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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在劫難逃

說太古之時,天地有缺,無有輪迴,有月神羲和感生靈不易,遂闢六道,開地府輪迴,自此天地清淨神人有序。

然人欲無厭,又忌煉獄苦刑,雖為鬼身卻痴念不斷,竟往陽世而逃。人世大亂,月神怒,立阿鼻煉獄,曰:如是等輩,當墜無間地域,千萬一劫,如此連綿,求出無期。

阿者言無,鼻者言間,為無時間,為無空間,為無量受業報之界,故阿鼻地獄亦稱為‘無間地獄’。

無間有三,時無間、空無間、受者無間,犯逆罪者永墮此界,盡受終極之無間。若墮此獄,從初入時,至百千劫,一日一夜,萬死萬生,求一念間暫住不得,祈一死而不可得,永生永世不得解脫,故稱無間。

當是時,一鬼悲唱:“無間無間,永不得脫!”

日神帝夋聞,往問之,其鬼俱答無細。帝夋知始末,心不忍,知事不可立就,滅鬼,佯忘之。

過百多年,月宴,帝夋往赴之。宴樂極,及散,諸神皆退,獨帝夋留。羲和惱,問帝夋:“何求之?”帝夋喜,笑而曰:“縱為無間,亦當有其盡,縱使罪極,亦不免生機一線。”羲和則曰:“可矣,然汝當居月宮百年。”

帝夋無奈,應之。

既如此,羲和便許一線光明得入無間地獄。

傳說自那以後,不管白天黑夜,一直都有一線光明射入無間地獄,為人留下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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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深秋時節,寒風乍起。

蜿蜒而崎嶇的小路,通向深邃的森林。枯枝敗葉積了滿地,風一吹就碎了。祂站在路口,兩眼直勾勾地望著不遠處的鎮子。

“阿南,怎麼了?”

樹林裡走出一個病懨懨的女人,“你在幹什麼?”

女人戴著銀色面罩,身上罩著一件黑袍,手肘則被厚厚的繃帶裹住。

“啊,師傅。”

祂驚了一下,急忙轉過身,稽首行禮,行完禮,又想起女人先前的諸多囑咐,當即便問道:“對了,阿南記得師傅先前說過是要往南方去的,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出發?還望告知,弟子好早作準備。”

那女人看了一眼鎮子。

“原來如此啊,你還有留戀啊······”

“收拾一下!”

“哈伊?”

“現在就走。”

祂愣愣的問,“現在就走?藥還沒買到啊,而且天也快黑了······師傅、師傅!”

“藥採到了。”

女人腳步一頓,兩眼直視著眼前的孩童,“該辦的事情都辦完了。”女人在“辦完了”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又重複了一遍,這才往森林裡走去。

“師傅!”

“師傅!”“師傅!”

祂連叫了三聲也不見女人應答,不由得有些氣妥,又見女人越行越遠,絲毫沒有等待、停留的意思,咬了咬牙,卻是追了上去,可還沒邁幾步就突然停下,魔怔般的回過身,望著天邊那一輪若隱若現的血月。

“師傅先走吧,徒兒還······”

祂喃喃道,話說到一半,忽然又改口道:“師傅,月亮一直都是紅的嗎?”

“月自古為赤。”

“哦,也許是錯覺,我總覺得之前不應該是這樣的,月亮不是紅的,不是紅的,是、月亮是銀色,不是,月亮是白色的,不是,是黃的······”

“莫動!”

女人身形一晃,一步就走到了祂身側,輕喝一聲,“醒來!”

“啊!”

猛然驚醒,祂連退二三步,神思混亂。

“醒了?”

女人點點頭,淡然道:“醒了就走吧,別盯著血月看了,此乃天下至邪至兇,你蘊出魂魄不過幾日的功夫,根基未固,正是要注意的時候,若此時受了外邪侵擾,不僅魂魄難保,更恐有性命之憂。”

“弟子省得。”

女子咳嗽幾聲,拖著病體又往林深處走去。黑袍的下襬劃過地面竟是不染塵土。

祂見師傅去意堅決,有心跟上,可轉念一想,此去路途遙遠,多有艱難險阻,再回來時不知是幾時了,又想起許多事情來,當即便吞吞吐吐地道:“阿南還想在鎮上走走、看看。”

“師傅,請您先走吧!徒、徒兒還有些事情要辦,一會就跟上去。”

說罷,也不等回覆,祂逃也似的往鎮子的方向跑去。

“你往哪裡去?”

聽到問話,祂理也不理,只一味埋頭趕路。

女人也不惱,只右手隔空一握,就跨越了數十米的空間,將祂提起來放回了原地。祂立時懵了,下意識的就想反抗,誰知身體就像是被鐵鏈鎖住了竟是一動也不動,剛反應過來,就聽到:“你能往哪裡去?”

