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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傍晚的休整與見面

即便到了傍晚,天空依舊跟被某位神祇使用神器打破了一個口子似的,繼續往地面上傾瀉著大量的雨水,讓巴里等長弓手們不得不在森林內找到了一個頭頂上樹冠最為茂密的地方,然後直接坐在樹根或者倒下的原木上開始休息,結束了今天持續了差不多半天的行軍。

“就這天氣,估計整個詭狐鎮地區都處在暴雨之中了,說不定西北邊的戰鬥都會被迫停下來了。”拉緊了自己身上裹著的兜帽斗篷,巴里把背後揹著的長弓弓身與長矛都取了下來放在了樹幹旁,而自己則坐在了一截從泥土裡冒出來的樹根上,並從自己腰後掛著的小皮袋子裡掏出了一塊兒燻鹿肉來,放進自己的嘴裡慢慢咀嚼了起來,“和平靠雨鑄就......這話聽著怎麼一點兒都不押韻......”

“是挺和平的,連火都生不起來,因為就沒乾燥的柴火與落葉,而且就連地上能找得到的火石都溼透了。”一個坐在不遠處的長弓手插嘴說道,接著他也從自己的腰後取下了酒囊,往嘴裡灌麥芽酒來起到一定的為身體驅寒的作用,“看來這雨是真要下到明天了,至少這個勢頭的是這樣。”

“如果降雨勢頭能降低到一個程度的話,那麼既能起到不太阻攔我們在林中行進的速度的作用,也能讓敵人依舊不會行軍了,兄弟。”巴里揮了揮沒有拿著燻鹿肉的另外一隻手,雨勢較小的話是基本上阻礙不了他們在森林中的行進速度的,不過對於鹿角堡的主力部隊而言就不一樣了,需要裹挾大量物資補給的他們哪怕是走大路,在雨中都快不起來,甚至還有著出現更多非戰鬥減員的風險,“不過......就目前這勢頭,我們恐怕晚上直接坐著睡覺了,而且必須時刻裹好兜帽斗篷,否則等雨下完,我們也夠快全員得上感冒了。”

聽到了巴里所說的話後,周圍幾個或坐在樹根上或待在原木上的長弓手都下意識地拉緊了自己身上裹著的兜帽斗篷,哪怕它們已經快被雨水給浸透了。

對於絕大多數的平民以及相對窮困的小貴族騎士來說,感冒雖然就嚴格意義只是最輕微的疾病,但稍不注意就會讓患者死亡——如果是在平常的話,那麼患者不管是喝用草藥熬製的土方藥劑還是服下專門的治療藥劑,又或者是灌足了熱湯並捂得嚴嚴實實的睡上幾天,都有著極高的痊癒率;不過要是在眼下這種大雨傾盆還沒攜帶什麼草藥土方的環境中因為淋雨得上感冒的話,那麼跟被直接判處死刑立刻執行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了......

“坐著睡覺......說得容易,只怕我們睡著睡著,就會無意識地直接身體前傾一頭扎進泥裡或者水坑裡了......”一個長弓手低聲嘟囔了一句,接著就從原木上站起身來,走到了一顆大樹旁,在幾乎緊挨著樹幹並從泥土裡凸起的樹根上坐了下來,顯然是準備藉助著樹幹來充當自己的支撐物。

“這樣的話......”聽到了有同伴在低聲抱怨或者考慮今晚該如何入睡並不會出現任何問題,巴里沉吟了片刻,接著就撥出了一口在雨水中化為白霧的氣來,“弟兄們,兩個人一組,背靠背坐著,這樣我們就不用睡在泥巴裡與積水裡,也能確保在睡著的時候相互頂住對方不讓其直接倒下......都快乾起來,趁著現在還有打閃可以讓我們看得清楚彼此。”

在巴里的提議或者說命令下,長弓手們紛紛行動了起來,用這個長弓獵人的方法來確保自己等人能夠在入睡的時候有靠譜的依靠,而少部分已經找不到合適位置的傢伙也選擇直接坐在大樹根旁,用樹幹來充當臨時的‘夥伴’,以確保能起到相同的效果。

“嘿,巴里。”跟一個長弓手背靠背坐在了一截從泥土裡凸出的樹根上後,巴里就聽到了自己的臨時‘陪睡’搭檔叫了自己一聲,讓他下意識地偏了偏頭,好讓自己的一側耳朵正對著聲音來源處,“你說那個男爵手下的長弓手們,他們能跟得上來嗎?”

