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一己之私情勞師動眾。可不是總督的作為。”確認艙門鎖好的澤娜無奈開口：“您有什麼話請快點說。”
“如果你能經常回來看看你可憐的老父親，我也不用呼叫總督這點權力……哼，總督親自視察，勞師動眾，多大的威風啊？好處都被那混蛋小子佔了！我給了他這麼大好處，還要快點說話？嗯？好吧，我跟他說現任的駐艦祭司能力出色，我準備跟神殿那邊提議，把她調到城鎮的神殿里長駐，給他換個新祭司來怎麼樣？相信神殿不會不賣我這個面子。”
“您……”澤娜黛眉輕皺，一時間好氣又好笑：“現在王國可是正處在戰爭期間，邊陲島嶼遭逢帝國大舉入侵。您身為總督，應該把精力用在指揮軍隊，擊敗入侵者上，怎麼可以為了個人好惡而隨意調動……”
“行了行了，既然把你調過來，就不會再輕易讓你走的。”柯蒂將軍擺了擺手：“這次來其實主要是有些事要跟你說，唔……你這個船長有沒有告訴你，他最近惹了大麻煩？別用那種眼神看你的老父親，不是我給他找的麻煩。簡單點說，他為了保護一個初次見面的女人，跟城鎮巡邏隊差點在酒館裡大打出手，還惹毛了巴蘭姆伯爵，巴蘭姆家那條老狗跟我抱怨了好大一通啊。”
“巴蘭姆老伯爵？那條好色的狗獾？”出身貴族家庭的澤娜一聽見這個姓氏，腦海裡馬上浮現出當事人的臉龐和他的斑斑劣跡。她抿起纖薄的櫻唇：“又在幹那些強搶民女的噁心勾當吧？怎麼？維多克把他打死了還是打殘了？”
“也沒有……”柯蒂將軍嘆了一口氣：“他和你的船長呢，同時看上了一個人族女人……就是這位。”
他攤開手，手裡的記憶水晶便散發出一片光彩，憑空勾勒出兩個人影，其中一個纖麗的女子讓澤娜的目光微凝——那個人族女孩黑發黑瞳，面目清秀，身材姣好，更有一種出眾明豔的氣質，即使同為女性的她看來也充滿別樣的魅力。更何況那女孩正小鳥依人地靠著的，正是她熟悉的身影。
“巴蘭姆家的小鬼眼光不錯，這小丫頭不僅長得漂亮，身材好，還是個能歌善舞的詩人。要是我年輕個一百五十歲說不定也會……嘖嘖，總之，你們的船長為了她呢……可是打翻了不少人，還踹了一個賊窩。年輕人就是氣盛呀。”
“您專門跑到這裡，就想說這個？”澤娜深吸了一口氣，儘量保持著平靜：“既然是他見義勇為……保護了那個女孩子，這是一位紳士，不，一位軍人應該做的事情，巴蘭姆那家夥如果想要找他的麻煩，我絕對不會……”
她又深吸了一口氣，忽然發現自己思緒很亂——巴蘭姆是王國的一位伯爵，哪怕他只是貴族圈內處於鄙視鏈最底的人族貴族。如果他要找維多克的麻煩，僅憑後者的船長軍官身份是絕對無法應付的，當然如果一位總督出手幫忙事態就會完全不同，可是邊陲島總督又有什麼理由幫忙呢？
自己幫他向父親求個情，父親當然也不可能不答應，可是自己又要以什麼理由，更重要的是，以什麼身份向父親為他請求幫助呢？
他的一個普通朋友？
駐艦祭司，咬住櫻唇，目光卻落在那影像上……那個人族女孩子，他沒說過喜歡哪種型別的女孩子，但是人族充滿異族風情的圓耳朵和比精靈更加豐滿的身材真是很有吸引力，那他跟這個女孩子是什麼關係？只是簡單的見義勇為嗎？見義勇為就跟一位王國伯爵發生了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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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麼什麼都沒有告訴我？
而且為什麼這女孩把他的手臂攬得那麼緊，彷彿要嵌進她的胸裡面去似的？
這女人的胸可真不小啊……維多克這傢伙也喜歡大的嗎？
可是我的……不對！我在想什麼呢！
……
