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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故人

景帝回宮,很高興的和汪舜華說到了朝上的事,看著他眉飛色舞的樣子,汪舜華禁不住想到太上皇吃癟的樣子,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續資治通鑑綱目》在朝野引發廣泛關注,因為景帝下旨,對相關人員進行表彰獎勵;並命經廠刻印,頒行天下;同時下旨將御製續文全文刊載在邸報上,讓軍民百姓都能體會他的意思。

自然,朝野上下、京城內外都在熱切的議論這本書到底說了些什麼——既然是史書,肯定歷史事件和脈絡大家都是知道的,只是如何記述的問題。

與外頭熱切的氛圍截然相反,南宮的氣氛降至了冰點。

當然,有這樣舉世矚目的事件,其他很多事情似乎可以忽略,比如京城禁軍將領的調換,皇宮防務的陡然加強等等。

當然另外有件事是不能忽略的:

錦衣衛鎮撫司衙門理刑門達彈劾都指揮使袁彬強搶民女,縱容岳父父親招搖撞騙,詐人錢財罪名。

比歷史上早了七年,是偶然,還是天意,沒有人知道。

只是現在的門達,還沒有那麼囂張,敢把袁彬抓人嚴刑逼供。

門達,豐潤人。襲父職為錦衣衛百戶。性機警沉鷙。正統末,進千戶,理鎮撫司刑;後來,遷指揮僉事,因故解職。景泰七年復故官,佐理衛事兼鎮撫理刑。歷史上,天順改元,以奪門功,進指揮同知。旋進指揮使,專任理刑。當時他的下屬逯杲深受寵幸,連著辦了英國公張懋、太平侯張瑾、外戚會昌侯孫繼宗兄弟並侵官田案,文武官吏、富家高門紛紛依附,親藩郡王亦然。於是朝野上下,人人自危,他甚至誣陷寧府弋陽王奠壏母子亂倫,即便查明真相,還是堅持,英宗竟賜奠壏母子死。後來指揮使李斌謀反一案,死者二十八人。

逯杲是由石亨、曹吉祥推薦的,他竟攻訐亨致死,又奏吉祥及其侄子曹欽陰事,導致吉祥、欽大恨。後來曹欽反,斬殺逯杲,門達這才有了出頭之日。他繼承和發揚了逯杲的作風,黨同伐異,大肆羅織罪名,以至於含冤下獄者不計其數,造成獄舍緊張。大臣們被門達攪得日夜惴惴不寧,紛紛向他行賄,以求自保。只有袁彬憑藉皇帝的寵愛不搭理他。

天順七年四月,門達得到訊息,袁彬繼室王氏的父親千戶王欽誆騙人錢財。門達大喜過望,跑到英宗跟前去探口風。英宗的回答是:任汝徑治,但以活袁彬還我。——這位天子恐怕真是糊塗了,袁彬岳父招搖撞騙,與袁彬有多大關係,居然要他老人家宣告只要袁彬活著就好?

那好,只要不弄死袁彬,就不算抗旨了。

門達馬上將袁彬重打一頓,然後下獄。他專門為袁彬開闢了一間冬則奇寒、夏則悶熱的小號,牆壁厚重無比,無論如何喊叫,聲音都無法傳出。袁彬夫人來看望,卻不許入內,只在隔日被審訊時,跪在堂下三米多遠的地方,大致望幾眼。這之後,就再也不準探訪。

門達把各種酷刑都研究一遍,耐心地為袁彬量身定製了一套刑罰,用刑方式採取由弱漸強式。

首先,門達命人取一根削成近兩米長的楊榆條,照實抽打。楊榆條的枝節處削尖,鋒銳如匕,用刑完畢,袁彬的下半身鮮血淋漓。然後又把楊木製成的夾棍安縛在袁彬腳上,然後,抄起一根兩米多長的大槓子,狠敲袁彬的足脛。袁彬的腳血湧如流。

接著,按照門達的設計,校尉們對袁彬進行彈琵琶——用鋒利的銳物,剔袁彬的肋骨。袁彬百骨盡脫,屢陷昏迷。——當時的袁彬,已經是六十四歲的老人。

直到有一個名叫楊壎的人,為袁彬訟冤,皇帝才命三法司重審袁彬一案。楊壎是史上著名的髹漆畫匠,曾留學日本,名氣很大。袁彬在裝修私宅期間,楊壎正任軍匠,瞭解官木的來龍去脈,他慨然作證,說袁彬從未私納官木。可是,儘管三法司也明知袁彬是冤枉的,卻畏於門達而不敢有所表示,在向皇帝做報告時,含含糊糊,模稜兩可。

英宗下旨,命袁彬家屬向門達交納一大筆錢財,保釋袁彬出獄;然後,把楊壎關大牢去,任由門達發落;解除袁彬的錦衣衛指揮使一職,由門達擔任;著袁彬離開北京,前往南京的錦衣衛衙署任職,但只是掛名,按月領薪水而已。

——這就是所謂的好人朱祁鎮!