“你回得去嗎?”

“你那父母是何種模樣,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你自親生母親死後過得又是什麼日子!繼母幾次三番苛責於你,那男人可有一句話說?那二人最愛的又是誰?是你那弟弟,不是你!在他們的眼中你不過是一個包袱,一個礙眼的累贅,養著已是仁至義盡,如今,呵呵!你掐死了他們的愛子,他們能不恨你?你回去又如何?給你那便宜弟弟賠命?醒醒,你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你也莫要反駁,那二人雖然不敢殺人,可報官的膽量還是有的,還是說,你還指望他們不計前嫌的幫你瞞下去?”

祂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事情。那一天,祂和同父異母的幼弟為了爭一件玩具而廝打起來,在爭鬥中不慎失手竟將之掐死了。然後祂逃跑了,不得不逃,因為那似乎是祂父親的男人憤怒扭曲的臉和令人恐怖的叫喊聲與繼母那比之前任何一刻都令人生寒的怨毒眼神。祂不得不逃,現在不逃的話酒會落到比死更難看的下場,有這種感覺。那之後發生的事情,祂不怎麼記得清了,稀裡糊塗的就遇到了面前的女人,不知怎麼的就答應做她的弟子。

“你哭什麼?”

女人平靜的問,“難道你現在才為當時逃跑而感到後悔嗎?”

“不是的。”

祂心裡難過極了,大聲道:“不是的。”

“我沒有錯。”

“都是他們的錯,我沒有錯!”

“哦!”

女人應了一聲,又繼續道:“然後?”

祂呆住了。

那聲音很淡也很輕,好像稍不注意就會隨風溜走,但祂還是聽得真切聽得清楚,所以呆住了。

為什麼這個人能如此平靜,我,你面前的這個人可是殺了人啊,殺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她為什麼不斥責我?生命如何如何的寶貴,活著又是怎樣的不易,為什麼不用理義壓我?

祂的大腦一片空白,就連自己是什麼時候能動的都不清楚。

這個人、成為祂老師的人沒有為祂開脫也沒有斥責祂。那言語裡流露出的乏味與她眼神裡透出的認真不可謂不矛盾。說實話,祂做夢都沒想到女人會這樣回應,這和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但卻又是如此的令人震撼。

事與願違,卻又與願從。

不管師傅贊同與否,祂都持相反意見,為自己辨白並藉此逃避,以求儘快丟棄心裡的包袱。

她根本不在乎什麼善惡對錯,她只在乎我。祂情不自禁地這樣想到,就像是初戀的女孩聽到情郎口中那讓人害羞卻又歡喜得不得了的話,祂小小的狡猾、巧妙的自我被她擊得粉碎。

是的,在祂至今為止的人生裡,這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惟一一次。

祂憶起母親。

“我的母親不愛我。”

這不是在編排人,而是在闡述一個事實,並非所有的母親都愛自己孩子,甚至有一部分怨恨自己孩子的事實。

無人能掩飾愛,如果愛發生了。

如果愛發生在一個人身上,從他的臉、聲音、甚至是一個細微的動作,你都可以察覺它。仔細去看,那個人,愛你的那個人,他說話的方式會表達它,他行為的方式會表達它,他注視的方式會表達它,他的整個存在將表達它。

當你和他在一起,當你觸碰到他,當你握著他的手,你會清楚的知道:愛,在流淌。

愚蠢的人總是在尋找一種方式來證明他是聰明的,一個假裝愛你的人總是在試圖用更多、更多的方式來證明他是在愛你。

他給你禮物,不斷地談論愛,挖空心思的關心你,但那所有的努力都證明了一個與表露出來的相反的東西,這愛是虛假的,不堪一擊的。

如果你真正愛一個人,你不會一再提起你愛他這一事實。有什麼必要?如果另一方不能理解你那種無言的愛,那愛是一文不值的。如果你必須說出它,這意味著某些東西是虛假的。

祂不懂這些,但天生善於分辨他人的謊言。

因此祂明了真相:我的母親不過是假裝在愛我,實際上根本不愛我。

我愛你。

這是祂聽到的第一句謊言,卻不知為何竟都寬恕了、認同了,甚至自甘墮落不惜與之一起作戲。假使說人生是一場大戲,每個人都是演員,祂大概是最早明白這一點的吧。

這麼說可能有些不太好,那確是個愚蠢的女人。

被盲目的衝動衝昏了頭腦,沉溺在男人花言巧語描繪出的幻象裡,放棄家族,放棄財產,拋卻理應承擔的一切的責任與義務,不顧一切地去追逐愛情,卻在最終後悔了的愚蠢的女人。

女人是有良心的更是高傲的。

因為有良心,所以哪怕再嫌惡志大才疏、整日誇誇其談的丈夫也不會拋棄孩子。因為太高傲,所以哪怕再艱難也決不低頭。

女人是愚蠢的亦是無能的。

因為是愚蠢的,所以不管怎麼努力都只會加速事態的惡化。因為能力不足,所以不管怎麼做都擺脫不了自己一直處在不利狀況中的現實。

女人是脆弱的也是敏感的。

因為脆弱,所以無力承擔責任的重量。因為敏感,所以無力承受他者的蜚語。

真的是個愚蠢的女人啊!

