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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 反伏擊

根本沒有意識到僱傭自己的盧卡斯因為無聊而沒少感嘆談起自己,再一次躲過了敵方巡林客的追擊與襲擊之後,巴里與其他長弓手停下了狂奔的腳步,轉而各自爬到了樹上進行休息,用短短的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來給自己的身體補充水分與食物。

在將近四天的撤離或者說逃命之中,巴里現在身邊只剩下了三十個長弓手,其餘的都在休息或者後撤途中陸陸續續地被敵人的巡林客幹掉了,死因無一例外都是被鷹羽箭命中喉嚨或者心臟而死——由於這個巡林客太擅長在森林中隱藏他的身形了,這使得經驗最為豐富的巴里都很難發現他的蹤跡,導致他的每一次襲擊都能成功得手,讓巴里等長弓手們在每一次襲擊中都至少會損失掉一個同伴,幾乎毫無任何有效的對策。

當然了,只是‘幾乎’而已:在接連幾次都被敵方巡林客襲擊得手之後,巴里與剩餘的長弓手們也在這幾天裡找到了一個勉強有效的對策,那就是每次休息的時候直接爬到樹上去,利用枝葉或者樹冠來作為自己的臨時掩體,並以最快的速度進行吃喝拉撒等行動,然後再從樹上下來繼續狂奔,由此來降低自己被敵方巡林客射中的機率......

不得不說,雖然這個對策相當考驗所有長弓手的爬樹能力與吃喝拉撒的最快完成速度,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他們的傷亡率——敵方的巡林客確實箭術出眾還懂得如何連射,樹冠卻依舊起到了不錯的遮攔與阻擋作用,這使得巴里等長弓手們在休息的時候會遭受到的傷亡得到了大幅度的削減,最起碼很多時候頂多是哪個倒黴蛋屁股上或者其他非致命位置上會中一箭,緊接著呼啦一聲所有人都從樹上竄了下來帶著那個倒黴蛋一下子消失在了森林裡,幾乎不會產生太大的問題。

也正因為如此,在經歷過幾次如此算得上‘失敗’的襲擊之後,敵方的巡林客也同樣改變了他的偷襲策略,那就是在巴里等長弓手們睡覺的時候再放箭,平常則只是保持著相對不緊不慢的速度追趕在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好最大程度地消耗他們的體力與精神勁頭兒,從而增加他每一次發動襲擊時的成功性。

面臨著敵方巡林客同樣快捷地調整了應對策略,巴里與剩餘的長弓手們自然也在不斷飛快地調整著他們的對應手段,以確保他們能儘量多一些活著回到盧卡斯等貴族騎士們待著的營地:像是睡覺也改成待在樹上都算得上是最簡單的應對策略了,像巴里與其他幾個經驗豐富的長弓手在狂奔撤離的過程中也沒少騰出手來以極快的速度在沿途留下幾個小小的且就地取材製成的機關,為的不是能傷害到敵方的巡林客,而是能稍微阻礙一下敵方巡林客追擊的步伐,這樣他們才能逐漸跟其拉開距離,贏得足夠的時間進行短暫的休息,甚至一段還算長的睡覺時間。

經過如此折騰的四天逃命之後,巴里的身邊還能剩下三十個長弓手、並且其中二十個還是來自盧卡斯與亞歷山大兩個流浪騎士各自的隊伍裡的,完全可以算得上是非常不錯了......如果換成是由普通人、比如說已經死挺了的塞西爾率領著的長弓手們的話,那麼這會兒全軍覆滅在森林裡成為森林灰狼或者其他野獸的免費大餐都不奇怪,巴里這個長弓獵人還能保留下將近四分之一的人手並讓士氣維持在沒有崩潰的水平上足以說明他的強悍了。

“兄弟們,距離幾位大人的營地就只有半天的路程,都儘快休息,可不要在這時候死了。”把水囊裡的一部分清水澆在了自己的臉上,巴里向著自己周圍的樹冠喊道,接著就小口小口地喝起了剩下的清水,來緩解著喉嚨的乾渴感,並順帶著也能讓自己的心情相對平復一點兒。

