的話,被龍吟劍所傷必定死了,可是他卻只昏迷了三個多月就醒了。”言畢墨竹先生看了我一眼。

“都是大家對思羽的照顧,思羽才得以活了下來。”我道。

“嗯,好了!”玲瓏的父親突然道:“大家都不要再提這件事了,來,咱們幹一杯,緩解一下氣氛。”玲瓏的父親舉起杯子。我們四個也都舉起了杯子,然後一起幹了這一杯。

氣氛又和諧得多了。

“好久沒有這麼熱鬧的跟大家一起這麼開心的吃過飯了!”墨竹先生突然感嘆的說。

“墨竹先生,”玲瓏道:“您以後可以天天過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啊,我們大家一起,多熱鬧。”

“是啊!”玲瓏的父親道:“只要偷吃東西的時候不用手就行。”

“你……”墨竹先生又氣又惱,但是卻看見玲瓏的母親用眼睛瞪著玲瓏的父親。所以他也就沒說話了。玲瓏的父親假裝沒說話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墨竹先生道:“這樣固然是好,可是……”墨竹先生故意打住。

“可是什麼?”玲瓏的突然問。

“可是要是沒有思羽這小子會很失氣氛的。”墨竹先生突然看著我說。

“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此時玲瓏還有玲瓏的父母都在看著我,似乎在等待我說點什麼。

“嗯!不會回啊!”我結結巴巴的說:“我,我,只要有墨竹,先生在的話就,不會沒有氣氛的。”

“嗯!”墨竹先生看著我說:“這麼說你答應留下來了?”這時玲瓏她們誰也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其實我到底是留還是不留,我現在心中都還沒有一個底。我很矛盾。

“我,我……”我直接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也拿不定主意,就算是因為我答應了代替玲瓏挑戰章太煙,解除了婚約,理應要娶玲瓏為妻。即便是這樣,但是我也不一定要待在夜郎國啊!

雖然我也很喜歡這裡,但是不在夜郎國我又能去哪裡呢?我什麼都沒有,能去哪裡?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我總不能讓玲瓏跟著我四處漂泊吧?

“我,我會留下來的。”我突然說。這時玲瓏和她父母似乎都疏了一口氣。我也疏了一口氣。因為我不想把此刻的氣氛搞得那麼僵,那樣就太破壞氣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