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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豆花

世界開始變得乾淨,春夏秋冬的季節輪迴,如今已到清算的時候,該掉落的葉子落得乾乾脆脆,該枯敗的花朵慢慢收斂生息,我呼吸著這冷滯的空氣,清楚的感到周圍一切開始變的乾淨。

五中臨到冬季開始在每個班級實行晨跑的運動,七點二十開始早自習,七點四十早自習結束,然後以班級為單位,按照規定的順序晨跑,浩浩蕩蕩像條黃與黑交集的江水,繞著整個五中流動。

為何顏色呈現黃與黑?

這就不得不提學校統一發放的冬季運動校服,它被無數學生戲稱為:“大黃蜂”,顏色是燦爛的黃色和嚴肅的黑色交織而成,說到保暖倒是挺不錯,而時尚度也尚可,總之,這款校服還算受到好評。

許清同我一起吊在隊伍最後,微張著的嘴巴不斷吐出白汽,氣息隨著跑動的步伐略顯慌亂。

學校硬性規定每一位學生都必須穿著校服,所以不誇張的說,如果只是把我和許清一起丟在陌生的地方晨跑,來往的人都會認為我們穿著的衣服是不怎麼潮的情侶裝。

“你跑步……還有心情哼歌?”

許清徐徐地開口,鬢角已經滲出一滴汗水,像夏日清晨綠葉上的露珠。

“徐嵩的情侶裝,你聽過嗎?”

“你、你還是改不過這個音嗎?”許清稍微喘著氣說著,“你叫聲我的名字試試,叫錯我揍你。”

“許清。”

“對嘛,”許清笑了下,露出一口潔白又整齊的牙齒,小巧玲瓏的,一顆一顆排列著好像盒子裡盛放的珍珠,她說,“那次的事怎麼樣了?不過說到泡妞我沒多少經驗,沒法給你建議。”

“那只是個誤會。”我苦笑了下,有些複雜地嘆口氣。

我都做了些什麼啊,我如此批判自己只是一個自私的人不是沒道理的,儘管我自認為心思敏感,旁人的隱藏的情感都能猜些大概,但我也近乎算一個無情的人吧。

因為心裡對著瞿霞隱藏著厭惡,所以想著,既然如此那麼對她做些不痛快的事,我也不會覺得愧疚,為了掩埋自己的情感,為了維護虛假的和平,我對她所做的那件事——班上盛傳的告白,也就無所謂顧及她的心情了吧。

所以當我面對她的時候,她直率乾淨的靈魂卻讓我有些抬不起頭。

“沒想到你是這種林木!”她話語隱含著噁心,揮手在小小的如同白色玲瓏塔一樣的鼻子前扇了扇,好似要驅散我整個人所帶來的氣息。

“只是巧合罷了。”

我微吐著白汽這樣解釋,“醒得太早,睡不著。”

“那你怎麼跑五食堂來了?男生寢室分明離這很遠,你大可以去二食堂,還不是跟蹤我?”

她這樣一提,我不由的慢慢拾起記憶。

這懊惱的通宵,讓我前一天在教室睡得一塌糊塗,可不同於正常睡眠,好像使勁對天平加著砝碼,越睡越累,回到寢室後,竟沒被同寢室的同學開展的夜話所擾,一骨碌溜上床,閉上眼很快又進入夢鄉。

帶來的壞處就是,在第二日的凌晨,即五點三十分的時候我毫無徵兆的睜開了眼,並清晰的察覺到:夢境已經遠去,它放逐我回到這充斥著冰冷氣息的現實。

我看這窗外漆黑如墨的天空,漸漸迫來的冬季,先從毫無抵抗力的動物動手,它使一切本應啼鳴的公雞閉嘴,讓鳥兒蜷縮在窩裡,推遲所有生物的鬧鐘。

而後我慢慢思索了自己與它的聯絡,感到毫無所獲,並且在今天我還違背它的意志,醒的那麼不是時機,看見它陰沉的一面。

躺了許久——手機上的時間這樣告訴我,我在六點半時決定起床,因為每到這個時間點寢室的燈光會毫不留情的亮起,刺的眼睛生疼,我一邊奇怪著之前的日子,自己是如何忍受著這種酷刑還安穩的躺在床上時,一邊在衛生間靜悄悄地洗臉刷牙,僅有水流聲不甘忍受這股沉默,發出異響。

做完一切後,我開啟被冬風不斷敲著的門,迎面承受了一擊清晨的問候,哆嗦著關掉門後,然後前往食堂。

本是無心,我根本何曾想過瞿霞會在這座食堂?

對於五中稍稍滿意的食物,我僅認可的幾樣之一就是第四食堂的豆花飯,加上調配的辣椒調料,總是令我吃的心滿意足。

可那天估計是閒的,或者冷風吹的,我忽然冒起這個念頭:聽說五食堂的豆花飯也不錯,去嚐嚐?

“這就是理由。”

說完一大通後,我已經端著一碗快要溢位清水的豆腐前去餐桌,隨之身後一人卻先我一步佔領位置,倒是不再對我的理由持有懷疑。

“這樣啊,姑且信你一次。”

放好豆花後,我又前去視窗取調料,剛才看了一眼,似乎五食堂的豆花確實更加鮮嫩幾分,只不知調料味道如何。

正準備隨意取一碟調料時,身後瞿霞突然開口。

“你吃得辣嗎?”