用了那麼多的應對手段,巴里感到自己做的依舊遠遠不夠,並萌發出了怒火來:有太多自己在這段時間熟悉並關係算得上很好的弟兄在這幾天裡陸續死去了,哪怕他非常清楚身為僱傭兵或者冒險者是完全無法避免面對自己的朋友會死在眼前的,這也讓他的內心中產生了強烈的想要復仇的衝動,也就是為那些被鷹羽箭射殺的弟兄報酬的情緒。

“以獵手之神的名諱起誓,在這場戰爭之中,千萬不要讓我有任何機會成功逮住這個巡林客,否則的話,他就會體會到落入陷阱的林鹿是如何被活著開膛破肚的......”以極低的音量半祈禱半詛咒了一番之後,巴里把空空如也的水囊重新塞回到了腰間的武裝帶上,接著又從一個小皮口袋裡取出了一片燻鹿肉來,放進嘴裡快速地咀嚼著,以此來填飽開始隱隱咕咕叫的肚子,“不過就眼下的情況......血殺的,能有機會射死他就很不錯了,不能向神祇祈求太過離譜的願望,那可真的會遭神譴的......”

想到這裡之後,已經吃飽喝足的巴里微微地搖了搖頭,接著就在枝幹上站了起來,解開自己的褲子開始向樹下撒尿,來釋放自己因為一大早就遭受到敵方巡林客襲擊而根本沒時間撒出來的尿液。

尿了足足快有一分鐘,就在巴里把自己的‘內在’抖索了幾下好把上面沾著的少許幾滴尿液給抖乾淨的時候,這個長弓獵人就聽到了模糊的弓弦摩擦聲,直接想都不想就蹲下了身子,並同時以最快的速度把褲子給提好。

“嗖——”

“咚!”

看著距離自己不遠的大樹主樹幹上釘著一支鷹羽箭,巴里的冷汗立刻就從脖子上冒出來了,完全顧不得自己把自己的‘內在’不得不馬上收回到褲子裡時給褲子沾上了一點兒尿液了——如果他剛剛沒有及時蹲下身子的話,那麼按照那支鷹羽箭的飛行軌跡,它的命中地點應該是自己的脖子才對,而不是大樹的主樹幹。

“血殺的巡林客,每次最多只能讓我們休息不到五分鐘啊......”往樹下啐了一口唾沫,巴里低聲抱怨了一句,緊接著就從樹幹上拔出了鷹羽箭塞進了自己身後的箭囊裡,並從樹上迅速爬了下來,在其爬下的過程中大聲喊道:“敵襲!繼續跑!”

伴隨著樹木枝葉被推開甚至撞開所發出的譁啦啦響聲,三十個長弓手以極快的速度從各自暫時棲身的大樹上或爬或跳了下來,接著就跟著巴里的腳步向著己方的目的地沒命地跑去,時不時地就有一兩個跑得太急的長弓手會被腳下的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並在咒罵聲中以各種堪稱詭異的技巧或者小動作使自己立刻恢復了正常的平衡,幾乎沒有耽誤到他們的奔跑。

雖然這四天來的反覆追逐與被追逐讓長弓手們傷亡不小,但經過如此高強度的‘挑選’之後,剩下的這些長弓手可以說都算得上相當強悍的主兒,無論是在實力上還是在運氣上都為如此,這讓他們在面對己方被襲擊的情況時不像最開始很容易自亂陣腳,至少以最快的速度溜之大吉還是不成問題的。

在一口氣跑出了快有二百米左右,巴里就主動慢了下來,一邊讓自己瘋狂大喘氣補充身體所需的空氣一邊讓自己逐漸待在了所有同伴的後面,方便他在重新開始奔跑之前在周圍迅速設下幾個小陷阱,或者偽裝成陷阱的粗略‘陷阱’。

