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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妖狐夜出(中)

不多時候,果然見一群道人到來,沒有吹吹打打,但旌旗整齊,香風四溢;為首的一個道人,三十來歲,面如傅粉,神采如玉,寬袍大袖,手執拂塵,飄飄徐步,頗有些世外高人的風采。

那道人執拂塵打個稽首,口稱:“陛下!貧道李子龍稽首了!”

景帝看他如此行禮,更加不快,尋思:“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雖是方外,卻也在朕版圖之內,這等可惡。”

本來有心問罪,怎奈是孫太後和太上皇請來,只得強忍住,問道:“道長從何處來?”

李子龍回答得很有意境:“貧道從雲水而至。”

景帝問:“何為雲水?”

李子龍道:“心似白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

景帝笑問:“雲散水枯,汝歸何處?”

李子龍道:“雲散則皓月當空,水枯則明珠出現。”

景帝還未說話,太上皇笑道:“道長所答之言,甚是有理,乃通知通慧之大賢也。”命左右賜坐。

李子龍也不謙讓,旁側坐下。

太上皇就問道:“市井傳言,說宮中有妖孽,不知是否屬實?”

李子龍道:“貧道近來採藥於高峰,忽見妖氣貫於北京,怪氣生於禁闥。道心不缺,善念常隨;特來朝見陛下,除此妖魅!”

景帝道:“深宮秘闕,禁闥森嚴,防範更密,又非塵世山林,妖魔從何而來?先生此言,定是錯了!”

李子龍笑道:“陛下!若知說有妖魅,妖魅自不敢至矣。惟陛下不識這妖魅,他方能乘機蠱惑;久之不除,必成大害。”

景帝剛淡淡的說了句“宮裡沒有妖孽”,下面以孫繼宗為首的臣僚就開始進言:“李道長乃當世高賢,聖上一定要慎重。接著說起了當年妺喜妲己褒姒的典故,這些可都是有名的狐狸精;萬一再有妖魅興風作浪,只怕江山不穩,人心不固。”

下面欽天監又說:“昨夜仰觀乾象,見妖氣籠照金闕,災殃立見。”

孫繼宗等更加來勁了,說:“臣等不避斧鉞之誅,敢冒天威,非為沽直,乞垂天聽。”

於謙斥道:“李子龍乃江湖術士,假捏妖言,搖亂萬民,此是妖言亂國。若假此為題,不過羽黨惑眾,架言生事,此非大臣所為。”

李賢也出班奏道:“百姓至愚,一轉此妖言,不慌者自慌,不亂者自亂;致使百姓惶惶不安,自然生亂。以臣之見,還是速命有司破案要緊,其他妖言惑眾者,殺無赦!”

兩邊正吵鬧的不可開交,突然聽見內宦稟告:“皇后來了!”

果然,少時見皇后鳳輦到來。

汪舜華臨產在即,大腹便便的,走動都是前呼後擁;即便在宮裡,排場也是不小的。

太上皇自然是不爽的,一個王妃,竟敢如此託大!

景帝看見妻子,又是憐惜,又是心痛,忙過去扶著:“梓童,你怎麼來了?”

汪舜華的眼神看向了李子龍:“我不來,他是不肯走的。”

窗戶紙捅破了,大家都有點尷尬。

群臣忙不迭的行禮,汪舜華還沒來得及說免禮;突然那李子龍走上前來,正對著她,取出符紙燒了,正露出一條狐狸來,轉了一圈,驚得大家目瞪口呆;連原本靜默的吳太後都驚出一身冷汗。

景帝自己也吃了一驚,張著嘴說不出話來,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李子龍上前打了個稽首:“小道不才,聖上受驚了。”

景帝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了汪舜華一眼,到底擋在妻子前面:“這不過是江湖騙術,你以為朕會相信嗎?”

李子龍道:“聖上不可為美色所惑,執迷不悟。”

景帝沒有說話。

汪舜華卻張開了口:“你這是在捉妖嗎?”

