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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踐踏倫理之人(一)

阿薩歷998年6月12日,月之聯邦,銀月城。

昨天和今天都是週末,沒人在學院,目擊者也少,所以帕特裡卡.加拉瓦的事情沒有被傳開。

多虧這一點,銀月協會得以及時進行資訊管制,學院這邊得到的訊息是帕特裡卡因涉嫌違法被扣押,具體原因,銀月協會並未說明。

由於戴安娜.塞勒斯的要求,艾扎克.巴頓先對帕特裡卡及其同夥進行審問。

面對亡靈巫師、煉金術師等受到魔法師的唾棄和歧視的人,銀月協會都會在逮捕之後立刻用刑,這已經是銀月協會抓人的一條不成文規定了,可人畢竟是戴安娜制伏的,而且她還特地吩咐過,艾扎克也不得不給個面子。

經過審問和調查,帕特裡卡同夥的來歷基本查清。

他們當中有的是煉金術師,有的是機械工程師,有的是其他學校的科學類科目的教師,還有的是普通的工人……他們都是沒什麼名氣的普通人,幾乎覆蓋了除魔法師以外的各行各業,而且全是魔法正統主義的受害者。

這基本坐實了扎伊爾邦主的猜想。

其他人都很老實地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實,唯獨帕特裡卡,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容,不僅始終沒有交代自己的犯罪,還嘲諷前來審問的魔法師,要不是和戴安娜有約在先,艾扎克早就氣得對他濫用私刑了。

就這樣,銀月協會用了一整天的時間,從帕特裡卡的同夥那得到了不少訊息,可都沒什麼太大的價值,偏偏又只有帕特裡卡的嘴總是撬不開,總體來說,調查工作還是沒什麼進展。

今天一早,戴安娜剛和莎拉.弗瑞一起吃完早餐,艾扎克就用意念術傳話過來。

“教授,加拉瓦不配合我們,還在不停地問我們時間,來幾句嘲諷,我實在是無可奈何,必須下點狠料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他本以為戴安娜會很氣憤地阻止自己,誰知戴安娜卻非常平靜地給出了答覆:

“唉,算了,只要你能給學院一個合理的解釋,隨你喜歡,別鬧出人命就行。”

見戴安娜答應地這麼乾脆,艾扎克滿心歡喜,連說了幾個“好”之後結束通話通訊。

戴安娜癱坐在沙發上,略顯疲憊地嘆了口氣。

“老師,您好像很累,今天還是好好休息吧。”莎拉有些擔憂。

戴安娜抬頭看了看鐘錶,微微一笑,“說得對,今天我也沒什麼事,就在家休息了。”

她閉眼後仰,正臉向著天花板。

“莎拉,在這住的還習慣嗎?”

莎拉點頭,“嗯,很舒服,有……有家的感覺。”

“這評價也太高了,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戴安娜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總之你住得舒服就行。”

莎拉慢慢坐到戴安娜身旁,吞了吞口水,表情顯得很不安。

“老師,我的同伴……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戴安娜忽然睜開眼,“怎麼了?”

“看您這幾天都很嚴肅的樣子,總感覺出了什麼大事,是和我的同伴有關的嗎?”

莎拉突然用拳頭使勁兒錘著自己的大腿。

“都怪我,明明自己能力不夠,還主動向特蕾莎大人請求來月之聯邦,結果連累了同伴,還給老師您添了那麼多麻煩……”

戴安娜看著苦惱的莎拉,腦海浮現出了過去的畫面——

“哼,明明我說的才是正確的,為什麼他們一個個都相信那個人說的話?就因為她受歡迎嗎……”

學生時代的戴安娜抱著腿坐在樓梯裡,氣憤地低聲嘟囔個不停。

一旁的葛莉兒.伯羅斯特耐心地聽完戴安娜的牢騷,拍拍戴安娜的肩膀。

“沒事沒事,他們沒有見識,用不著跟他們計較,不提這個了,我們來拍張照吧。”

戴安娜一臉不解,“為什麼要拍照?”

“哎呀別問那麼多嘛。”

說著,葛莉兒的手上浮現出一個小型的魔法陣,她舉起手,手心的魔法陣對著自己和戴安娜的臉。

“來來來,笑一個。”

只聽“咔嚓”一聲,魔法陣亮起閃光,隨後,葛莉兒從身上掏出兩張特質的紙,把魔法陣往紙上用力一按,紙面就浮現出了方才拍下的影像。

“好無聊的魔法。”戴安娜嘟著嘴。

“嘻嘻,很好玩啊,”葛莉兒把照片放在戴安娜面前晃了一下,“哎喲,我的小戴安娜,你怎麼每次拍照表情都這麼僵硬呀,一臉不情願的樣子,而且剪刀手都比歪了。”

“還不是葛莉兒你突然說要拍照……”

本想繼續說些什麼,看到葛莉兒欣賞自己的作品那興奮的表情,戴安娜也就打住了。

“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開心,明明我拍得不好看。”戴安娜託著腮,滿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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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莉兒把頭一扭,意味深長地盯著戴安娜,莞爾一笑。

“心情好多了吧?”

