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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準備與意外

“老夥計,你真不打算去再襲擊敵人的營地一次嗎?”坐在篝火堆旁,一個長弓手先是抬了抬頭看了看距離自己等人有十幾米遠的塞西爾等隸屬於史密斯男爵的長弓手們,再低下了頭,向巴里悄聲問道,語氣顯得相當疑惑,“我們也莫名其妙沒了六個兄弟,不能就這麼放棄他們吧?”

“如果是在正常的戰鬥中的話,只要條件合適,我們肯定不會放棄自己人,除非情況真的惡劣到了連我們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程度。”把自己嘴裡由燻鹿肉與黑麵包幹組成的粘稠混合物嚥下肚去,巴里撥出了一口帶有食物味道的氣來,讓向他詢問的長弓手下意識地往回收了收腦袋,“但是,一下子‘跑’沒了十六個人......你自己想想,這事兒不蹊蹺嗎?”

“......好像是有些不太對頭,老夥計。”聽完了巴里的話後,這個長弓手沉思了一會兒,用力點了點頭,顯然他不像塞西爾那樣容易被怒火衝暈了頭腦,“就幾個弟兄在慌不擇路的情況跑散了沒回來,或者被敵人追上殺掉了,是很正常的。但十六個人就有些......太多了吧?”

“就是因為沒了的弟兄有些太多了,所以這才顯得很不正常,朋友。”巴里咧了咧嘴,接著往自己的嘴裡又送進了一勺肉湯,以此來壓制著自己腸胃鳴叫的幅度,“跑丟了兩三個人,或者被敵人追上幹掉四五個人,這是很難避免的;然而,一下子沒了十六個人,我不覺得這會是一個不幸的巧合,說不定在撤離的過程中,我們沒看到敵人的弓弩手,就是因為有巡林客帶領他們。”

“巡林客......”聽到巴里提到的這個名詞後,那個長弓手皺起了眉頭來,巡林客這種近乎於強化版長弓獵人的職業者在他這個自耕農長弓手的印象裡只在酒館裡的傳聞中聽說過,向來都是一些厲害的戰績的當事人,比如說一個人能把狼群耍得團團轉並在森林中可以把貴族老爺當成林鹿來打之類的,用來當麥芽酒的‘下酒菜’是再好不過了。

“真要是敵人那邊有巡林客的話......我們該怎麼辦?頭兒?”同樣坐在篝火堆旁吃著自己那碗肉湯的另一個長弓手開口問道,對於巴里這個算半公開是他們這邊所有長弓手的首領的長弓獵人,他還是比較服氣的,畢竟在平常沒什麼任務與戰鬥的時候,他可沒少帶著他們在詭狐鎮的森林內偷摸著打獵,變相為他們增加了不少計劃外的收入,“真聽那個傢伙的,我們在這裡看守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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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是需要看守的,但我們要隨時做好撤離的準備,兄弟。”巴里想了想後說道,並快速地瞅了一眼較遠處的塞西爾等隸屬於史密斯男爵的長弓手們,確認他們沒有在偷聽自己這邊的談話,最起碼是聽不清自己等人在談什麼,“塞西爾他們直接去再搞一次偷襲,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看守好這裡,同時收拾好東西,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幸好我們的食物與飲水還算充實,不需要冒險分出人手進行補充了。”

“那真要是撤離的話,回去之後,我們怎麼跟那幾位貴族老爺交代?老夥計?”那個長弓手疑惑地問道,問完後就站起身來,從篝火堆上架著的小鐵鍋裡又給自己舀了一碗肉湯。

“蘭道夫大人與烏爾裡克大人還好說,那兩位騎士大人是不會怪罪我們見勢不妙提前撤退的舉動的,如果我們損失太多的話,那麼他們才會大發雷霆。”巴里咧了咧嘴回答道,跟在盧卡斯與亞歷山大兩個流浪騎士身邊有不短的時間了,他非常清楚在這場領地內戰之中,身為外來被僱傭者的他們的第一原則就是確保自己的安全,也就是典型的‘唯利是圖者’的所作所為,“至於史密斯男爵......”