男人積習難改,女人的怨尤於他而言只是過耳秋風。與之相對的,女人雖然自願留下來但卻不肯認命好好生活。她整日整日的哭,哀嘆自己悲劇般的人生,但這又有什麼用處呢?哭泣改變不了什麼。哀嘆改變不了什麼。她改變不了什麼。

也許是人的眼太過脆弱不堪,也許是不願看這世界,女人哭瞎了眼。

她既瞎了眼,便哭不出來,是以一口怨氣淤在心裡又無從宣洩,不過一年的功夫,人竟也變得形同鬼魅。

女人詛咒世界,也被世界詛咒。

因此,她百病纏身。

女人忌諱他者,也被他者忌諱。

因此,她淪為禁忌。

女人憎惡丈夫,也被丈夫憎惡。

因此,她變得醜惡。

就是這樣愚蠢的女人啊!她沒能活多久就在周圍人的期待裡病死了。就在那簡陋而草率的葬禮上,她幼小怯弱的孩子守著無人記念的僵硬屍骸,非常開心地笑著。令在場的觀禮者毛骨悚然。

回憶定格在這裡,就在眾人驚懼的面孔上。

祂嗤笑一聲,“蠢死了。”

同時,祂忍不住去思索一個問題,我當時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在笑呢?

祂記得主持葬禮的牧師說過:“神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人各自的命運都有價值和意義所在。”假使真是那樣,真如那個牧師說的那樣,這個拙劣的演員,我母親,她的人生有何價值意義?又在最終成就了什麼呢?

答案尚不明晰。

想到此處,祂竟忍不住又哭起來。

祂沉浸在這難明悲傷裡,不停的哭,不停的哭,全然不顧周圍的人與事情,直到哭幹了眼淚,嚎破了嗓子。

祂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吃過飯後,女人用纏滿繃帶的溫暖的手掌牽著祂,走到山頂,站在最高的那棵樹上,讓祂最後看了一眼鎮子,就帶著祂一路往南行去。

在看到女人單薄的背影時,乖戾孤僻的不為人所愛的孩子理解到--將要與非人類的她一同度過的歲月,那一定比自己現在失去的所有都更加珍貴、更加耀眼。

祂正思索著,笑著,往前行著。

忽然風停了,流水止住了,行人腳步間飛揚的塵土凝固在半空,整個世界在一瞬間定格,失去了色彩,就像是老舊的相片,唯獨天上那輪血月未有變化,好似高高在上的神祗。

世界破碎,就像是被石子砸破了的水面上的倒影。

一切迴歸黑暗。

祂怔住。

“可還記得心頭那把無名火?”

黑暗裡有人自顧自地說著:“從有意識起,你心頭就有一把無名火。它根扎五臟六腑,以骨血作薪柴,直抵到你靈魂的最深處,但你無力抵抗,因為那是註定好了的命運,你註定與它糾纏一生,你註定與它無分彼此。”

沒有去追尋聲音的源頭,祂低下頭,發覺自己心口處不知何時竟燃起一叢黑色的火焰。

火焰搖曳著,就像是被風撥動的燭火。

冰冷、黑暗、孤寂的火焰冒著絲絲縷縷的白氣,靜靜地燃燒著。

祂知道這火焰是什麼,或者說只有祂知道這火焰是什麼,那是祂母親親手培育出的惡果,是那個女人對世界的下的詛咒。

為什麼?它應是滅去了的。

祂疑惑不解,不禁伸手觸了一下。不過轉眼間,整個手掌便變得黑漆漆的。受傷了?祂看了看右手,皮膚表層呈黑色或紫褐色,從食指指尖到肘部由深至淺,還有痛覺喪失,是凍瘡!

“啊,火焰必會將你灼傷吧,而你也將去傷害世上的人。”

凍瘡?我?

不可思議,這秘法鑄就的通幽鬼體雖抵不上原身金剛不壞,卻有諸般玄妙之處,不亞於原身。

可此刻,竟在這火焰的舔舐下受了傷。鬼體沒有皮膚、皮下組織、肌肉甚至骨頭,如何生得了凍瘡?本不該有,可還是出現了,這是為何?