——仗義半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信乎不謬。

因為關係到袁彬,景帝沒有讓錦衣衛抓人,而是把這件事通報給太上皇。

太上皇的臉色變了變,過了這麼些年,尤其袁彬和哈銘憑藉《北征事蹟》升官以後,他對這兩人的感情也變得復雜起來。

窗戶紙已經捅開了,想瞞是瞞不住的,儘管袁彬新增了一些神蹟,但畢竟景帝當國,他也不敢太過分;何況就算寫了,也沒什麼意義——先被弄去叫門,失敗後被剃了頭改了名配了丫頭,直到北京保衛戰後才得到禮遇,這時候你說是老天爺保佑你,是來搞笑嗎?

袁彬不好做,太上皇更是難堪,好一段時間不想出門見人,總覺得這兩人就是景帝派來監視自己的。因此,現在景帝一說起這事,他首先想到的是,景帝要調換他的心腹,隨後想到的是景帝要敗壞他的形象,他身邊的人招搖撞騙,欺男霸女,那他會是好人嗎?寵幸他的自己又會是好人嗎?他想到當年汪舜華的父親侵佔民田,她居然奪了父親的爵位,換來滿朝讚譽;如今,他一定不能比汪後差!

因此,他還是說了那句話:“任汝徑治,但以活袁彬還我。”

景帝呆了,下面的群臣也呆了。其實言官風聞議事,錦衣衛揭發隱私都不是什麼新鮮事,大家誰沒捱過兩刀?包括于謙,因為實在太得寵信,遭人耳目,彈劾他的奏疏一大摞,因為他的人品實在太高潔,所以罪名集中在他獨攬大權之類上面,歷史上景帝雖然敬重于謙,但後來因為廢立太子的事,心裡有了嫌隙,因此曾經拿著石亨的奏疏敲打了於謙,還不顧于謙的反對提拔石亨來對抗于謙;不過這次,因為廢立太子的事沒有正面提出來,加上汪舜華在旁,景帝對於謙倒是一如既往,任用有嘉;石亨等即便是侯爵,也要聽從于謙號令。

景帝打量著哥哥,確信他不是腦子糊塗了在說胡話,心裡不能不承認:他哥,其實是個天性涼薄的人。

他本來以為,太上皇會極力為袁彬辯白,至少說:“先查清楚再說,如果是袁彬參與,我不護短;如果他沒有,你們也要還他清白。”

就這樣,定下了袁彬的罪,只是死罪可免而已;跟當年唐高宗逼死舅舅長孫無忌,還哭著說“我舅舅怎麼能這樣做”,卻死活不肯召見長孫無忌,甚至派人調查有什麼區別?

是啊,即便袁彬死了,有這個聖旨在前面,罪也是門達的,皇帝還是英明仁厚的。

這樣的人,如果奪回了皇位,會怎麼對付當年擁戴自己上位的人?會怎麼對付當年將他拒之門外奮勇殺敵的忠臣?會如何對待自己的妻子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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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閉上了眼睛,握緊了拳頭;下面的於謙、王文等人同樣垂下了眼簾。

畢竟是體面人,景帝很快回過神來:“現在只是門達在彈劾,還沒有查證。我這就派人調查清楚,如果是誣告,一定還袁彬一個清白;如果他確實有罪,國法無情,恐怕該問罪還得問罪,不過當年他跟著皇兄在北方吃了苦,這些年又兢兢業業,該關照的小弟自然會關照。”

太上皇冷冷的回了句:“不必了,國法無情,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皇后的父親都不例外,南宮的人更不能例外。”

——皇后的父親只是奪爵,你這是要命的節奏!

從南宮出來,景帝看了一眼群臣,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嘆息;王文奏道:“聖上,這件事還是好好的查吧。”

景帝點頭,命錦衣衛指揮使朱驥調查核實。

朱驥是於謙的女婿。

於謙娶翰林庶吉士永豐知縣董鏞之女,柔惠靜專,克謹內助,上奉公婆,下睦鄰裡;庭無閒言,家道雍睦。夫妻感情甚篤,可惜天不永年,先其十一年去世,於謙有《悼內詩》十一首,每逢時節有祭;當時於謙年未五十,遂不娶,亦無媵侍,人皆義之。

於謙有一子一女,子即于冕,字景瞻,好學知禮,謹慎勤恪,善處興廢,既構家難,放徙窮邊,而能閉門自掃,以讀書纂言為事,故雖罹憂患疾疢,而聲問不聵;後起謫籍,自副千戶改受兵部員外郎,進禮部郎中、南京太僕少卿、應天府尹,所在以修謹稱,居官有幹才,收集出版了父親的遺稿《節庵存稿》;女瓊英,嫁錦衣衛千戶朱驥,英宗復位,戍邊比宥,還,累官都指揮使、掌錦衣衛事。

