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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夜戰

達瑞歐那驚雷般的怒吼成功為守軍示警。隨行的十幾位陸戰騎士是率先行動起來的那一批人,揚弓在手,羽箭送進火盆點燃,然後射到城外的地面上,仿效自己的長官剛才製造照明區的一幕。

幾乎每一支落地的火箭都能發現好幾個伏地魔,有兩支幸運箭更是直接命中了伏地魔並把他們點燃了,讓他們一邊發出痛苦的慘叫,一邊在地上來回打滾。

慘叫聲打破了今夜的安謐,城牆外的伏地魔們明白到自己的行動已經敗露,紛紛起身朝著城牆衝刺,動作矯健而身手敏捷,一點都不像在夜晚陸地上會變成睜眼瞎的海族。一時間城牆外的空地上黑影幢幢,彷彿來了好幾千人。

達歐瑞又點起一支火箭,瞄準一個奔跑中的伏地魔,算好提前量便鬆手撒放。

箭響而人倒,火箭帶來的光明和一動不動的屍體,讓達瑞歐終於看清了敵人的面目——漆黑如墨的皮甲和軍服,臉龐、身材和四肢都與精靈相仿,唯獨他的耳朵是圓的,並非精靈族最大特徵的尖耳朵。

“怒濤女王在上,是尤達帝國的人族輔助軍!”達瑞歐喊出了這批敵人的身份。人族與海精靈在夜間的視力水平相差不多,卻遠勝於變成了睜眼瞎的海族,無疑是帝國進行陸地夜戰的最佳人選。

這時在城牆上值班的陸軍士兵也行動起來,有的給弓弩絞弦上矢,有的吹響了號角。嗚嗚作響的低沉號音喚醒了在城牆下面和兵營內休息的同伴,這些後備力量迅速披甲穿衣,然後衝出帳篷或營房,趕往城頭支援。

雖然此時他們的視力不好,但有陸戰騎士先前射出的火箭提供了照明,他們也能發現下面的敵人,實在不行也可以扔出火油瓶亂燒一氣,製造不可通行區域的同時提供更多的光源。沒過一會,一支支火箭從城頭上飛出,宛如流星墜地,好些輔助軍被射中,或在悶哼倒地不起,或在地上打滾撲滅身上的火焰。

進攻的敵人也沒光捱打,其中屬於弓箭手和施法者的那部分或取下弓弩朝著城頭怒射,或高舉法杖詠唱咒語,用風刃、冰稜、閃電和火球等攻擊型法術轟擊城頭,使王國軍隊也出現了傷亡。而其他輔助軍衝到城牆下,清理充當護城河的尖樁圍牆和尖刺壕溝。

紛亂的腳步聲,羽箭飛舞的呼嘯聲,好幾種海族方言、精靈語和人族語發出的喊殺聲,各種慘叫與悶哼,彼此交織成一首混亂至極的大合唱。

達瑞歐將破甲箭的羽翎拉至耳邊,瞄準一個站在原地高聲詠唱的傢伙,那家夥舉起的法杖頂端正有一個火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大。破甲箭嗖的一聲輕輕離弦而出,一息之後,噗的一聲,一層淡藍色的無形屏障徒然閃現彈飛了破甲箭。

“切!”達瑞歐咬了咬牙,一次從箭壺抽出五支破甲箭,三支連同複合長弓一同握於左手,一支銜在口中,最後一支搭到弓弦上再次拉開到羽翎貼至耳邊,隨後便一手弓弦持續震鳴的精彩連珠箭。

之前出現過的防禦罩繼續在那個施法者身前頻頻閃現,將射來的箭矢連續彈開,但每彈開一支破甲箭,防禦罩表面就出現一片龜裂的細痕。當最後一支破甲箭扎在防禦罩上時遍佈裂痕的防禦罩終於支撐不住,崩解成無法碎渣,而餘勢不減的破甲箭一頭扎進那個施法者的胸膛,詠唱頌戛然而止,失控的火球立刻墜地爆炸,將施法者徹底吞沒。

爆炸噴發的火焰和氣浪將四周二十多米內的東西照亮的同時,也把附近好幾個離得較近的輔助軍弓箭手掀翻在地。

達瑞歐正要重新取箭,眼角就瞥見幾抹銀光朝著他所在的這個垛口飛來的。噹噹兩聲,陸戰隊配發的全身板甲輕鬆擋下了敵人的箭矢,只讓這攻擊在表面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不過站在旁邊的陸軍袍澤就沒這麼幸運了,射上來的弩矢穿透了他單薄的皮甲,帶起一連串飛濺的血珠,在黯淡月光的照耀下,為城牆染上一抹妖豔的顏色。

“拖下去治療!”達瑞歐衝縮在城垛後面的陸軍士兵一喊,便引弓對著箭矢飛來的方向回射,其中一個敵人應聲倒地,剩下的敵軍弓箭手隨即散開。

一個施法者死掉了,但更多的輔助軍施法者完成了他們的法術,然後五顏六色的魔法能量拋向城頭灑播死亡。一個砸中城垛的火球就能將那裡附近幾米內的人燒得渾身是火,讓受害者哀號著滿地打滾,甚至從城牆上跳下來,摔死自己的同時,把堆放在城牆下面的物資引燃,以致於他們的戰友不得不把兵器刺入他們的喉嚨,結束他們的痛苦。冰霜彈能把活人直接凍成冰雕,風刃撕裂人體而閃電將人碳化。

“優先瞄準施法者!”達瑞歐大吼著又表演一手連珠箭,把一個剛剛搓好冰霜彈的敵人射翻在地。“快去叫我們的施法者和神職者來!”