景帝道:“梓童,你怎麼會知道?”

汪舜華哼了一聲:“北京城都傳遍了,我怎麼能夠不知道?”

她看向李子龍:“宮裡懷孕的狐狸夜出作亂,你就差在我腦門上寫著妖狐兩個字了。”

李子龍低頭,抿了抿嘴。

汪舜華淡淡的看著他。

剛才她只說了一半,景帝早就料到這是衝著汪皇后來的,因此嚴格禁止後宮談論此事;只是剛才太上皇進宮,繼而傳出宣李子龍進宮的訊息,下面知道瞞不住了,這才稟告了皇后。

他們是不相信皇后是狐狸精的——這是笑話,很多人跟著皇后多年,受過皇后恩惠,天下有這樣好心的狐狸精嗎?更何況皇后又不是山野村姑,隨時身邊都有一大群內宦宮女伺候著,尤其現在懷著龍種,吳太後和皇帝就差把他們拴在皇后腰帶上,確保皇后沒有任何異常。

——現在你說人家夜出害命,那是哄鬼呢!

只是汪舜華笑不出來,依稀記得,明朝似乎確實有個妖狐夜出,貌似就是幾十年後的憲宗成化年間,當時就是有個叫李子龍的妖道興風作浪被滅,但帶來一個西廠的衍生品,隨後就是汪直的崛起。

真的是沒有新鮮事。

李子龍要捉妖,她不用想就知道就是太上皇和他的黨羽在搞事情。她是狐狸精,以前的賢良淑德就不過是處心積慮,他反而成為火眼金睛的孫大聖;不僅離間了他們夫妻關係,而且徹底撇清了自己的負面新聞。

一箭雙鵰。

但是汪舜華不生氣,反而很高興。

她不害怕太上皇搞事情,反而怕他不搞事情。

現在大局剛定,人心思安,雖然知道以後免不了狂風暴雨,但是官員百姓誰都希望暫時消停,哪怕只是表面上的;這也是歷史上景帝不得人心的理由——你不好好對你哥,而且廢了太子,在大家看來,這是沒事找事。

——國本,不能輕易動搖。你要動,就是大逆不道。

——這個適用於景帝,也適用於太上皇。誰先繃不住,誰就輸了。

——不能打頭一槍,但是不能讓敵人打第二槍。

——你不是想搞個大新聞嗎?我就給你來個大的!

她並不知道李子龍會用些什麼手段,但左右不過是物理化學變魔術;離開學校這麼些年,當初學的內容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畢竟還有個大概。

只要李子龍不是個穿越貨,他肚子裡那些物理化學知識,還真不一定能玩過她。

——並不完全是因為她肚子裡有貨,而是她也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景帝和群臣,希望她是妖孽的,不會是大多數。

剛才聽宮人傳說李子龍自報家門,肚裡好笑——這不是《封神演義》的經典臺詞嗎?就是不知道這李子龍可有雲中子的本事;此刻看到李子龍變魔術,旁人都驚得目瞪口呆,汪舜華卻想起幾百年後的街頭,似乎也有這樣的表演,而且更加高階,看來,知識真的是進步的階梯。

李子龍看汪舜華絲毫不害怕,也不慌張;雙手合十,猛地一搓,雙手馬上被一團藍色火焰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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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龍道:“聖上請看,妖孽已被我擒住了。”

君臣看他雙手無名自燃,驚得目瞪口呆。

汪舜華道:“既然捉住妖孽,是不是還要炸一炸?”