于冕娶妻邵淑正,仁和人,錦衣衛副千戶敏之女,端莊持重,雖家人未嘗聞嬉笑聲;既歸於氏,育有兩女,愛而能勞,待眾妾庶女嚴而有恩,饋遺姻親,周恤鄰里。于冕發配龍門,她則發配山海關,成化二年赦還,卒於成化二十年,享年六十二;于冕則於弘治十三年去世,享年七十五。

歷史上,于冕有六女,長女先嫁吏科給事中張晟,旋卒;次女嫁給工部員外郎倪阜,即倪謙次子,倪嶽的弟弟;三女又嫁張晟,成化二十一年,張晟奉命出使,道卒江西,於氏已懷張晟遺腹,本欲死節,經勸,不再言死,從此不服華飾,不食膏腴,謹撫遺孤成就學問,嘉靖三年予以旌表;三個幼女則分別嫁給益都知縣孫武卿、德清縣學生徐九萬、杭州府學生沈繼榮。

于冕無子,晚年上書今年七十四歲,既無同胞兄弟,又乏嫡庶子,息恂恂老獨,四顧無依;孝宗憐惜,准許以族子允忠為後,世襲杭州衛副千戶,奉祠。

當然,這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有種說法是,朱驥在左順門血案之後,憑藉岳父的關係成為錦衣衛指揮使。這種說法顯然是錯誤的,否則憑藉錦衣衛的無孔不入,不至於對徐有貞等人的行為毫無察覺。事實上,朱驥在整個景泰年間一直是五品千戶,真正的錦衣衛指揮使是盧忠,也就是金刀案的直接指揮,英宗奪門復辟後被剮了。不過朱驥確實是在成化年間做到了錦衣衛指揮。

這回有點不一樣,金刀案之後,盧忠被殺,職位也就空出來了。因為在迎接太上皇回朝的問題上沒有嫌隙,景帝自然對於謙信賴有嘉,知道朱驥在錦衣衛,就準備提拔他為錦衣衛指揮使。

作為岳父的於謙當然不同意,說:“孩子還小,當不起這樣的大任。”

不過景帝主意已定,他還特別召見了朱驥,覺得人不錯,就敲定了;還對於謙說:“古人用人,外不避仇,內不避親。愛卿何必自謙?”

于謙無奈,只能謝恩。

朱驥能做於謙的女婿,自然是有過人之處的。他字尚德,世襲錦衣衛副千戶,性格純善,辦事公允,剛直果敢。

當時的錦衣衛,是馬順和盧忠留下來的爛攤子。朱驥擔任錦衣衛指揮使後,首先把那些違紀枉法的錦衣衛的小頭頭們懲治了一番,情節嚴重的甚至直接下獄;接著頒發了一系列的法規,並且公開獎罰制度,凡是違反規定的都被施以重刑。

朱驥掌管錦衣衛初期的主要工作,第一是要肅清與王振有來往的餘孽,第二就是要把那些收受過瓦剌賄賂的間諜都挖出來,第三就是要把那些散播京城危亡訊息的不安分分子控制起來。與從前的錦衣衛更注重監控外廷不同,由於處於特殊時期,朱驥時期的錦衣衛所負責的工作更類似於後代的國家情報機構。

此外,朱驥革了錦衣衛的刑具。與其他的錦衣衛指揮使發揮想象力將刑具不斷推向殘忍的巔峰不同,朱驥去除一些過於殘忍和變態的刑具。之前錦衣衛所使用的刑杖,大多又粗又重,有的刑杖還是金屬製作的,所以很犯人根本受不了幾下就歸西了。朱驥認為刑杖只是逼供的手段,而不是用來殺人的,所以縮小了刑杖的規格。

在嚴格治獄的同時,朱驥也很注意對錦衣衛官員的選拔和任用,凡是選拔進入錦衣衛的,幾乎都是清正廉明的人。他覺得這樣才能達到上行下效的效果。

既然是天生搞刑獄的好手,查這種案子自然不需要怎麼費力,袁彬去錦衣衛接受了問話就回去了,只是他聽到太上皇的表態時,心裡是有點發冷的:

您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相不相信的並不重要,袁彬的岳父確實詐騙,那就問罪;袁彬強搶民女之類的純屬誣告,他本人也沒有參與詐騙活動,景帝也沒有為難他,仍就讓他回去當值,還特意跟太上皇說明,誣告的門達已經被他下獄問罪了。

只是袁彬有點難過,上書說自己病了,懇求回家養病。

景帝準了。

但不管是太上皇,還是群臣,甚至於謙翁婿,都意識到,這是景帝要向太上皇下手的徵兆。

景帝也沒想到橫插進這樣的一槓子,但是他也知道沒有退路了,看著身邊的嬌妻幼子,握了握拳頭,那就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