祂從火焰中抽出一縷,放置眼前,細細端詳。

說來奇異,這火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可抽出的火絲竟然呈現出金紅之色,閃耀至極。

在火線的深處,祂窺見了無限的深淵,並在那其中窺見了自己。

“這是我,也不是我。”

凝視著那個凝視著自己的自己,祂暗自嘆道:“若不是我,怎從我心底燃起?若是我,怎傷我骨肉魂靈?”

那聲音繼續道:

“人總被命運左右,生死悲歡不由自己,可好歹是為自己走了一遭。你看你,生來悲辛,自幼便嘗盡了人間諸般苦楚,到長大了卻還要為別的人活,白白耗盡了自己的一生,好不容易死了,可也要到這裡走一遭,你說你到底是圖個什麼?”

“就為了那幾句早已模糊的話?就為了那一段短暫的旅途?你就出賣了自己,死心塌地的為他人過活?”

“從苦難中茁壯,走過屍山血海,你拋棄了所有能拋棄的,因為只有這樣,只有這樣你才足以承襲萬里長屠的威名,才強大而不可替代。”

“作一普通人,只是這樣就會幸福。”

“你分明對自己所尋求的答案了熟於心,為何不去做?誰能阻止你?誰有資格阻止你為自己過活?為何要將這樣的可能性斷絕?為何要踏上歧途?又為何竟到了此處?你可有悔意?”

祂直視著不可視的黑暗,發問:“為何我在這裡?”

黑暗答道:“你該來這裡。”

該來?祂若有所思,接著道:“我是該來這裡,卻也不該來的,既不該來,緣何到此?”

黑暗輕笑一聲,“人如何測度命運?”

祂低下頭,緩緩答道:“我做得夠好了,但似乎還是遠遠不足。我已是儘可能的高估了,卻未曾想身已在此處竟還不知差在哪裡?料想螻蟻觀天,不外乎如是。”

祂生前就達到人間極致的半神之境,冥府一遊後又向前邁出一步,現在離神域就只差一步了。

人皆畏死,自古有之。

然,延壽之法終有盡時,縱有千般萬種亦不免一死。於是就有人有了這般念頭:既然誰都難逃一死,何不尋那死後復生之法?

為此需做的準備有二,其一造出新的陽世之身,其二喚回歸入冥府之魂。

陽世身的製作並非難事,可要如何喚回歸入冥府的靈魂,或者乾脆就將靈魂截留不讓其進入輪迴?輪迴的法則非人力所能干預,後者實不可行,而前者好象是可以的卻總是失敗。歷數了無數的失敗,有人發現了原因。

就在生與死的狹縫間,冥府與陽世的交界處,其名為無間煉獄,是神話中記載的永罰之地,妄圖逾越法理的人被打入此地,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無間煉獄成了一道繞不過去的坎。哪怕他們不願承認。

此後的研究就圍繞著無間煉獄進行,祂依仗的太陰假神塑形法正是守一道桂殿秘傳之法,始創於黎幽古王,由授法天宮傳入人世,至今已有三千載。在這漫長的歲月裡,由包括祂在內的數百代人修改完善,臻至完備。

祂所在的世界不同他界,有苦海厄境之稱,實乃是九天神明力所不能及之處所。

在第三紀元的末期,那久遠的不可計數的過去,九重天上的神明們不知為何陷入了近乎永恆的長眠。是以,冥府無人主持,雖如常運轉,可卻有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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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天時地利人和齊聚。

祂做到了所能做到的極致,可終竟是被打入了無間地獄。

這出乎人意料之外,卻又合乎情理之中。

黑暗斷言:“這便是劫數,天命!你縱有法術千種,神通萬般,道法無窮,有何用?半神?苦海厄境?太陰假神塑形法?再活一世?全都是空,全部是空,空的,空的,空空如也,泡影!”

“不過是一場大夢,你醒了嗎?”

祂抬起頭,臉上未見有沮喪之色,“醒了。”

祂凝視著這片黑暗。

從古至今,究竟有多少人來過這裡啊,在那些窮極智計,究極武勇,試圖征服死亡的人裡,有統治萬國的聖王,有世所景仰的勇士,有戰無不勝的英雄,有洞悉命運的賢者,甚至還有自詡為至高無上的半神。

而現在,他們都在這裡,作為無底黑暗的一部分。

一墜無間,永不得脫!

自帝夋將第一縷光線投入黑暗至今,尚未有一人能將征服、跨越死亡。浩瀚歲月,這無間地獄不知吞噬了多少不甘的魂靈啊,祂也會是其中之一嗎?

“現在,你悔嗎?”

祂反問道:“我何悔之有?”

語罷,黑暗又漫上來,祂再度失去了意識。

PS:什麼都不說了,我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