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成熟的我們總是會計較得失，在現實面前卑躬屈膝，用自以為的寬容來解釋面對現實的軟弱，無止盡的用成長的藉口來麻痺一次又一次的自己。
想想年少時候的我們，雖然不辨是非，但是，骨裡有血，血裡有風。
數學考試迥異於初中時候的考試，沒有選擇題，十四道選擇題加上若干大題目。蘇省的高考亦是採用了這種模式，杜絕了考生靠運氣蒙選擇題的可能，期初考試便採用這種新模式也是給剛剛升上高中的這群學生們下一個警鐘。
林楠認真地做了十一道選擇題，三條大題目，估摸著大概能有一百分左右，然後最後兩道題目都寫了第一問。至於正確率的問題，那便聽天由命吧。
數學和英語考試的間隙，林楠去洗手間上了一個廁所。
一進廁所，一股濃重的煙味撲面而來，林楠屏住呼吸，決定快點上完廁所便回考場。
廁所最裡面，兩三個高瘦不一的男生聚集在那裡抽菸閒談，表情略帶不屑的望著往來的考生。
林楠沒太注意這群人，感覺裡面有一個高高壯壯的男生似乎有點熟悉。從心底林楠對這群人是有些牴觸的，他能理解楊茜那樣為現實困擾的憂愁而點燃一支香菸，而不是像個孩子一樣，肆無忌憚的在一群學生中用這樣的行為來凸顯自己的標新立異。或許在他們的眼中，自己很酷很成熟，然而林楠覺得這樣真的很LOW。
“喂，那個叫林楠的，你他媽的過來下。”其中，一個高高壯壯的男生在窗臺上摁滅了一支剛抽完一半的香菸，嘴角還有一絲裊繞的煙霧，他旁邊兩個人也笑著聚集過來。
林楠抬著頭，望見那個男生，皺了皺眉，正是今天早上和夏俊傑起衝突的李根。對方似乎並沒有什麼好意，但是林楠並不害怕這種陣容。
“今天早上我和小八子的事情，你他媽幹嘛要管。”李根面色不屑的說。
林楠不太喜歡這種滿嘴髒字的人，但是作為同學他又不想和對方起矛盾，說：“夏俊傑是我兄弟，大家都是同學，一點小事沒什麼好吵的吧，以後在一起的時間長著呢。”
“要不等週末，哥幾個聚一聚，到時候事情說開了，都是兄弟。”林楠自以為好歹上高中了，都得明白點事理，話說的這麼明白了沒必要再吵什麼了。
但是李根周圍兩個人卻逼了過來，試圖將林楠逼到一個角落，李根擺了擺手說：“別，這可是我兄弟啊。”
林楠皺著眉頭，他不知道李根究竟想做些什麼。
猛然間，李根一個箭步衝上來，林楠還沒看清，他的右手便裹著一陣風扇到林楠的眼角。
片刻後，林楠的腦海中只有“嗡嗡”的聲響，眼角邊清晰的能看見一個紅印，而眼鏡也被扇到了小便池的一角。
林楠瞬間就懵了。
“裝逼啊，怎麼不接著裝啊。”李根和他旁邊的兩個朋友肆意的笑著，“沒這個實力就不要跟我裝，跟我做兄弟，你也配？”
林楠握緊了拳頭，心底充滿了憤怒。片刻後，他面無表情的放下了拳頭，走了過去將小便池內的眼鏡拿了起來。
雖然被汙穢弄髒了，但是林楠不會就這樣把自己的眼鏡扔掉。家境如今還算不錯的他，自小便懂得了勤儉二字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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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持著眼鏡到了洗手的地方仔細清洗了幾遍，輕輕將它放在了洗手檯上，隨手抄起了洗手檯旁邊不知道被哪位粗心大意的值日生弄斷的拖把柄。剛準備回去，卻用眼角的餘光發現一個成熟的好像老師一樣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他沉默著，壓抑著憤怒輕輕地將拖把柄放下，拿起了洗手檯上的眼鏡，回到了考場。
