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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遵守承諾

看著僅僅還靠著一層皮肉讓腦袋跟身體連著的‘毒蝰爵士’維波爾轟然正面朝上倒在了地面上,盧卡斯緩緩地呼出了一口長氣來,接著將自己雙手緊握著的騎士長劍往地面上上一甩,把劍身上沾染的少量鮮血徹底甩乾淨,這才將其收劍歸鞘。

不得不說,‘毒蝰爵士’維波爾是盧卡斯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強大的對手,其實力不見得比他還是一個騎士侍從時為其教授騎士戰技的騎士教官或者自己的父親弱,甚至完全可以說要比他們強大得多也不是什麼誇張的形容,讓這個北方流浪騎士對其保持著不小的敬畏。

如果不是這個強盜騎士先是在最開始跟僱傭兵與冒險者的指揮官們的戰鬥中稍微耗費了一點兒精力、並同時跟自己與亞歷山大開打的話,那麼在正常情況下,盧卡斯是完全沒有可能將這麼一個實力達到【德尼耶】巔峰狀態的強盜騎士擊敗的,甚至能不能活著逃掉都會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可見今晚的這場勝利贏得得有多麼僥倖。

“只尊狼母,她是吾等之堅盾與利斧。”低聲虔誠地念出了祈禱詞之後,盧卡斯咧了咧嘴,能夠贏得今晚這場戰鬥的勝利,他可不認為這全靠自己跟亞歷山大,狼母之神在冥冥之中的眷顧顯然也是存在的並且所佔比重肯定不小,這讓他下意識地給予了感謝,以低聲祈禱的方式。

“因邁瑞之名,願這個罪人能夠得到祂的寬恕。”將騎士闊劍插回到腰間佩戴的劍鞘內,亞歷山大同樣向自己信奉的神祇祈禱了一句,接著走到了盧卡斯的面前,朝著一旁仰面朝天的‘毒蝰爵士’維波爾的屍體瞥了一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蘭道夫爵士?”

“把他的屍體運回去吧,希望到時候就跟這個強盜騎士所說的那樣,詭狐鎮的子爵能為他的死亡給我們支付賞金,就算不是十枚金埃居,也起碼能有點兒錢幣,烏爾裡克爵士。”深吸了一口氣後,盧卡斯咧了咧嘴回答道,受到這個強盜騎士臨死前的一番話的影響,他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並讓他暗中也感受到了一絲困惑,還是很難說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的那種。

對於盧卡斯來說,他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就是敬重敵我雙方的強者與鄙視懦弱者,算得上是相當簡單明瞭;而在經過了跟‘毒蝰爵士’維波爾這場差點兒讓自己死去的戰鬥之後,盧卡斯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從中學習體會到了些什麼新的東西,仔細一想卻也無法從中發現具體是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使得他那被鍊甲面罩所遮掩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來。

“目前來看,只能這樣了。”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盧卡斯的提議,亞歷山大左手搭在了腰間佩戴著的騎士闊劍的平衡珠上,接著掃了一眼周圍,“那麼......那些亂軍,你打算怎麼處置?蘭道夫爵士?”

此時此刻,僱傭兵們與冒險者們依舊保持著緊密的陣型,包圍著依託著木製圍牆同樣嚴陣以待的亂軍步兵們——雖然‘毒蝰爵士’維波爾已經陣亡,但這些他調教出來的亂軍步兵顯然不會以往遇到的那些強盜亂軍一樣完全士氣崩潰選擇潰逃,而是依舊保持著眼下最合適的陣型來警惕著任何可能的攻擊,以便讓自己與同伴們有更多的機會倖存下來。

雖然亂軍們都很清楚,失去了‘毒蝰爵士’維波爾之後的他們面對由兩名流浪騎士率領的僱傭兵與冒險者肯定是守不住的,但對方真的不打算遵守與自己死去老大的誓言的話,那麼他們也不介意拼個魚死網破。

“你會對我接下來做出的決定全盤接受吧?烏爾裡克爵士?”盧卡斯並沒有直接回答亞歷山大的詢問,而是一邊看著滿懷警惕之心的亂軍步兵們一邊開口問道,並伸手指了指這個萊昂內爾流浪騎士左手緊握著的鳶尾盾,“對了,把鳶尾盾還給我。”

“喏,給你。”將鳶尾盾遞給了盧卡斯,亞歷山大歪了歪頭,至少從他頭上戴著的圓桶盔的傾斜角度來看,這個萊昂內爾流浪騎士應該是做出了這個動作來了,“聽你這意思......你是準備放走那些亂軍?還是說......要收編?蘭道夫爵士?”

