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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夜間的行進

夜晚中的森林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另外一個世界了:月光不僅被雲彩所遮掩著,同樣也會被茂密的樹冠給擋得嚴嚴實實,而且狼群或者其他光想象起來就讓人感到不寒而慄的生物也會在遠處發出瘮人的嚎叫聲來,讓任何聽到它們動靜的人都會感到體內的鮮血為之一凝,就如同進行發酵的乳酪一般。

在爾莎大陸上,森林對於普通人類來說,一直以來都是很難給予大規模開發拓荒的存在——不光光是砍伐這些長起來似乎也就比野草慢上一些的參天巨木就算得上一大難事兒了,在其中生活的各種野獸與怪物失去棲息地之後同樣會對於其周圍地帶生活的居民產生不小的威脅,這也就是為什麼絕大多數森林時至今日還會保持著不小覆蓋面積的一大主要原因。

不光是森林,即便是在經過拓寬的商道上,也同樣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當夜幕降臨之後,強盜與亂軍就成為了這裡的統治者,哪怕是貴族騎士,如果沒有攜帶一定數量的隨從或者軍隊的話,他們也不會輕易騎著馬在晚上行走於商道之上,以免讓自己成為強盜亂軍的目標,或者僅僅只是沒興趣頻繁被一群數量或多或少還搞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的不法分子騷擾就是了。

換成是普通的商隊或者旅行者,在這個月亮半遮半掩地待在雲層後面的夜晚之中,他們都會選擇在太陽落山之前找好合適的落腳點進行休息;然而現在,一支沒有點著火把的隊伍正近乎無聲地行走在了無人的商道上,就彷彿是一群若隱若現的幽靈,足夠讓任何無意間迎面碰上的傢伙看到他們後被嚇尿褲子。

即使是在漆黑的夜晚,盧卡斯的腳步也沒有任何變慢的跡象——藉助著從天上照射下來的微弱星光與淡淡月光,這個北方流浪騎士行走起來的速度就跟白天時幾乎完全一致,就好像他那雙琥珀色的雙眼能夠完全洞察黑暗中的一切,不會出現看不到什麼東西的狀況。

相對於盧卡斯這個在夜晚行動起來跟白天一樣靈活的北方流浪騎士,亞歷山大就顯得要稍微遜色了一點兒,卻也僅僅只是‘稍微’‘遜色’了一點:似乎是飲食品質都保持著有酒有肉的程度的緣故,這個萊昂內爾流浪騎士同樣能夠在黑暗之中視物,只不過不像盧卡斯那樣顯得夜間視力誇張到會讓人懷疑是非人類的程度就是了。

不僅如此,無論是布蘭琪等人,還是兩個流浪騎士各自麾下的萊特格爾人與民兵,又或者是臨時結盟的僱傭兵和冒險者,他們絕大多數人在夜晚之中也同樣算不上什麼‘睜眼瞎’,卻也在夜間視野方面受到了不小的限制......還好,有巴里這個長弓獵人以及其他傭兵團與冒險團各自的巡林客的存在,這些傢伙倒也能夠跟得上盧卡斯與亞歷山大的步伐,不至於每走上幾十米就會有人掉隊,甚至是稍不留神自個兒就掉到商道兩側的哪道溝或者哪個坑裡去了,增加毫無必要的非戰鬥減員......

用了不算長的一段時間,盧卡斯等人很快就離開了還算寬闊平整的商道,進入到了茂密的森林之中,並在特恩奎特這個前長弓強盜小隊長的指引下向著‘毒蝰爵士’維波爾的據點前進著。

伴隨著樹木變得越來越茂密,森林在盧卡斯等一行人的面前就如同剛從沼澤裡撈起來的瀝青一般墨黑,漆黑的它們擋住了星光與月華,其中橡樹與其他各種各樣高大的樹木到處林立著,就彷彿一個個持戟而立的衛兵,無聲地擋在了所有企圖闖入其中的人的面前。

在進入到森林的過程中,有不少僱傭兵與冒險者不止一次地回望著自己等人背後的商道——在森林外星光與月華地照耀下,但凡能在夜晚稍微有點兒視力視物的,都能看到在夜晚低溫的影響下,半透明半銀白色的武器籠罩了整個商道,也掩蓋了森林內的不少地方,使得他們向森林深處進發的速度不得不主動降低了一些,以免發生被腳下隱藏著的樹根或者溝溝坎坎絆倒的情況。