林楠沉默的回到了考場內，身後的許晴明顯感受到他的緘默，低聲說：“怎麼了。”
“沒事。”
兩人的關係還不算熟稔，有些話還不能攤開講。
英語考試林楠是處於一種半遊離的狀態考的，但表面上他又做得非常認真，他仔細地填好了答題卡，任務型閱讀和一篇材料作文，校對了準考證號和姓名無誤後，望著時鐘，僅僅過去了四十多分鍾。
林楠舉了舉手，說：“老師。”
“怎麼了，同學。”老師趕了過來。
“我要提前交卷。”
那名面色和藹的中年女老師明顯有些不高興，說：“不再檢查幾遍嗎，這次期初考試對你們很重要，決定了你們老師對你們的第一印象，等下課後再交吧。”
林楠感受到了老師語氣中誠摯的勸導之意，他想了片刻，說：“老師，我頭疼。”
“怎麼了？”中年老師的面色立刻凝重了起來。
林楠指著自己眼角的紅印說：“磕牆上了，頭一直嗡嗡的響。”
女老師看起來大概四十多歲，自己家孩子按年紀算應該差不多也是高中生，看著林楠的眼角有些心疼的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注意呢，家裡人要看到你這樣得多難過啊，快早點回去休息吧。”
“謝謝老師。”林楠收拾好自己的答題紙，揹著書包便來到了考場外。
望著空蕩蕩的走廊，他剛想抬腿往左邊走，思索了片刻，從右邊，繞到了樓下的第二考場。
考場內，不少學生或冥思苦想，或低頭發呆。
四十多分鍾足夠讓一個準備充裕的人寫完整張試卷，第二考場都是學校裡的尖子生，餘下的這兩番作態，無非是態度的好壞。
林楠靜靜地站在門前，他盯著一個角落看了兩眼，夏俊傑正在那裡百無聊賴的轉筆，猛然看見他，有些詫異。
過了一會兒，車庫旁有一個小賣部，林楠掏出剛辦的飯卡刷了兩瓶阿薩姆奶茶。
夏俊傑說：“我不喝這個。”
“那你喝什麼？”
“冰鎮的可樂，衝的嗓子爽。”夏俊傑摸著自己黝黑的下巴說。
林楠笑著跟食堂阿姨換了用一瓶阿薩姆換了一瓶可樂和兩包辣魚幹，遞給夏俊傑，自己留了一包，嚼起來特別帶勁。
“我從初中開始就不喝可樂了。”林楠邊滋著嘴邊喝著阿薩姆，魚幹嚼勁很好，辣味很重。但是林楠片刻後便又有些後悔自己沒買可樂了，那種濃厚的辣味深入味蕾，讓他忍不住大口咀嚼卻又承受不住巨辣抽著氣，奶茶完全無法緩解這股味道。
夏俊傑笑著說：“為什麼不喝？”
“因為可樂殺精啊。”林楠笑得很淳樸。
“……”
夏俊傑喝完可樂後，說：“喊我出來幹嘛？”
“想和你吹會牛逼。”
“不真誠。”夏俊傑一臉鄙夷，他猛然發現了林楠眼角的紅印，嚴肅的說：“楠楠，怎麼了？”
“被李根那個二愣子在廁所裡給陰了。”林楠將吃完的包裝袋扔到垃圾桶內。
夏俊傑聽完後立刻憤怒了，說：“那個煞筆初中的時候跟我就有點矛盾，沒想到這麼久了還扯著這點破事不放。楠楠，他這是衝我來的。”
“不是這事，反正今天我要弄他。”林楠隨意的將喝到一半的可樂拋起來，用力踢出了圍牆外，傳來了塑料瓶砸在地上的聲音。
夏俊傑望著穿著白色印花襯衫戴著眼鏡穿著黑色小腳褲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林楠，無語的說：“楠楠，你打過架嗎？”
林楠瀟灑地將劉海撥成了中分說：“老子可是秦淮區陳浩南。”