“我們提前出發了,他們想要跟上來很困難,不會暴露我們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行動,夥計。”巴里搖了搖頭,在出發前的前一天晚上,他還特意去史密斯男爵的采邑軍隊的營區逛了逛,發現那位勇錘鎮領主手下的長弓手中幾乎就沒有獵人出身的,至少在比例方面遠遠比不上自己等人,這也就意味著那些傢伙在森林中行軍肯定要比自己等人慢得多,甚至還有可能產生不必要的非戰鬥減員,因為遇到野獸或者在這場降雨中沒有做好防護措施。

想到這裡之後,巴里有些慶幸,自己與這裡絕大多數的長弓手在盧卡斯和亞歷山大的帶領下沒少在詭狐鎮周邊的森林內清剿各種各樣的強盜亂軍,並且獵人比例也算得上不低——這兩種因素使得他們眼下在森林中的行動至少比史密斯男爵手下的長弓手們要順暢得多,並且真遇到什麼五花八門的情況的話也能更快做出合適的反應來,最起碼他們到現在都沒有損失任何人手,並且在裝備情況上也沒什麼不必要的損耗。

“分散成小隊去襲擾敵人......那位男爵老爺真是想得很完美,完全沒考慮到實際執行起來該怎麼做,全靠我們自己......”靠在巴里背後的長弓手抱怨了一句,他此時此刻心裡也很慶幸,得虧自己等人這邊分別隸屬的兩位騎士指揮官寬宏大量地讓他們自己選擇行動方式,並且還有著巴里以及好些個算得上經驗豐富的長弓獵人來作為次一級的領導者,否則現在很可能就不光是需要淋著雨睡覺了,說不定連能拿來充飢的簡單燻鹿肉都沒有。

“按照那兩位大人的說法,我們只是僱傭兵,所以只需要完成恰當份量的工作就可以了,不到真正需要的時候,用不著出全力,夥計。”巴里聳了聳肩,這個雙肩的小動作讓他裹著的兜帽斗篷上的一小部分雨水被抖落掉,稍微減少了一點兒他的負重,“到時候注意著點兒那個男爵手下的長弓手們的動靜,我們抵達敵人的營地後,隨便施放一兩波箭雨就直接跑路......實在不成,在第一次襲擊結束之後,我們抽冷子再給他們來上一次,具體就看那時候的實際情況了,就跟打獵一樣:只有優先保護好自己,才能打得到獵物,否則打得再多自己死了,那跟沒打到唯一的區別就是把自己搭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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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啊,吟遊詩人。”正當凱文待在自己的帳篷內將自己身上溼透了的短上衣脫下來的時候,帳篷門簾突然被掀開,而這個吟遊詩人才剛來得及轉過頭來,就發現自己帳篷裡一半的空間都被兩個流浪騎士加上一個大塊頭兒扈從與一個旅行奸商給佔據了,“今晚的天氣可真夠不好的,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這樣,沒錯吧?”

“當、當然,蘭道夫爵士大人。”在看到盧卡斯一臉微笑地向自己給予了似乎正常卻又有哪裡不對的詢問後,凱文就在心裡暗叫不好,開口說出有些卡殼的回答的同時,他也以最快的速度掃視了一下自己的周圍,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地方可以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您、您們二位來到這裡,是找我有什麼事情嗎?蘭道夫爵士大人?烏爾裡克爵士大人?”