那一刻,戴安娜愣住了。

“啊……嗯,”她露出了苦笑,“可照片就是很難看嘛,這是事實啊。”

葛莉兒把一張照片遞給戴安娜,自己手裡緊緊攥著另一張,並把它貼在自己胸前。

“怎麼會難看呢?”葛莉兒的眼裡充滿了溫情,“對我來說,這可是無可替代的寶物。”

聽罷,戴安娜嘆了口氣,“真拿你沒辦法。”

倆人對視一眼,開懷大笑——

“莎拉,我教你一個新的魔法。”

戴安娜先是從抽屜裡抽出兩張特殊材料製成的紙,伸出手,手掌平攤,手背向下,手心處出現小型魔法陣。

“這個魔法叫‘留影’,可以把魔法陣照射的景象以照片的方式儲存下來。”

“咔嚓”一聲,戴安娜完成拍攝,手往紙上一按,兩張照片就完成了。

接過戴安娜遞來的照片後,莎拉驚訝地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魔法。”

戴安娜把另一張照片放到桌上,壓在自己和葛莉兒合影的那個相框下。

“你試試看。”

雖然只被戴安娜指導不過兩三天,但莎拉也掌握了一部分使用魔法的技巧,她很好地運用了這幾天學到的知識,幾分鐘就掌握了這個新學的魔法,完全不需要戴安娜從旁指點。

她拍下了戴安娜那琳琅滿目的藥櫃,照片非常清晰。

“這不學得挺快的嘛,”戴安娜重新坐回莎拉的旁邊,“你並不比別人差,你們首領同意你過來,肯定不是因為你的要求,而是因為她信任你,相信你的能力,你連死都不怕,卻害怕自己的同伴遇到危險,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連累別人呢?”

她握住莎拉的手,露出溫柔的笑容,“你同伴的事交給我,相信我,好嗎?”

莎拉頓了頓,笑著點點頭。

————————————————

艾扎克黑著臉,在地牢內來回走動。

關押著帕特裡卡的牢房裡,橫七豎八地放著不少沾著少量血跡的刑具。

“該死,這混球怎麼嘴這麼硬,他真的只是個老師?”

看著艾扎克大發雷霆,身邊的魔法師全然不敢說話,只能一邊發抖一邊靜靜地傾聽艾扎克那宣洩情緒的怒吼。

艾扎克反覆衝進牢房,因為情緒激動,他甚至發出刺耳的磨牙聲。

“加拉瓦!我警告你,趕緊把你背後的人全給招了,不然我就讓你這輩子都走不出這地牢!”

帕特裡卡卻只是邪魅一笑,沒說一句話。

那極具嘲諷意味的表情已經不是第一次惹火了艾扎克,要不是有魔法師攔著,他估計會衝上去把這張臉給撕碎。

可每當艾扎克硬是把這團怒火吞進肚子裡的時候,他冷靜的思路又在提醒著自己,這似乎是帕特裡卡故意為之。

或許,帕特裡卡一直在故意激怒自己。

“呵,無能。”

帕特裡卡終於發出了聲音。

艾扎克湊上前,惡狠狠地盯著那張蒼白無力,卻又不失狡黠的臉。

“無能的魔法師,皎月的蛀蟲,聯邦遲早毀在你們手上。”

艾扎克冷哼一聲,“你一個普通的鍊金術老師,不把自己的課上好,管什麼國家大事?聯邦的事,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

然而,下一秒,帕特裡卡竟大笑起來。

“聯邦完了,銀月毀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趁艾扎克不注意,忽然朝艾扎克臉上吐口水。

“皎月由我們來守護,為了守護這個美麗的月亮,我甘願獻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即使要消滅魔法,即使要踐踏世間一切綱常倫理,我也在所不惜!”

艾扎克把口水抹去,怒火中燒的他正打算重新拿起長鞭,可下一秒,他突然就冷靜下來了。

促使他冷靜下來的,是帕特裡卡這番激進的言論中所散發的殺意,觸發了他源於神經之中那對於危險的感知。

“快撤!”

伴隨著艾扎克的大喊,魔法師們紛紛逃離。

在逃跑的過程中,艾扎克回過頭,看到了驚悚的一幕——

帕特裡卡伸出舌頭,舌頭上畫著神秘的煉成陣,在他說完那番話的一瞬間,煉成陣發光,隨後,他的身體發出“咔咔”的骨頭碎裂聲,肉體與碎骨朝正中心迅速收縮,擠壓成了球形物體,之後,肉球開始散發高溫,並且迅速膨脹。

最後,在“轟隆”的一陣劇烈的爆炸聲中,肉球如同炸藥一般炸開,強大的衝擊波瞬間擊垮了整個地牢,銀月協會總部被炸穿,大量魔法師均被衝擊波擊飛,撞到在地。

及時逃出來的艾扎克拍掉身上的灰塵,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映入他眼簾的,除了倒地的眾多魔法師以外,就只有肉渣和碎骨渣散落一地的銀月協會總部的斷壁殘垣。

“這……”

他呆呆地跪倒在地,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