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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遲來的呼喚 下

歸根結底還是看顧的人出了問題,她要是能好好履行職責哪會有眼下的困窘?

侯興昌忍不住在心裡埋怨起來。與此同時,他開始想一個從七年前開始就一直縈繞在腦內的疑問--紅玲是誰?

她是負責照顧發瘋的老爺的女僕。

除此之外呢?真名是?臉是什麼樣子?以前都做過些什麼?

不知道,她的一切都是未知。

侯興昌入府已有七年,雖然年歲還不到三十但確是侍衛中的老人。事實上,如果不算離開的前任統領,曾經身為副統領的他便是資格最老的人,不然也不會有機會繼任統領。

但即便是他也不知道紅玲的底細,唯一瞭解的一點是確實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就這還是詢問老爺的事情時順帶知道的。

紅玲的存在比樂正欣可都要神秘,前者是深入簡出但你偶爾還能見到,後者根本就不在人前出現,想見都沒得見。好奇是人類的天性,對於這樣神秘的存在,自然會有人去探究,而最好最適宜的詢問物件當然是年月最久的前任統領。

不要去想,不要去查,不要深究,這就是前任統領被問煩了後給出的答案。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肯說了,就算他們灌醉了他也沒能掏出一丁點訊息。

這件事情就像一根刺扎在年輕的侯興昌的心裡,所以再後來當他成為副統領的時候,他決定要解開這個謎團。

衛府女僕一共48人,其中甲級女僕2人,乙級女僕7人,丙級女僕14人,丁級女僕25人。侯興昌去檔案室裡仔細地查過了她們每一個人的基礎資料,不說熟記於心,至少都有了些印象可以叫出名字來。但是,在這48份檔案中沒有紅玲的存在。這也就是說她不屬於女僕的編制。不甘心放棄的他繼續追查,為了掩蓋自己追查的事實,他將需要做的事情拆成一個個微小的環節並把它們和一些其它的事情捆綁在一起,派遣他人去做,自己則是拼湊收集來的碎片。這些繁瑣的工作足足花了他半年的時間,最終得到的結果是她根本不在衛府的編制內,不存在任何與此人相關的財政開支,她似乎是一個幽靈。侯興昌查到這裡後終於體會到了恐懼,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這確實是不能再深究下去的事情。他停手了,抹去了證據,忘掉了這件事情。

然而現在,面對著眼前的境況,侯興昌又一次生出了探究下去的心思,更糟的是這一次他似乎無法抑制。

那就去查吧!統領的位置應該可以接觸到更多的東西。

侯興昌定下心,不再胡思亂想。

“不見了······心樂不見了。”老頭佝僂著身子,嘴裡不停地嘟囔著,突然又撲到侯興昌的面前拽著他的衣領問道。“我要回家······我找我兒子,我兒子在哪?你把我兒子藏到哪裡去了?······”

“您兒子不就······”話說到一半,侯興昌臉色一變硬生生就把後半句話吞了下去。

生無可戀,這就是侯興昌現在的表情。

就在剛才,快要脫口而出的時候,他看著三位女僕長及其它女僕的站位,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侯爵根本就不想讓老爺子發現自己。

既然侯爵不願,侯興昌就只能閉嘴。

瘋瘋癲癲的老頭慌亂焦急又迷茫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牆,轉過頭死命地拽著侯興昌近乎卑微的乞求道:“······在哪?樂樂在哪?徳本在哪?你告訴我啊,求求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不能沒有他們······”

老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養尊處優的貴人,他的白髮稀疏而凌亂,兩眼渾濁,蠟黃色的臉上,深深地刻著一道道皺紋,瘦削的身體彎下去,就像一個半折的麻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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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興昌看著老人,不禁淚目了。

他想起來了,如果自己的父親還活著大約也是這個年紀。

爹!娘!我想家了······侯興昌的感情如潮水般湧動,塵封已久的記憶蠢蠢欲動似乎要伴隨著潮水湧上來。

現在不是時候。

侯興昌憑藉理智強抑住感情,他的處境還沒輕鬆到可以悠閒地回憶過去的程度。不把眼前的問題解決,未來就只是空談。現在能解決問題的有兩個人,一個是不知為何遲遲沒有到來的紅玲。而另一個,他目光一凝,忍不住望向三位女僕長所站的方位,那個人就在她們背後,是侯爵。

然而,侯爵是指望不上的,他和自己的父親之間有道深深地隔閡。

從十三年前找到發瘋的老爺那一天開始,一直到今天為止,侯爵一次也沒有去看過自己的父親,小姐不知不知勸了多少次,雷明頓牧師活著的時候也常說這事,但侯爵一次也沒有同意過,就算偷偷將老爺帶到他的附近,他也會迅速地逃開。關於這一點,府上的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他們猜測:在過去,侯爵還不是侯爵的時候,一定是發生了相當嚴重的事情。它的影響一直持續到今天,就像是一道天淵,橫亙在侯爵與老爺面前,隔開了兩人,讓他們活在了不同的世界。

所以,平日裡基本上是沒有人提老爺的。

沉浸在思緒中的侯興昌並沒有發現尤菲米婭越來越糟糕的臉色,等到他察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原來,老爺子剛才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並且似乎意識到女僕的背後藏著人。蒼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絲狐疑的神色,老人撒開手往女僕們的側面跑去。更麻煩的是,在試探了幾下後,老人意識到面前的人不會傷害自己,乾脆一路低著頭橫衝直撞過去,周圍的人瞅著那副不管不顧的架勢也不敢攔他,竟讓他一路衝到了侯爵的面前。

完了,吾命休矣。

侯興昌垂下頭去,如喪考批。他知道自己這次是栽定了。與此同時,尤菲米婭殺人似的目光射過來,嚇得他一哆嗦。

橫豎都是死,好歹讓我看個明白。

侯興昌轉念一想,抬起頭來,向圓桌看去,也不理尤菲米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誰知道女僕們散開後居然呈一個圈圍住了圓桌,把周圍的目光遮擋的嚴嚴實實,侯興昌伸了半天脖子愣是一點沒看到,他又不敢踮起腳去看,只好放棄。

尤菲米婭見他放棄,輕哼一句,繼續關注起眼前的事態來。

此時,在人牆的內部。

老爺子看著低著頭坐著的侯爵老淚縱橫,嘴裡咿咿呀呀得說不出話來。

突然,老爺子伸出手,他似乎是想要撫在兒子的臉上,而侯爵仍低著頭沉默。老人佈滿老繭的手緩緩地接近侯爵,然後停住了,在只有一釐之隔的地方停住了。老人涕泗橫流,右手顫抖著舉在半空,左手抓著右手手腕,好像是在往前推又像是在往後拉。

往前,後退,往前,後退,往前,後退······老人嘴裡亂叫著,不斷地重複著這個動作,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直到另外兩隻手覆在上面,老人下意識地握住它們摩挲著,纖細白淨,細膩柔滑的皮膚。就在這時,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跳到了他癲狂的大腦裡,老人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抬起頭,這是侯爵的手!

“······啊~那···對···依、諾阿···不呀咦、嘻···哇······起哈······”

老人又哭又笑,如遇至寶地捧起侯爵的手。

不可思議的是侯爵聽懂了父親狂亂的囈語,他在對自己說‘對不起!’難以抑制的悲傷湧上心頭,他抓住面前乾枯的手按在臉上,失聲叫道:“父親!”

“······啊~啊呀咿!”

老頭聽懂了,哪怕是糊塗瘋癲了數十年,他也不會聽錯這句話,這句話他等了27年,等了快有小半輩子。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