李子龍看她絲毫不懼,不覺一怔,即刻吩咐油鍋侍候。隨侍的道士支起鍋,升起火,倒了油。

群臣覺得皇家禁苑,居然搞成了廟會上耍把戲的,都有點不爽;但又有點好奇。

李子龍站起身:“皇后殿下,貧道這就為你炸妖。”

汪舜華道:“既然要炸,就要炸透,你這火候還不夠。”

吩咐左右抓起柴禾扔進去,等到火勢旺起來,酸味也消失了,這才說:“道長,現在可以炸了。”

李子龍臉色慘白,久久不敢下手。

這時候再看不出來那就是傻子了,景帝馬上喝命他炸妖;李子龍猶豫不敢下手,突然抬頭:“聖上,這妖孽道行太深,臣即便捉拿了她,也降服不住,需要請神仙相助。”

景帝十分上道:“我看你是故弄玄虛,妖言惑眾!”

喝命左右拿下,孫繼宗慌忙出班奏道:“聖上息怒,既然李子龍有請神仙的法術,不如就讓他做法,請得神仙到來,掃清妖孽,佑我大明江山永固。”

太上皇也在一旁幫腔。

景帝看了一眼汪舜華,聲音明顯不善:“你打算什麼時候請?”

李子龍道:“現在神仙已經列班,正好有空,請聖上恩准,臣這就請來。”

景帝問:“你打算怎麼請?”

早有護法使者從百寶囊裡取出一張硬黃紙,李子龍接在手裡,道:“臣一施法,神仙就會到來。在紙上留下仙人記!”

景帝問:“什麼是仙人記?”

李子龍道:“就是仙人的掌印。為了表示虔誠,小道需先將手洗淨。請聖上賜小道一盆清水,裡面加點醋,把雙手好好洗洗。”

景帝看汪舜華點頭,便吩咐去端了水來,李子龍洗了手,略微擦拭了,就準備施法。

汪舜華道:“且慢,我要先問清楚,這仙人記是什麼顏色?”

李子龍道:“自然是紅色。”

原來是這樣,汪舜華道:“李子龍,你想玩什麼把戲,我大概知道了。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李子龍道:“妖孽若是早些顯形,也來得及。”

一掌拍過去,紅色手掌印清晰的出現。

君臣都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太上皇卻很高興,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汪舜華冷笑,道:“聖上,紅色仙人記不足為奇,不妨再給他一盆水,不加醋,加點石灰。”

景帝莫名:“這是為何?”

汪舜華道:“我想看看,世上有沒有藍色的仙人記。”

景帝道:“仙人記還能有多種顏色?”

汪舜華道:“聖上一看便知道。”

李子龍道:“你什麼意思?”

汪舜華道:“你不清楚,我就來教你。”

——十年寒窗,學了好幾年物理化學,就算元素週期表化學方程式全忘光了,總還記得石蕊遇酸變紅,遇鹼變藍,可巧用上了。

景帝吩咐,李子龍拿著剛才的紙,猶豫著不動;汪舜華一個眼色,劉金拿過來,照著他的做法,果然拍出一個藍色的印記;當然頭一次還不行,汪舜華在旁邊指點他,手不能擦得太乾淨,必須保持溼潤。

群臣驚嘆不已,李賢壯著膽子問:“請教皇后殿下,這是怎麼回事?水不一樣,顏色就不一樣,神仙還認水?”

汪舜華道:“那是因為李道長手裡的紙,有點與眾不同。”

景帝道:“有什麼不同?”

汪舜華道:“那紙用石蕊溶液浸泡過。”

李子龍一驚,汪舜華道:“那石蕊有個特性,遇酸變紅,遇鹼變藍,如果是中性,不變色。李道長,我說的對嗎?”

李子龍整個人都不好了。

汪舜華望著油鍋滾滾:“李道長,神仙也請了,油鍋也滾了,該降妖了。”

李子龍跪了。

汪舜華看向他:“說說你是怎麼捉妖的,讓我也學學。”

李子龍梗著脖子:“我會捉妖。”

汪舜華冷笑:“一條斷脊之犬,也敢在宮中狺狺狂吠。——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眾人的臉都變了。

汪舜華沒有再看太上皇那張臉,只是看著他背後的小道童:“說說你師父怎麼捉妖的,說對了,饒你不死。”

那小道童慌忙磕頭,一五一十說了,原來是利用了硝石,這東西不僅容易溶於水,而且容易燃燒。先用溶液在紙上畫出狐狸的形狀,那硝石粒子卻附著在紙上了。這紙一旦遇火,附著粒子的那一部分就特別容易燃燒,於是就現出狐狸的形狀。

李賢等立刻痛斥李子龍妖言惑眾,擾亂民心,其罪當誅。

景帝立刻點頭:“大膽妖道,竟敢欺君罔上,誣陷皇后!誰給你的膽子?左右拿下!”