柯蒂將軍在醫務室裡聽見了什麼神諭，又跟海精靈和珊瑚王國的守護神汪洋女神談了什麼，外人一無所知，畢竟醫務室跟船長室一樣，是一艘軍艦裡隔音效果最好的兩個艙室。大家能夠知道的只有他和澤娜從醫務室出來後，後者的精神狀態變差了許多，甚至會出現別人叫她幾聲才會反應過來，不過大家也沒放在心上，神職者在舉行過神啟儀式後，或多或少會出現這種精神虛弱的狀態，過段時間就好了。
而知道一些內幕的維多克也無意打探將軍到底對澤娜說了什麼，才令她變成這樣子。他忙得很呢，哪有空閒去調解叛逆少女與蠢萌慈父的家庭矛盾。
下午的時間在隨後的檢閱中快速度過。時值黃昏，該看的、能看到的，柯蒂將軍都看到了，臨走前他把維多克以外的人趕開。“你願意讓戰利品號成為海軍第一艘驗證你所說的那種銅片的實驗艦嗎？”
第一艘實驗艦？只為了讓自己的座艦包上海軍黃銅，就要拿它的配比來交換，這算盤也打得太好了吧？維多克清楚總督大人一定會對海軍黃銅動心，但沒想到對方的開價這麼低，只好低著頭不說話。
將軍繼續道：“既然是要實驗新式的船舶技術，我認為整合的新技術應該越多越好，魔法動力槳、防禦法陣之類的東西也要加上去。你覺得呢？”
“閣下英明，不知改裝工程什麼時候進行呢？”維多克心中一喜，連忙奉上一句不花錢的馬屁，也算是同意了對方的開價。他取出施法者必定隨身攜帶的羊皮紙、墨水和羽毛筆等文具，刷刷地書寫起來。
雖說讓壟斷海軍黃銅這知識並讓自己成為獨家供應商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但是他一沒有辦開冶金廠的啟動資金，二沒有可靠、能守秘密的工匠，還不如趁當下價格適合馬上兌現。
“明天就返回船塢動工，時間很寶貴。”
維多克聞言手中的羽毛筆停了一下，隨即繼續流暢地在紙面上勾勒出一個個漂亮的精靈花體字，直至將海軍黃銅的工藝步驟完全寫下。
將軍的目光掃過羊皮紙上的內容，便把它疊好收進懷裡，然後拍拍維多克的肩膀：“士兵，抓緊時間訓練好你的人，還有，照顧好她。”
“遵命，閣下。”
接著戰利品號和陪伴的護衛艦返回到港口的停泊上，柯蒂將軍翻身騎上他的白色座騎，帶著陸戰隊返回城堡，沒有留下吃晚飯。
船上眾人目送總督的離開時，上百條嗓子一起發出的哀嘆是那麼真實，差點讓人以為是某些不幸的大事降臨到了這座城鎮之上，可事實上僅僅是他們的晚餐不能蹭飯了，要重新回到正常的海軍餐。
“仁慈的八爪之主啊……中午的那些美味我還沒吃夠呢。”一個曼達拉族水兵吮一邊吮吸著自己觸腕解饞，一邊說著。他在被徵兵處徵召之前應該是某間餐館的廚師，對於食材的香氣無比熟悉。“拌入了胡椒的鱈魚香腸，鹹乳酪煮的蘑菇濃湯，用百里香和肉桂烹調的高腳蟹，還有又松又軟的白麵包……”
十幾條或光滑或有鱗或覆蓋著幾丁質的手臂從旁邊伸過來，將他的嘴巴捂得嚴嚴實實的。嚇得他連忙掙扎起來，卻發現那些手臂宛如鋼鐵澆鑄一般怎麼也掙脫不開，緊接著脖子一涼，見到一把廚刀架到他的喉嚨處。
“夠了，死章魚頭！”人族司務長猙獰的臉龐出現在這個士兵的眼前，滿口的發黃爛牙和土匪式絡腮鬍配合在一起很有震懾力，“今晚的肉魚海帶湯已經夠難吃的了，你要是敢再提那些美味的名字折磨大家的腸胃，我就剁了你所有的觸手給大家加菜，聽懂了嗎？”
士兵頓時點頭如搗蒜，生怕回答晚了就真讓司務長切了自己的腕觸給眼睛正露著綠光的戰友們加餐。
士兵們的情緒被維多克看在眼裡，嘆了口氣道：“司務長，現在天還沒黑，去奧沃大副那裡領一筆額外餐費，去市場買兩頭豬回來給大家加個餐吧。”
歡呼和喧囂的聲音頓時沖天而起。但是維多克明白這是大戰前的出征宴——柯蒂將軍臨走前的潛臺詞很清楚，戰況已經惡劣化到需要動用每一艘軍艦去作戰，哪怕那艘軍艦上全是一群訓練時間沒幾個月的新兵以及有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