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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帷幄

北方的戰事愈發不利,女真人的騎兵一而再的出現在邊境上。儘管關寧防線以堅城和重炮抵擋住遊牧的鐵蹄,可是堅城和重炮可沒長腿,只能防守一處。

關寧防線的東方是賽里斯人的內海,而賽里斯人的海軍支配著這片海域。

在苦寒山林中漁獵為生的女真人善於騎射,能在平原和山地擊敗賽里斯人的野戰軍,但他們沒有海軍。建造大型戰艦需要有專業化的造船廠,和適合停泊船隻的港口,需要工匠和足夠的原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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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孔雀天使,他們一樣都沒有,所以大海上暫時是安全的。

可是關寧防線的西邊,儘管也有古代留下的長城,然而那些長城的兵力和修繕都處於次要地位,如果女真人以機動兵力集中攻擊西面的隘口,很容易就能突入到內地。

我需要一份地圖,這些複雜的地名令我腦子發脹,賽里斯人的取名習慣與歐洲不盡相同,令我難以記憶,且如果只看文字資料,我根本無法在心裡想象出邊疆的形勢。

幾天前,我曾經向某個傢伙提起過,讓他替我準備一些地圖,便於我統治國家,不知道他做得怎麼樣。

翻開筆記,果然看到了那個愚蠢的皇帝留下了狂妄自大的留言:

“番婆子,關於兩人向對方提供疆域地圖的事情,我覺得你的君士坦丁堡反正只有一縣之大,根本不用地圖。”

那一頁筆記被我扯得粉碎。

在下一頁,另一行字映入我眼簾。

“你要的《九邊圖》在左邊書櫃裡。”

我用羽毛筆在他的字跡上狠狠地畫了個叉,飛濺的墨跡甩了一桌子。

開啟書櫃,取出一份卷軸,我把它輕輕開啟——

厚實的畫紙上,一座座城池聳立在青綠色的山丘之間,用賽里斯文字標註著它們的名字,道路和關隘上寫著里程和駐守兵力,看起來是軍事部門使用的專用地圖。

如果是周邊的蠻夷部落,或者西歐那些沒有文化的貴族看到這份地圖,肯定會為之震驚,讚歎賽里斯人的製圖藝術。

可是在我看來,這根本就是一張廢紙。

如果從藝術角度來看,這份地圖確實是當之無愧的賽里斯繪畫精品,然而我看過君士坦丁堡大學圖書館裡用投影法繪製的精密地圖,賽里斯人地圖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這份名為《九邊圖》的地圖儘管也標註了道路、地標和要塞的名字,但這些地點之間的距離和方位都相當隨意,既沒有考慮地形的實際輪廓,也沒有使用經緯度進行定位。

它僅僅是把所有的資訊粗略的往紙上擺放,根本無法借用三角定律進行戰役規劃。如果一位將領嘗試用這樣的地圖指揮戰爭,他將無可避免的得到錯誤的地理信息,走向慘烈的失敗。

可是賽里斯人明明有測量經緯度的方法!賽里斯人甚至有一個專門的政府部門來研究天文學和曆法!我前天還在奏摺裡看到過!

我當然清楚,對於未受過嚴格數學和製圖學教育的人來說,地圖只需要提供大致的資訊即可,只是一旦見過希臘和歐洲那些精密的地圖之後,我就無法接受這樣粗糙的地圖。

憤懣之下,趕緊招來兩個近衛軍的軍官詢問此事,他們聽得一頭霧水,又為我引薦了一位就在首都大學的學者與軍事專家。

“臣劉之綸,叩見陛下。”

聽完他的解釋,我才明白他的身份,他是一位被選拔的帝國學者。如果不出意外,他將在官僚系統出現空缺時,成為帝國的一名官員。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在大學中進一步學習,或者說,一邊苦熬,一邊祈禱那些老人們為他空出位子。

在這樣枯燥的生活中,他開始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武器和軍事,當然,賽里斯人相信,一個沒有真正軍旅生涯的人,無法擔任軍隊領袖,賽里斯歷史上有許多關於空談誤國的故事。

好在我只是想諮詢地圖的事情,並不打算讓他成為軍區總督。

“請告訴我關於地圖的事情,為什麼我們的地圖都是這麼不真實,比例失調且方向混亂?”

劉之綸指著九邊圖回答道:“陛下,地圖只是參考,真正指揮作戰的將軍,對於戰場的地勢和城防,更多的依賴於親自走訪,詢問士兵和當地居民,並派遣偵查騎兵作為補充,才能獲得所有的地形資料。”

我敲了敲桌子:“作為坐鎮後方的皇帝和帝國軍政長官,我必須知道帝國最危險的前線的詳細情況,畢竟我不能親自前往前線。那麼我必須要有比例正確的地圖作為參考,你有這樣的地圖嗎?”

聽到我的問題,劉之綸從袖口中取出一本書……等等,你們的衣袖這麼寬,原來是用來當口袋用的嗎?