“我手下的萊特格爾人似乎損失了一些,而且本身我手下的部屬也不像你那麼多,因此我要做出的決定是顯而易見的,烏爾裡克爵士。”盧卡斯聳了聳肩,為了確保亞歷山大能不是特別不滿,這個北方流浪騎士又補充了一句:“這些傢伙與其說是亂軍,倒不如說是有自己固定據點的僱傭兵,所以將其收編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聽到了盧卡斯對亞歷山大所說的話後,原本緊握著武器盾牌的亂軍步兵們神態稍微放鬆了一點兒,整體顯得敵意下降了那麼多一丟丟。

“但他們在這裡常年劫掠商旅卻是不爭的事實,蘭道夫爵士。”亞歷山大有些冷冷地說道,他的這番話讓不遠處的亂軍步兵們重新握緊了武器盾牌,就連木製圍牆上的亂軍弓弩手們也都下意識地將手中的遠端投射武器對準了這個萊昂內爾流浪騎士,等待著真要撕破臉皮的話就優先攻擊他來儘可能削弱己方所面臨的威脅。

“長期找不到活兒幹的僱傭兵與冒險者也會幹出這種行徑,沒什麼好值得奇怪的,烏爾裡克爵士。”盧卡斯攤開了雙手說道,很多時候僱傭兵、冒險者與不法分子之間的區別真的不會太過明顯,真要較真的話他自己手下那些萊特格爾人也不可能完全沒幹過劫掠平民的事情,可以說但凡是攜帶武器的就不會有真正無辜之人,他自己也僅僅只是到目前為止沒有幹過劫掠無辜平民的事情罷了。

“......嘖,隨你便吧,只要你別把他們塞進我的隊伍裡,你怎麼處置那些亂軍我都不管,蘭道夫爵士。”沉默了幾秒鐘後,亞歷山大扭過了頭去開口說道,語氣顯得有些不情不願的,“雖然我很需要實力尚可的步兵加入到我的隊伍之中,但我還遠遠沒有墮落到需要招募不法分子進入到我的隊伍中的程度。”

“所以說,你比我更像是一個遊俠騎士,以後別老拿說我是遊俠騎士了,烏爾裡克爵士,沒有什麼遊俠騎士會允許亂軍成為自己的部屬的。”盧卡斯撥出了一口長氣來,接著就向亂軍步兵們慢慢走了過去。

見到盧卡斯向自己等人走來,亂軍步兵們本能地舉起了長短不一的武器,小心地注視著這個北方流浪騎士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會做出任何暴起的行徑來。

“按照我與已經陣亡的‘毒蝰爵士’閣下的協定,我會確保你們的人身安全,不會將你們全部屠戮殆盡。”走到了距離亂軍步兵陣型只剩下四米左右的地方,盧卡斯停下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後這才開口說道,語氣顯得很是嚴肅,跟之前有點兒散漫的氣氛截然不同,“所以,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收起你們的武器與盾牌,加入到我的麾下;二,你們可以保留自己的武器與盾牌,離開這裡,不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或者在‘討生活’的時候再遇到我們。這兩條路都能讓你們不會提前面見你們各自信奉的神祇,因此,做出你們的選擇。”

聽完了盧卡斯所說的話後,亂軍步兵們開始面面相覷了起來,不過沒有任何一個人再將自己手中的武器對準這個看上去不準備準備的北方流浪騎士了。

夜晚中的森林按照常理來說是不會非常安靜的,但似乎是受到了這裡在幾分鐘之前還殺聲震天的影響,木製小城堡周圍的空地上一時間顯得寂靜無比,只有刮過樹梢的風聲與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傷員所發出的低微呻吟聲。