李子龍被捆了,嘴裡還叫嚷著“會昌伯救我。”

景帝看向孫繼宗:“你認得此人?”

孫繼宗冷汗下來:“臣與他不熟。”

景帝笑道:“熟不熟,很快就會查出來。”

他看了太上皇一眼,點名令東廠查辦此事,務要水落石出。

在場的所有人心頭一凜,以前這種案件,都是交給錦衣衛;如今交給東廠,固然是太監們離皇帝更近,其實也是昭示皇帝的態度——孫繼宗一家可都掛著錦衣衛的職務!

為了子孫後代永坐江山,太祖對所有可能威脅到皇權的全部進行了排除,功臣殆盡、文官束手、后妃外戚不干政。然而,權力集中於一身,一人卻不可能治天下,於是儘管深知宦官誤國,但還是抬高宦官的品級,擴大宦官的規模。司禮監是明代宦官二十四衙門的首席衙門,也是特務的最高指揮機關。司禮太監可謂無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實。舉凡東西長與錦衣衛林林總總都在其統御之下。

但這種組織架構並非最初就被設定如此。錦衣衛設定最早,偵查一切官民。後太宗設東廠,連錦衣衛亦能偵查。其間西廠兩次興起,更勝於東廠。至劉瑾設內行廠,權勢再過東西廠。廠衛內部之間次第強弱,爭執亦不斷,貌似鐵板一塊,其實也是亂麻一團。

與錦衣衛光鮮亮麗、功臣子弟紛紛掛職不同,東廠成立後幾十年中一直非常低調和隱秘,不見於史籍,甚至成立於永樂年間,也是後世的追述。東廠首次出現在史料中是景泰時的筆記《雙槐歲鈔》,到憲宗成化十三年六月,東廠才出現在官修國史《明實錄》中。尚銘是史籍上第一個以東廠太監名義出現的人。

景帝扶著汪舜華:“還是梓童聰慧,識破這妖道詭計。”

汪舜華淡淡一笑,意有所指:“都不過是江湖騙子的老把戲,不值一提,不過讓玄武大帝和祖宗們看笑話罷了。聽說現在外頭已經人心惶惶,還是督促錦衣衛早日破案,讓學子們安心科考。”

景帝點頭稱是,汪舜華和太上皇目光相遇,兩人表情很是精彩。

群臣同樣五味雜陳。

山雨欲來風滿樓。

還沒等景帝宣佈散朝,突然聽見一聲異動,少時侍衛匆忙來報:“李子龍突然暴斃。”

景帝大怒,親自出殿一看,果然李子龍已經滾下臺階死了,鮮血流了一地。

死因也揭示了——一隻毒蜘蛛從他的脖子上爬了出來。

孫太後說了句阿彌陀佛,汪舜華閉了眼睛,轉過臉去。

景帝的眼睛裡明顯帶著火,說話也很不客氣:“殺人滅口!死了就沒有對證了?”

他下旨東廠提督太監:“你馬上帶人去查,前幾件案子是不是李子龍做的?這些日子他和什麼人來往密切,幕後兇手到底是誰?把矛頭對準皇后,究竟意欲何為?——不僅在大比期間殺人,還把矛盾對準皇后,好大的狗膽!不把他抓出來碎屍萬段,他就不知道今日大明,到底是誰的天下!——去,馬上查,徹底查!不管涉及到什麼人,不管他多大權力,多老的資格,多高的地位,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群臣滿懷心事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