“都追到這裡了還不放棄,那個巡林客是覺得我們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擊嗎......”用就地取材的樹藤與天然尖銳的樹枝快速整了幾個簡單的絆索與倒刺,巴里無聲地咧了咧嘴,本應立刻繼續跑路的他想了想,選擇了轉身奔向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差不多需要五人才能合抱得起來的它樹幹上有一個相當大的空洞,足夠一個人躲在裡面了,“我得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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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一連數天不追殺所導致的一時衝動,或許是不斷有同伴陣亡而產生的強烈復仇念頭,或許是冥冥之中獵手之神潛移默化給予的指引,或許三者兼有之,巴里選擇了把自己隱藏起來,看看自己是否有機會來直接面對這個追殺了自己等人數日的敵方巡林客,對其進行射傷或者射殺,來徹底結束這場即將抵達目的地都還不算晚的追逐戰。

這聽起來似乎相當不自量力,但巴里這麼做卻也不完全是衝動使然,同樣也有著自己的考量:在之前四天裡好幾次目擊到敵方巡林客被箭雨逼迫遠離襲擊位置的過程中,巴里逐漸能確定,這個巡林客或許是為了能最大程度減少他的負重,身上並沒有穿戴任何金屬製的鎧甲,僅僅只有一身質地貌似還可以的貼身皮甲,這也就意味著這個巡林客本身的防護性算不上有多高,真要是直接面對箭矢的射來或者深陷近戰之中的話,很可能他的原有優勢就會大幅度降低。

當然了,目擊到了敵方的巡林客沒有穿戴任何金屬製的鎧甲,巴里也不能完全保證那個傢伙裝備的皮甲會不會是什麼高階貨,比如說防禦效能遠超扎甲與鍊甲之類的......對此巴里能做的,就是暗自向獵手之神祈禱,希望他即將能正面觀察到的這個巡林客相對要‘弱’一些,最起碼能給他一個將其射傷無法繼續追擊自己等人的機會,否則的話就只能繼續狂奔上大半天直到跑回盧卡斯等人待著的營地為止了。

“應該沒有什麼稀缺的特殊鎧甲,也沒有看到有任何顯眼的近戰武器,最重要的是沒見到有施展出過什麼古怪或強大的力量來,估計還是有機會的......”深吸了一口氣確保自己能在短時間內完全屏住呼吸,巴里裹緊了自己身上披著的深綠色兜帽斗篷,隱藏在了樹洞之中,左手握著長弓的同時右手也放在了腰間右側斜掛著的單手戰斧上,準備根據實際情況再決定是抽出斧子還是箭矢。

過了有差不多半分鐘左右的時間,巴里就聽到了隱隱約約枯枝敗葉被踩踏的聲響,這讓他更加努力地屏住了呼吸,甚至連心裡時不時轉動的一些念頭都停止了,儘量保持著一種近乎於白痴什麼都沒在想的狀態。

在酒館裡喝酒休整的時候,巴里沒少從己方的士兵們或者鄰桌的其他酒客那裡聽到過各種各樣很難說靠不靠譜的傳聞,其中就有著關於巡林客的一些風聞:按照一些據說遇到過巡林客的僱傭兵與冒險者的說法,如果自己的敵人是巡林客的話,那麼在被其追殺或者想要對其進行伏擊的過程中,就要確保自己不會散發出任何氣息來,比如說呼吸與任何幅度的響動,最好是連自己的思考都要暫時停止,否則巡林客就好似能讀取人類思想的邪魔或者逆轉邪靈一樣以此可以模糊地判斷出自己的所在位置來,從而將獵手與獵物的位置完全對調過來,演變成一場顯而易見的屠戮。

對於這種說法,巴里當初還抱以一定的懷疑態度,畢竟巡林客真跟那些醉鬼說的如此邪乎的話,恐怕他們也不會活著在酒桌旁沒缺胳膊少腿地吹牛了;不過到了現在......考慮到敵方的巡林客確確實實讓自己這邊死了太多的人,巴里也只能把這種很難確定是真是假的說法當成是真的來使,反正用了也不會有什麼壞處,最起碼比他聽說過的另一種‘遇到巡林客就躺在原地用落葉把自己埋起來裝死’的說法要靠譜太多了......

在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下來之後,巴里繼續保持著屏氣凝神的狀態,開始用較為緩慢的速度向樹洞外望去,準備快速確定一下腳步聲的主人在近距離內到底是什麼樣的。

與此同時,巴里右手的五指也微微張開,準備隨時抽出單手戰斧,或者身後箭囊裡的箭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