“那個采邑男爵可是咱們的騎士老爺需要暫時聽從的,好像讓他感到我們的任務沒完成或者沒完成好的話,一旦怪罪兩位騎士老爺,我們估計也不會有好了。”一個長弓手嘆了口氣說道,在他看來,但凡什麼事情有了貴族騎士們的摻和之後,就會變得相當難辦,選擇怎麼幹都會有自己被鞭打甚至被弄死的風險。

“......這個不至於,你們幾個如果平常能多觀察一下那兩位大人的話,就能發現他們對於史密斯男爵沒有你們想象中的有多懼怕,各位。”將自己嘴裡燉爛的燻鹿肉咀嚼得稀碎並嚥下肚去,巴里搖了搖頭,跟著兩位流浪騎士一起行動的他非常清楚,作為外來被僱傭者的盧卡斯與亞歷山大對這裡的本地采邑貴族們撐死了也就是保持尊重與不得罪的態度,遠遠算不上有什麼懼怕的,哪怕是對於福爾克斯子爵,他們兩個似乎也僅僅只是忌憚與小心。

“你可是我們中最早在兩位騎士老爺身邊幹活兒的,所以我們也只能相信你了,巴里。”一個長弓手低聲說道,而其他圍坐在篝火堆旁或吃肉湯或喝水喝麥芽酒的長弓手也都點了點頭,他們絕大多數都只是近期被兩個流浪騎士招募進隊伍裡的,可以說除了會使用長弓與懂得在森林中如何行動的簡單技巧之外就不會別的了,再加上其他種種因素,所以他們都很重視巴里的意見與命令,至少比他們自己想的要靠譜太多了。

“能聽到你們這句話,我認為接下來的困難也不會太大了。”巴里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確保自己這一邊所有人的心思是擰成同一股繩的,否則這都能人心散了的話,那麼他能做的就是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跑路,根本幹不了其他的,“趕緊吃飯,然後休息......對了,老樣子,輪流警戒,確保不會有別的人或者玩意兒靠近我們的營地。”

“明白了,巴里(老夥計&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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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巴里等長弓手們與塞西爾等隸屬於史密斯男爵的長弓手們就不約而同地分成了兩個聚在一起的團體,各自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與對方基本上不產生任何交集。

沒辦法,巴里與塞西爾這兩個雙方各自的領導者對於之後行動的不同意見,就決定了他們雙方無法繼續跟之前一樣能還算沒啥隔閡地共同行動,能保持者雙方不自個兒內訌就很不錯了......也正因為如此,考慮到別耽誤到自己要做的事情,雙方很有默契地不進行任何方面上的交流,充其量就是除錯長弓與修理維護箭矢的時候有一定程度的合作,以確保他們的武器裝備儘可能保持在最佳狀態。

度過了對內對外都保持著高度警惕的一整個下午之後,好不容易正常出現的太陽不得不選擇按照自然規律降落到了西邊的地平線之下,讓黑夜如同雨中的霧氣一般快速蔓延開來,使得篝火變得尤為重要了起來。

“我們要再去襲擾一次敵人的營地了,希望你跟你的人能看好營地,巴里。”將深綠色的兜帽斗篷披在了自己身上用領口處的麻繩繫緊固定好,拿著長弓的塞西爾看著坐在篝火堆旁除錯著長弓弓弦的巴里,語氣有些怪異地說道,篝火的火光只照耀出了他的半邊身子來。

“當然,希望你們能一路順風,證明我的擔憂是完全錯誤的,塞西爾。”巴里微微地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他沒有任何想要進行最後勸告的打算,那麼做根本不會有任何好處,還不如直接放任這些隸屬於史密斯男爵的長弓手去復仇,自己等人能做的就是隨時根據眼下具體情況做出最安全的選擇來,好把己方的人員損失降到最低,“對了,如果意識到情況有任何不對勁兒,儘快回來。”