即便有著巴里以及隸屬於其他傭兵團與冒險團的巡林客們的引導,但森林內畢竟沒有什麼專人開闢出來的道路,所以盧卡斯等一行人腳下的林間小徑也開始變得越來越難走了:小路兩側的蕁麻與荊棘讓不少人身上穿戴著的罩袍或者罩衫被割破,各種各樣的樹枝樹杈也橫擋在了眾人的面前,迫使走在最前面的巴里與巡林客們不得不用各自手中的匕首或者短刀提前將大部分此類障礙物清除乾淨;不僅如此,一些像鉤鐮槍兵或者輕裝步兵的倒黴傢伙,在行進過程中時不常就會發出低聲的抱怨或者咒罵,因為路邊的荊棘將他們穿著的褲腿刺破的同時還劃傷了他們的大腿,這讓他們的眉頭微微發緊,並稍微延緩了一點兒他們前行的速度。

看著身後那偶爾會發出低聲響動來的一連串武裝人員,布蘭琪有些疑惑地眨了眨自己湛藍色的雙眼,猶豫了一小會兒後,這個農家小丫頭還是轉回過了頭,朝向了自己身旁的盧卡斯,有些卡殼地開口問道:

“......騎、騎士老爺,今天晚上的戰鬥,會不會很危險呢?”

雖然說在行軍尤其是在森林內行進的時候還是挺顧忌發出不必要的聲響來的,這種分散自身注意力的行為可以說是非常危險的,不過考慮到自己心中的這個疑惑一直憋著會非常辛苦,因此布蘭琪猶豫了一小會兒後還是開口進行了詢問,好能儘快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

“為什麼會這麼說?布蘭琪?”沒有轉過頭來,盧卡斯一邊步伐不變地向前行進著,一邊開口反問道,在這個北方流浪騎士的雙眼中,面前的林間小徑可以說一草一木都相當清晰可見,這使得他不像身前身後不少僱傭兵與冒險者那樣身上的衣物或多或少會被劃破,行動起來就跟白天走在平地上一樣輕鬆。

“因、因為......”聽到了盧卡斯的反問之後,布蘭琪皺起了彎眉,開始有些卡殼地斟酌起了語言,“因為,按照特恩奎特的說法,‘毒蝰爵士’維波爾是一名【德尼耶】級的流浪騎士,還是巔峰狀態的,也就是說......”

“換句話來說,就是那個強盜騎士的個人實力,如果單拿我或者烏爾裡克爵士出來進行對比的話,那麼想要順利擊敗他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布蘭琪。”盧卡斯咧了咧嘴說道,接著就閃過了一根從旁邊伸展過來的樹枝,深綠色的兜帽披風遮掩著他身上的板鍊甲,省得在黑暗之中反射出明顯的反光來,“【德尼耶】巔峰狀態......據我所知,達到那個實力級別之後,除了像是【聚氣】等等基礎技能之外,像【心眼】、【力場衝擊】等等技能也同樣能夠更加順暢地使用,那樣的存在對於普通人類而言也算得上是難以殺死的存在了,除非投石車或者拋石機的準頭得到了神佑,抑或有著個體實力水平接近的己方武裝人員。”

聽到了盧卡斯的解釋之後,布蘭琪變得越發擔心了起來:“啊......騎士老爺,那該怎麼辦呢?”

在這段時間裡,布蘭琪已經無數次地親眼見證了【德尼耶】級的盧卡斯與亞歷山大這兩個流浪騎士在戰鬥中有多麼強盜——哪怕不使用那種被稱作【聚氣】的技能,普通的不法分子在他們的面前能抵擋得住一擊再被殺死都算頗有實力的,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們只會慘叫著被屠戮殆盡,就好像屠夫手中的母雞一樣;而現在......作為對手的‘毒蝰爵士’維波爾擁有著比兩位流浪騎士還要高超的實力,這不禁讓布蘭琪為此感到擔憂了起來。