“別吹牛逼了，到時候我先上手抽他，你看機會補兩腳就行了。”夏俊傑感覺林楠完全不靠譜。
“別。”林楠忽然認真起來，說：“今天他扇的是我，這事只能我一個人去做。”
“如果我不做出點表示，那我在他面前永遠都抬不起頭。”林楠略微彎下的腰又直了起來，說：“要是兩個人，這事就名不正言不順。”
“萬一被老師抓住了，扯上你，我心裡也不好受。”
夏俊傑想了一下，說：“我知道這事我攔不住你，你說我要怎麼做。“
林楠想了想說：“假如他有朋友過來你就幫我攔一下，攔不住就喊老師。今天期初考試，晚自習放假，老師都會在教學樓批卷子。”
“行，你要是弄不過李根我就上手。”
林楠張開雙臂想著遠方，望著他，堅定地說：“如果你是我兄弟，就算我被他打倒了也別上。”
夏俊傑心底充滿了無奈，說：“好。”
兩人在車庫旁的食堂繳費窗臺旁的大樹下，夏俊傑半蹲著用可樂瓶敲著地，林楠坐在一旁的腳踏車上望著圍牆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後，學生魚貫而出，老師們也拿著試卷袋匆匆趕往教學樓的批閱室。
李根的身旁並沒有跟著今天下午廁所閒談的那兩個人，他手拿著鑰匙扣正急匆匆的想趕著回家。
林楠拍了拍身旁的夏俊傑，夏俊傑面色冷峻的跟了上來。
李根剛剛開啟他那輛略顯陳舊的電動車後車鎖，將架著的車給推下來，看到快步走來的林楠並沒有多想。
林楠拉住了李根的肩膀，說：“哥們，你好像還欠我一個道歉吧。”
林楠此前考試的時候就想了，倘若李根道了歉，這事就揭過了，他實在是不想和一個可能未來三年都是同班的同學起任何衝突。
李根楞了一下，面帶不屑的說：“怎麼的，你還不服氣？”
“去你媽的。”林楠猛地伸出右手，結結實實的砸在李根的左臉上。
李根瞬間懵了，他把剛剛推下來的電瓶車架了起來，林楠冷眼等著他。
剛一近身，林楠又是一巴掌，李根伸出手來擋，林楠快速的伸出腳揣在了他的肚子上，一米八的個子瞬間癱坐在地上。
打架打的都是個氣勢。
林楠雖然沒練過，但此刻一拳接一拳的狠狠砸在李根的肩膀上，看上來倒是佔據了上風。
他下手極其有分寸，並不往脖子頭部等要害處出手。李根一米八的大高個，此刻半坐在地上，大部分還是因為林楠剛才那一腳而腹部吃痛。
夏俊傑跟在林楠的身後，看了下還是決定不出手。
“啪。”李根一掌結結實實地砸在林楠的眼鏡上，林楠的黑框板材眼鏡瞬間飛落在地上。
此刻，班內的幾名女生正談笑著來到車庫，看見這場撕鬥不由得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方才李根被踹中腹部，半坐在地上吃了虧，此刻他正努力地試圖想站起來。林楠狠了狠心，拿拳頭奮力擊打在他的臉頰上，還狠狠踹了他兩腳。
畢竟打的都不是要害，李根掙扎了一會便站了起來，臉上充滿了憤怒，他比林楠身材稍高一些，體型健壯。他奮力的衝了過來，林楠一時間被他逼退了幾步。
“老師來了。”夏俊傑扯了扯林楠，並試圖把他拉到自己身後。
李根定睛望著不遠處正望向這裡的老師，吐了口唾沫在地上說：“這事沒完。”然後推著他那看上去充滿著歷史氣息的電瓶車走出了車庫。
“俊傑，幫我找找眼鏡，我看不太清。”林楠說。
夏俊傑在一輛車的旁邊找到了他的眼鏡，遺憾地說：“碎了。”
“那就扔了吧。”林楠略有些可惜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