“這一點我當然知道,巴里。”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塞西爾點了點頭,現在他也多多少少知道巴里的擔心了,只不過考慮到不可能憑空損失人之後就這麼回去以及要跟史密斯男爵交差,他現在只能選擇再去襲擊一次敵人的營地,否則的話就算不考慮什麼面子問題,史密斯男爵也絕對不會放過他的,“願獵手之神證明你的擔憂只是小心過頭了,巴里。”

“我也同樣希望如此,塞西爾。”巴里抬起手來揮了揮,而塞西爾則再一次點了點頭之後,就帶領著他的長弓手們消失在了各堆篝火的照明範圍之外,只有輕微的草叢被什麼東西刮過的聲音能夠證明,他們在逐漸遠去。

“總算走了......”在塞西爾等長弓手們離開時所發出的輕微動靜都消失不見之後,巴里站起身來,將除錯好弓弦的長弓背回到了背上,“弟兄們,你們的長弓與利箭都準備得怎麼樣了?”

“都收拾好了,頭兒。”一個長弓手率先開口回答道,而其他或坐在篝火堆旁或站在不遠處執勤的長弓手也大多都跟著點了點頭應和了一聲,證明自己早都準備好了,“真要是有什麼敵人或者東西敢往這裡闖,除非他們裝備有極其厚實的鋼甲或者披著跟鋼甲沒什麼兩樣兒的甲殼,否則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那就好,弟兄們。”聽完了長弓手們的回答之後,巴里微微放下了心來,不過還是補充了一句:“所有人都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看到或者感覺到有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要立刻喊出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不再是襲擾敵人的營地,而是確保我們這些人儘可能沒什麼損失,能全部活著回去就是完美的勝利。”

“遵命!巴里(老夥計&頭兒)!”在亂哄哄的給予答應之後,長弓手們就開始忙著各自的事情了:負責站崗執勤的繼續警惕著林間營地周圍的動靜,確保不會有什麼意外情況是自己沒發現的;沒有輪到站崗執勤的,這些傢伙則普遍都待在了篝火堆旁休息,只不過除了安全起見,他們基本上都跟篝火堆保持著相對遠上一些的距離,能夠或多或少減少自己會被偷襲的機率。

在知道了巴里的擔憂主要來源自敵人是否有巡林客之後,隸屬於盧卡斯與亞歷山大這一邊的長弓手們就或多或少有了各自的應對策略,就是不少看上去顯得有點兒傻或者說效果相當隨緣罷了......沒辦法,對於他們來說,巡林客或者其他職業者是很難見到的,有時候甚至貴族騎士們的出現頻率都比他們要高,他們能有防範心理就很不錯了,無法再對此強求太多。

作為一個偶爾能從盧卡斯與亞歷山大的相互交談中聽到一些重要資訊的長弓獵人,巴里自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他跟自己身邊的這些長弓手相比唯一的優勢就是裝備更好並且心思更加慎密上一些而已,因此他能做的準備也並不是很多,充其量就是其中心理安慰的比重相對低上不少罷了。

保持著一種充滿警惕卻暗中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想瞎準備的古怪心態,巴里等長弓手們在林間營地內休息與警戒了快有兩個小時,讓不少人都快產生了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以至於真的開始有一些傢伙在懷疑,巴里的擔憂是不是真的只是過於小心過頭了。

就在巴里自己都快覺得這一次是不是自己的擔憂純粹無中生有的時候,負責警戒的哨兵發出的警報聲讓他瞬間就沒了這個念頭。

“唧——”

伴隨著一股相當刺耳的模仿不知道是什麼鳥雀的聲音,原本或躺或坐在篝火堆旁的長弓手們頓時都站起身來,抄起自己的長弓搭上了箭矢,警惕地望向了聲音發出的方向,隨時準備將各自的倒刺箭或者錐形破甲箭向任何可疑的目標射去。

“怎麼回事兒?”拉緊了弓弦,已經快速走到發出警報聲的哨兵身邊的巴里低聲問道,語氣顯得相當嚴肅,以及緊張。

“塞西爾他們回來了,頭兒。”發出警報聲的哨兵咧了咧嘴,聲音顯得有點兒顫抖,“就是......他們好像少了......至少一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