“嘩啦......”在盧卡斯的注視下,一個站在他正前方的、位於陣型之中的亂軍步兵將他右手手持的單手長劍收回到了劍鞘之中,接著就默不作聲地單膝跪地,向他低下了自己戴著鍊甲兜帽的頭顱。

就彷彿是一個啟動了的開頭,很快的,所有的亂軍步兵都將自己的武器收回到了腰間,或者讓其杵在了地面上,全部單膝跪地,響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甲片甲環頓地的金屬碰撞聲。

不僅如此,木製圍牆上的亂軍弓弩手們也都做出了相同的動作來,只不過礙於其充當城垛的木製欄杆的阻擋,在空地上的盧卡斯對此看得不是很真切就是了。

對於這些亂軍而言,失去了‘毒蝰爵士’維波爾這個強盜騎士之後,他們想要繼續討生活就會變得至少在一段時間內很困難——別的不說,哪怕選擇自由離去,他們能不能在今晚活著離開這片有著各種各樣野獸乃至怪物的森林都有著一定的風險。不僅如此,這些亂軍也很清楚,就算他們能順利地離開森林並找到新的強盜亂軍團伙兒頭目投靠,說不定還會再一次遇到這兩個流浪騎士以及他們所率領的僱傭兵與冒險者,那會兒能不能再倖存下來可就完全不好說了,還不如索性選擇接受眼前這個北方流浪騎士的招募或者說招安,這是眼下看起來最穩妥的決定。

沒辦法,這些半僱傭兵半不法之徒的亂軍一個個都活得很明白,他們的忠誠是建立在原主人的待遇與其還健在的基礎上的......既然‘毒蝰爵士’維波爾已經死去了,那麼他們也只能另找合適的人來投靠,而擊敗他們之前老大的盧卡斯就是最好的選擇了,至少要比另外一個明顯嫉惡如仇的萊昂內爾流浪騎士來得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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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所有的亂軍都做出了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宣誓效忠的動作之後,盧卡斯微微地點了點頭,接著就伸出雙手向上抬了抬,示意所有的亂軍站起身來。

“所有人開始打掃戰場,我們要趕在森林裡沒冒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跑過來之前,把這裡儘可能清理乾淨。”向著四周發出自己的命令之後,盧卡斯轉過身來,朝向了亞歷山大,“烏爾裡克爵士,跟我來,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在其他人打掃戰場的時候。”

“還能有什麼事情?蘭道夫爵士?”雖然有些奇怪盧卡斯突然叫自己幹什麼,不過亞歷山大還是一邊開口詢問著一邊跟了上來,而原本是相互敵對的僱傭兵與冒險者以及亂軍也都開始打掃戰場,尤其是將雙方的屍體都給予掩埋,以免吸引來野獸或者怪物,進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之前還拼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敵人在此時此刻變成了同伴,顯得有那麼一點點兒怪怪的,但雙方絕大多數人也不是沒經歷過類似的事情,使得他們彼此之間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的隔閡,開始有條不絮地打掃起了戰場來——無論是傭兵團與冒險團,還是強盜亂軍團伙兒,他們都或多或少經歷過兼併對方或者被對方兼併的情況,像眼下這種之前還拼得你死我活的雙方這一刻就合併成了一夥兒確實很少見,卻也不是沒有類似的情況,因此這些傢伙也僅僅只是心裡有些感慨,行動上倒也沒出現什麼跟對方起衝突的狀況來。

在空地上挖坑用來將所有搜刮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後的屍體不分敵我全部掩埋進去、挖坑挖出來的泥土將其他地面上流淌的鮮血給掩蓋住以防吸引來森林裡的野獸甚至怪物、將傷勢過於嚴重的傷員給予一個痛快並將還有救的搬運進木製小城堡內給予救治......當盧卡斯與亞歷山大走向木製小城堡的時候,原本是敵對的雙方都井井有序地忙活了起來,絲毫用不著這兩個流浪騎士對此太過操心。

對於這些最次也是活過四五場戰鬥的傢伙而言,最危險的階段已經過去了,現在完全算得上是在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