“想要對付一個實力強勁的強盜騎士,並不一定需要單對單進行正面廝殺,布蘭琪。”對於布蘭琪的擔憂,盧卡斯一點兒斥責或者嘲笑的意思都沒有,這個北方流浪騎士似乎很樂意她提出一些疑問來,再由他來進行解答,以便讓這個農家小姑娘學習到一些東西,進而或多或少地增加她的個人戰鬥力,“大量的長弓加上錐形破甲箭,或者大量的弩配上鋼製破甲弩矢,想要擊敗一個強大的流浪騎士有的是辦法。哪怕只能用大量的標槍,也同樣能在強盜騎士的鎧甲上留下不少足以刺穿身體的傷口來了。”

說到這裡,盧卡斯瞥了一眼走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萊特格爾人們的身上:這些絕大多數來自於北方的私募武裝者背後或者左手握著的盾牌後都攜帶有為數不少的標槍,再加上他們普遍都有著【吉米】級別的實力,這也就意味著他們一旦開始了叢集投擲,那麼絕大多數的敵人都無法完全抵擋得住他們的標槍雨,即便對方是一個強大的強盜騎士也一樣。

除此之外,也正如盧卡斯所說的那樣,亞歷山大那個萊昂內爾流浪騎士的手下也有著不少長弓民兵與持弩民兵,更不用說那些臨時加盟的僱傭兵與冒險者之中也有不少帶著各種各樣對付重灌步兵用的傢伙事兒,所以真要是有心且有準備的話,對付‘毒蝰爵士’維波爾哪怕不算容易,卻也沒有困難到完全無法解決的程度就是了。

“......是這樣嗎?騎士老爺?”歪著小腦袋自己思考了一小會兒後,布蘭琪好奇地問道,她雖然已經跟著盧卡斯等人參加了不少次戰鬥,也親手殺死了不少強盜亂軍,但礙於她現在的個人實力連【吉米】都還沒摸到邊兒的緣故,這個農家小姑娘還是很難理解盧卡斯所說的一些有關於戰鬥與個人實力等級層面上的事情的。

“就是這樣,布蘭琪。”盧卡斯點了點頭,“與此擔心這個,你倒不如思考一下如何好好運用你背後揹著的那把輕型弩——法蘭西斯專門給你製造的這把弩填裝起來很容易,威力也中規中矩,但你的準頭限制了它實力的展現......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上一次戰鬥中,你用這把弩差點兒沒射中威爾的腦袋,要不是那個大塊頭兒恰巧彎腰去把劈進敵人屍體裡的北方長柄戰斧拔出來的話,我可就需要再找一個新的扈從了。”

“啊......我一定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啦!騎士老爺!”聽到盧卡斯以著揶揄的語氣聽到了自己的糗事,布蘭琪立刻臉頰漲紅,再紅一點兒的話怕不是在這種缺少照明的環境之中都能看得到她此時此刻的面部表情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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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布蘭琪說出下一句話來,盧卡斯就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讓這個農家小姑娘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閉上了自己的小嘴。

幾乎與此同時,原本還在行進過程中時不常會低聲咒罵一句或者相互交談兩句的僱傭兵與冒險者也全都停下了腳步,握緊了手中的武器與盾牌。

僅僅只是過去了幾秒鐘,原本還算寂靜的森林就變得無比喧鬧。

“嗷嗚......”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瘮人嚎叫聲,原本除了樹木草叢之外本應空無一物的黑暗之中出現了一雙雙冒著血紅色飢渴光芒的眼睛,讓注意到這一切的布蘭琪立刻打了一個寒噤,要不是她馬上選擇主動捂住自己的嘴巴的話,怕不是會直接尖叫出聲了。

能夠在夜晚行動的野獸與怪物很多,但是能叢集行動還發出‘嗷嗚’的瘮人叫聲的,那麼無論是在北方還是在萊昂內爾,那只有狼群能符合這些標準了。

在見到狼群出現的第一時間,巴里、巡林客們以及所有攜帶有弓弩的僱傭兵與冒險者都迅速拉弓搭弦,並且將其箭矢或者弩矢發射了出去,一時間弓弦與弩弦的響聲不絕於耳,彷彿瞬間將原本瘮人的狼嚎聲都給壓下去了。

一輪速射之後,好些雙冒著紅芒的眼睛伴隨著哀嚎聲迅速熄滅了,就好似身處降雨之中的篝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