我一直以為是賽里斯人為了誇耀財富,擁有足夠多的錢財購買多餘的布匹,故意把袖子做成這樣的!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目光從他袖子上收回,我接過他遞過來的書。

翻開用細線裝訂的厚書,發黃的書頁上印著一張張地圖。這些地圖上畫著一格格的方塊,把地圖分割成小塊,按照標註,每一個格子都是一里,以這些方塊作為參照物,地形輪廓看起來就合理多了。

我大喜過望,從書櫃中取出一張未經使用的大幅畫紙,並命令近衛軍和劉之綸替我一起謄寫地圖,我需要把九邊圖轉換成真正可用的作戰地圖。

開始我還打算把所有的細節都放上去,但很快我就意識到,許多不重要的小型要塞和城鎮只會增加我的作業量,我們只把最重要的大城和山川、海岸線畫在畫紙上,為此我們傳喚了許多學者來協助我們。

我們動用了許多作圖工具,像是尺規和鉛錘,並為了某個城市究竟位於何處不斷爭吵,我堅持要在大海上畫上龍和海蛇的圖案,因為這是歐洲製圖者的規矩,而他們竭力反對,因為這不符合他們的規矩。

太監們送來了午飯,我們根本沒怎麼吃,就迫不及待的在地圖上開始爭論接下來的戰事。

到了下午,有更多的將領和官員被傳喚,加入到這場混亂的爭論中,其中不少都是劉之綸的好友。他們為地圖補充了更多的細節,但很多時候這些人只是單純的使事態更加複雜化。

我們已經重畫了好幾張地圖,御書房明顯已經容不下這麼多人,大部隊浩浩蕩蕩的走向最近的大殿,一路上爆發了三次肢體衝突,武將們各執一詞,誰也不服誰。

戰爭的走向將決定帝國的命運,以及他們的仕途,為了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每個將軍和文官都試圖兜售各自的戰略戰術。

可是他們中許多人的觀點都是相互矛盾的,不可能全部採納,而且看這些人熱心的樣子,如果不分出個勝負,今天晚上可能就別想睡好了。

我不得不按照歐洲的軍事傳統,命令內侍取來一些棋子,在一格格的地圖上擺開,模擬敵我雙方的軍陣,並在一旁的廢紙上記錄下各個棋子代表的兵力,便於大家形象的參考。

我們覆盤了歷史上數次戰鬥,為這些棋子制定它們應有的戰鬥力,比如關寧的九千名騎兵就擁有最精銳的戰鬥力,並且騎兵單位每次可以行動兩格。

但是這樣一來戰鬥變成了單純的數量比拼,本質上變成了棋盤變大了的賽里斯象棋罷了。

而且那些武將不斷說著“三七開”,“四六開”,“五分勝面”,“十拿九穩”之類的機率數字,我不得不讓內侍再取來很多賭錢用的骰子,用投出的點數,來模擬戰場上的刀劍無眼和瞬息萬變。

為了驗證數字的正確性,尤其是所有人都不清楚女真人的軍隊數量、編制與戰鬥力的情況下,我們用這套簡陋的規則重現歷史上發生過的戰鬥。

當尚膳監第二次呈上夜宵時,我們已經打完了兩次寧遠之戰和一次寧錦之戰,戰鬥的結果與歷史上有著不小的出入,使得武將們心不甘情不願的調低了幾個明軍單位的戰鬥力,並且為各個防線上降低地形修正。

很快我們就聽到了宮中打更人的梆子聲,但現在誰都顧不上回家睡覺了,新的規則又被翻新,由打著哈欠的宦官記錄。為了讓戰爭模擬得更加真實,我們換了一個更大的宮殿,啟用了原本是皇帝加冕儀式所用的大殿。

有幾個迂腐的學者想要用禮法和規矩阻止我們,我直接翻開《戰爭藝術》的扉頁,指著那行著名的箴言給他們看: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並威脅他們,如果他們妄圖阻止皇帝和忠實的臣民探尋存亡之道,我就把他們全部絞死,大多數興頭上的官員武將都紛紛應和。

沒過多久,規則變得更加複雜而趨近真實。我們準備了三幅一模一樣的地圖,分別放在大殿的兩側和中央,左側的人負責指揮明軍,右側的人則假扮女真人,由判官組在中央擺放雙方的棋子,並負責投擲和宣佈骰子的結果。

明軍和女真人只能看到偵查到的敵方軍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中派遣軍隊,而不能像尋常的棋類遊戲一樣縱觀全域性,這樣戰爭變得更加符合真實情況。

為了收攏不著邊際的狂想,判官組又假定了一個戰爭前提:崇禎二年,建州女真再度進攻大明的疆域,劫掠內陸富庶省份。基於這個假設,女真的扮演方按照規則,開始先手調動軍隊。

他們把一些低戰鬥力的步兵部署在關寧防線附近,吸引明軍的戰鬥力,而騎兵悄悄的迂迴到地圖左側,準備繞道喜峰口進攻。

而明軍因為騎兵數量不足,且軍隊野戰能力低下,只能固守在關寧防線等待想象中的進攻。

等到女真騎兵突破三道防線,抵近到首都城牆下的時候,窗外天開始翻白了,可是大殿中指手畫腳的帝國官員將領們沒有一個想結束的。

他們央求著上下眼皮打架的我。

“陛下,再讓我衝殺一個回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