“唔,也不是吃不了,吃太辣了感覺肚子不舒服。”

我停住行動,手懸在半空,轉頭回答她。

“也就是中辣嗎?這一碟,給。”

她只當了件微不足道的事,然後為自己挑選了一碟更加鮮紅的調料,我向她示意了下手裡的兩雙一次性筷子,於是一同坐在位置上。

可一旦面臨著這美味的豆花飯時,卻誰又沒先動筷,彷彿西方人用餐前的祈禱,氣氛一時凝滯起來,那麼該怎麼說?雙手合十輕聲說我開動了?

瞿霞鼓了下臉頰,用筷子敲了敲碗,發出響聲提醒我她正要講話,像上課前正經著臉的老師拍拍手,暗含著別走神,我有重要的事講的意味。

“林木,我就叫你林木好了,你也別在私下裡給我取什麼小霞啊小瞿之類的暱稱,我打聽了下,好像喜歡一個人就會做些異常的舉動,今天早上我就當作你是偶然碰見我好了。”

不用當作,本來就是偶然。

“我也試著忘掉咱們之前的不愉快,能吃得辣的人應該都不算怎麼壞,那麼一切的.asxs.從這碗豆花飯開始,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就當你是剛交的飯友了!”

聽完瞿霞嚴肅著臉的宣言,我不由雙手合十,虔誠地說:“謝謝,我開動了。”

“嗯!”

她重重一點頭,展顏一笑,然後啪地一聲分開木筷,左手收攏了下鬢角劃落的黑髮,露出美玉一般潔白小巧的耳朵,右手執著筷子享用起美味的豆花飯。

我也分開筷子,輕夾一小塊豆腐放進調料碟裡,潔白鮮嫩的豆腐好似宣紙上突然暈開了點點春紅,稍微滾了一圈重新送回飯粒上,然後我毫不客氣地大口吃了起來。

等我吃了少許後,微微一瞥,才發現這位體型玲瓏的女孩胃口竟好的不行,而且說實在吃法不像豆腐伴辣椒,倒像辣椒拌豆腐。她先是將碗裡的飯劃拉到一邊,然後夾一整塊豆腐放進空出來的位置,端起調味碟就開始淋,將白色的豆腐表面完全覆蓋成鮮紅的顏色,不誇張的說,單是看著如此多的辣椒,我都有些咂舌,更遑論吃了。

她做完前期的準備工作後,發現我在看她,並有些呆住的跡象,臉上有些泛紅,也不知是被辣的還是怎麼,呼哧呼哧地說:“你是來吃豆花飯的,看我幹嘛,我臉上有豆花嗎?”

不,你臉上正開著一朵花,你尚且不知罷了。

吃完豆花飯後,我呼吸著早晨有些冰冷的空氣,卻一點未覺得冷,暖洋洋的感覺充斥在胸口,而伴隨著嘴裡不斷的抽氣告訴我原因,是的,我被辣的不行,這還僅是瞿霞口中的“中辣”,難以想象她是如何做到後面去央求食堂大叔又加一碟調料(順帶一提,使用的那種溫柔的語氣我曾在許清臉上也見過),並且帶著紅紅的笑靨吃了個心滿意足的。

“哈——”瞿霞在我面前毫無顧忌地如此長出了口氣,用手扇著嘴巴,對我使個眼色,顯然一句話也沒工夫說,我正拿出紙巾,她卻一個勁往外竄,等我出了門才發現,瞿霞已經開啟水龍頭,雙手爽利地接水往自己嘴裡咕嚕咕嚕冒著,隨後哇一口吐個乾淨,伸出蔥白的手指擦著嘴角,做完後倒有些奇怪的看向一動不動的我。

“你站那不動幹嘛?”

“不,沒什麼。”

我將手裡捏著的紙巾重新放回兜裡,走到她旁邊,直接將頭靠在水龍頭邊,用嘴接著清水也痛快的漱了個口。

“噫——”她露出嫌棄的表情看了我一眼,然後又說,“飯友同學,在女孩子面前這麼不講究嗎。”

何至於!我這是自討苦吃麼?

“得啦,走吧。”

看著我無言的模樣,瞿霞伸手撩了下滑落到肩膀前的黑髮,很快又恢復到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

初冬尚好,只是風變的有些重量,使得殘留在樹上的枯葉不敢隨意嘩嘩響動,我將手放進寬大的“大黃蜂”衣兜裡,而瞿霞仍自穿著秋季的校服,不過裡面添了件略顯單薄的毛衣,饒是如此,她的熱量還是聚集在臉龐,那裡正紅彤彤的,無論她將雙手反覆貼在臉上幾次,依然泛著紅。

“喂,林木,這個早晨的目的你達到了吧,可別胡思亂想啊!”

“不,你說的什麼話,我聽不懂。”

“但是僅此而已了哦!”瞿霞轉過臉執著的再一次確認,“僅此而已的我們只是剛剛確立關係的飯友。要是在之後的早晨,你我不再一起吃辣椒、不,是豆花飯,那麼這樣薄弱的關係也會被取消,這樣你懂了嗎?”

“是的,是的,我非常明白。”

總之,無論我說出什麼,聽在你耳裡也都只會自動轉化為我對你的不懷好意。

“給你半片。”

“這是?”

“口香糖啊,”瞿霞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說,“難道你不知道吃了辣之後嘴裡會有味道嗎?”

“倒沒考慮過。”

“所以——”瞿霞在臨近教學樓的時候頓了一下,撓了下耳旁的短髮才說,“明天不許抱著小心思了。”

我點點頭,理所應當。

“但是,”瞿霞又說,“你喜歡吃豆花飯我也沒法阻止,要來就來吧,食堂又不是我開的。”

我愕然的時候,她已經小跑著往教室去了,跳動著的黑髮,一縷縷像重疊著的謊言的線條,越來越分不清真相到底隱藏在哪一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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