旁邊一個陸軍士兵猛地一點頭,隨即旋身連爬帶滾地跑下樓梯去傳令。而陸戰騎士們紛紛改變目標,專挑那些握著法杖站定不動的傢伙——施放法術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意味著施法者們通常需要站定不動,在夜晚環境下,他們施法時凝聚的魔力無疑於為陸戰騎士指明目標位置所在的“燈塔”,而且達到大師階水平之前,攻擊法術基本上不會比複合長弓的射程更遠,使得陸戰騎士的反制成為可能。

“見鬼!帝國那邊的人族施法者就這麼不值錢嗎?”達瑞歐從對方沒能施放出化石為泥、冰風暴、酸水雨等拆城牆時最好使的法術,判斷人族輔助軍的施法者只有初階水平,因為那些法術都屬於四級或以上的中階法術,起碼要擁有正階施法者的實力才放得出來。

可他看著城外由魔力凝聚產成的“燈塔”不斷減少,卻沒見到敵方施法者為儲存自己而撤退或停止施法,只是召來普通士兵在身前舉起盾牌,就冒著城牆上的攢射繼續施法。換他來指揮這支敵軍,他絕對不會拿寶貴的施法者跟城頭上的弓箭手對射。

忽然,他聽見有人用精靈語詠唱道:“吾主怒濤女王在上,您卑微的僕人懇求您降下神恩……”

回頭望去,一名身穿比基尼裝的海精靈少女映入大隊的眼簾。她手捧著攤開的厚厚典籍詠唱著禱詞,典籍上的書頁無風卻自行翻動,金色的漣漪從掛在她雙峰前的神徽噴薄而出,在城頭上豎起一道光幕,將來襲的攻擊法術統統擋下。稍遠一些的地方也有同樣穿著打扮的女祭司在施展神術為城頭構造魔法防禦壁。而為數不多的己方施法者也陸續抵達,搓起法術跟城牆外面的輔助軍施法者互扔起來。

松了口氣的達瑞歐把手伸向箭袋,發覺它空了,乾脆奪過旁邊陸軍士兵身上的彈藥袋和手中的軍用弩,然後一腳踢到這傢伙的屁股上,叫他滾下城牆去取新的彈藥來。

剛踩軍用弩的腳踏把弩矢裝填好,一抬頭便見到垛口上掛著一隻鉤爪。達瑞歐沒作過多思考,扔下軍用弩,腰間的寬刃劍鏗鏘出鞘,迅速埋進從城外探索出來的人族腦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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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輔助軍的鐵盔不敵陸戰騎士的寬刃劍,這一招直接把對方的頭顱劈成兩半,活像爆開的西瓜,乳白色的腦漿和嫣紅的血液四處飛濺。這個敵人一聲不哼地掉了下去,達瑞歐冒險探頭出去,發現尖樁圍牆和尖刺壕溝已經被敵人清理,他們已經聚集在下面透過鉤爪飛索開始爬牆上來。

“我讓你們爬!”達瑞歐在敵人驚慌的目光中連連揮劍斬斷向連線鉤爪的繩索,斷開的繩索連同發出慘叫的敵人一同墜落,直到一聲肉體落地的悶響才戛然而止。

達瑞歐扒下鉤爪並把它扔出牆外,然後向陸軍士兵命令道:“他們正在爬牆,用火油瓶制止他們!”

城牆邊不僅堆放了許多阻止敵人蟻附攻城的大石塊,還有碼成小山的火油瓶。得到命令的陸軍士兵抓起這些瓶子,湊到火盆邊上點燃系在瓶口的引火布,然後丟擲牆外。

陶瓶噴吐著旋轉的淡白火舌,凌空墜落,瓶子破碎的聲音和人族的慘叫一同響起。對於王國軍隊一方而言,這聲音是今晚難得的美妙天籟。

“扔!繼承扔!在牆下面燒出一條火河為止!”達瑞歐一邊催促,一邊自己也加入到扔火油瓶的行列之中。

很快的,一處處火場被人為製造出來,最後連接成一條緊貼城牆的火焰之河。任何不想被燒死的敵人只能遠離城牆,那些已經抓著繩索爬到一半的人只能在王國軍割斷繩索前硬著頭皮登上城頭,然後被數倍於自己的王國軍人圍毆。

“別都殺了,留幾個活口。”達瑞歐吩咐道,在圍困的狀態下就想瞭解外界的資訊,只能依靠敵人了。

輔助軍的一些施法者試圖滅火拯救這些進退兩難的同伴,但陸戰騎士的狙擊箭和王國軍施法者的法術迫使他們優先把自己的法術用來自保。

當最後一個登上城頭的輔助軍被七八把長劍捅成血葫蘆,松林那邊響起了鍾鑼的敲擊聲,夜襲失敗的敵人撿起了一些離城牆較遠的屍體,不甘心地退入松林。

歡呼聲在城頭響起,許多士兵爭相擁抱距離自己最近的同伴。而達瑞歐嘆了口氣,毫無獲得勝利的喜悅,此役證明尤達帝國為了解決海族士兵不善陸戰的問題,把人族輔助軍也派到邊陲島,內陸聚居點的夜晚變得不再安全。反觀珊瑚王國由於擔心人族移民的忠誠,一直沒組建起百人以上規模的人族部隊。

疲憊的大隊長回頭望向北邊,心中冒出一個過去他從未設想的問題:在這場與帝國的漫長較量中,珊瑚王國真的能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