“肯定是有事兒要跟你好好談談的,不然在這個破天氣裡,最好的消磨時光的方式在防雨的帳篷裡烤火,只要小心別點著了其他不該燃燒的東西,吟遊詩人。”盧卡斯笑了笑說道,接著就把右手搭在了腰間右側斜跨著的單手戰斧上,其斧刃在帳篷裡的蠟燭照耀下反射出了凜冽的寒光來,“我建議我們需要在這裡好好談一下,而布蘭琪這時候已經在帳篷外拎著木製大方盾與稜頭錘替我們站崗放哨,以防有會打擾我們的人出現。”

“呃,哈哈......您顯得可真夠周到的,蘭道夫爵士大人。”聽到盧卡斯這麼一說之後,凱文強顏歡笑地做出了回應,並嘆出了一口長氣來:目前的情況再顯然不過了,自己今天上午被安維爵士叫走去報告盧卡斯與亞歷山大情況的事情被這兩個流浪騎士知道了,現在他們帶著人過來準備跟自己算賬了,而布蘭琪那個北方小姑娘還全副武裝地待在了自己的帳篷來,明顯是用來防止自己逃跑的,站崗放哨的作用反倒顯得很次要了。

想到這裡之後,凱文就明智地選擇放棄找機會逃跑的想法,將剛剛脫下來的短上衣丟在一旁,攤開了自己的雙手表示自己很願意聽從盧卡斯的命令——就憑他自己的實力,偷摸著從各種人的對話中分析出來點兒能夠換成錢幣的情報信息還湊合,但真跟人打架尤其是正面幹仗就不行了,否則當初他在酒館亂鬥中就不用找機會下黑手了,以及現在也不會連一個扛著重型扎鏈甲手持盾錘的小姑娘都非常忌憚了。

此時此刻,凱文突然有些不太埋怨自己的盜賊老父親了,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向他學習一些簡單的格鬥技巧,用來應對眼前這個有可能就只有一個最壞解決的情況,起碼用來逃跑還是有機會的。

“你帳篷裡的木椅看上去有不少,足夠我們所有人都坐下了,這能讓我們可以不用費腿與屁股來好好聊一聊了,吟遊詩人。”看著凱文有些要牙齒打顫的表情,盧卡斯咧嘴笑了笑,粗獷的臉上露出了擇人而噬般的笑容來,讓這個吟遊詩人真的開始牙齒打戰了,“放輕鬆點兒,這次談話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就要看你接下來會不會好好地說實話了——如果你不折騰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舉動的話,那麼沒人會在明天發現,原本在營地裡給大家帶來歡笑的吟遊詩人,似乎在雨夜中走失了,對吧?”

“哈哈哈......這是肯定的,蘭道夫爵士大人。”凱文訕訕地笑了笑回答道,緊接著就把自己周圍幾張木椅給拿了過來,恭恭敬敬地擺放在了盧卡斯等四人的面前,“您們請坐,我會竭盡全力回答您們的問題。”

“希望如此,在這種大雨傾盆的夜晚,雨水已經夠多了,不需要用血水來加以補充,吟遊詩人。”盧卡斯聳了聳肩說道,接著就跟亞歷山大等三人各自取過了一張木椅坐下,“威爾,注意著點兒你坐在木椅上的力度,小心別坐塌了......木椅本身是不值幾枚錢幣,不過小心坐塌之後它的碎片可能會直接扎進你的屁股裡去,那要花的錢幣可就不少了。”

“好的,我會小心的,大人。”聽到盧卡斯的提醒之後,威爾連忙點了點頭,接著就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木椅上,而木椅也發出了如同老頭兒咳嗦般的呻吟聲來,顯然以正常人體重作為基準做出來的它只能勉強扛得住威爾的份量,有可能支撐不了太長時間就會徹底罷工了。

“您們二位想要問我一些什麼事情呢?兩位爵士大人?”在盧卡斯等四人都坐下之後,凱文才敢拉過一張木椅坐下,語氣有些顫顫巍巍地發問的同時,雙眼也在不住地掃視著眼前四個人各自雙手的擺放位置,卻鬱悶地發現他們每個人至少都有一隻手搭在了武器上,隨時都能變成戰鬥狀態。

“相信我,要問的事情很多,吟遊詩人。”左手搭在騎士長劍的平衡珠上而右手搭在了單手戰斧的斧柄頂部,盧卡斯撥出了一口長氣來說道,並微微揚起了自己的下巴來,“這些問題的數量,就跟你今天上午跟安維爵士所透露的,應該差不太多。”

聽到盧卡斯說出了後面那麼一句話後,凱文下意識地咽了一下口水。

幾乎是在進行某種程度,幾乎是在同時,天空中打起了閃來,從帳篷外突然出現的亮光讓盧卡斯在一剎那間,看上去有點兒像一個準備跟人做出黑心交易的邪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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