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惡煞的男人手裡拿著馬鞭，看著躲在角落的女人瑟瑟發抖，身後的門邊是尚還懵懂的孩子，含著手指呆愣愣的瞅著她。
“小賤人，你居然想從我們家跑，我讓你再跑！我讓你再跑！”馬鞭自上而下抽在她的身上，打一下就會起一個深紅色的檁子，“看來還得讓你給我生個孩子，否則你還得跑！”
男人說著獰笑著向她走來，好像是要把她的衣服給扒下來。
“我不跑了！你饒了我吧！”於鳳雪猛然從睡夢中驚醒，月光落在臉上，她喘著粗氣往旁邊看去，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從那個魔窟逃出來了。
這是第幾次噩夢了？於鳳雪已經記不清楚，剛回家的那幾天她甚至要尖叫著才能醒過來。看著被自己驚醒的父母，她心裡一直都很愧疚。
等到那個男人被姐姐趕走之後，她的噩夢症狀好了一點，至少不會再喊出聲來，只是每一次都會汗溼了後背。
不用害怕，不用害怕。於鳳雪在心裡默唸，等到九月份自己就能去姐姐那邊過好日子了，就不用再擔心這些了。
這麼安慰著自己，於鳳雪總算覺得好些，起身去洗手間裡洗了把臉，回來的時候經過於鳳飛的房間時聽見了裡面小孩的哭鬧聲。
“姐，然然怎麼晚上老哭啊！”裡面依稀傳來於鳳文被吵醒的聲音。說實話，於鳳雪是有些羨慕的，十多年的分離讓她們姐妹之間再不復以往的親密。
於鳳雪下意識的就在門外停了下來，她只是想聽聽姐姐妹妹之間會說什麼。初時只是於鳳飛起來哄孩子的聲音，等到安煜然吃上奶後，於鳳飛才開口說話。
“小孩子不都是這樣的，晚上鬧著要吃夜奶，以後等你有了孩子也是一樣的。”
於鳳文揉揉眼睛坐了起來，“那二姐都生了三個孩子，又是那種生活條件，那晚上帶孩子不是更累的慌？”
她也只是隨口一說，更不知道於鳳雪就在門外，聽著這話就紅了眼睛。她那時候以為自己生了孩子能過得好一點，誰知道過得反而更差。那個不要臉的孩子哭了都要捱打，更別說打自己了。
“你這話跟我說說就算了，千萬別在你二姐跟前提。說實話，我當時挺怕你二姐沒抗住的，畢竟母子連心不是那麼好分開的，要是我也未必能狠下心。”
於鳳文輕哼一聲，“我肯定不會跟二姐說這些，就是二姐知道她那三個孩子都被那個男的扔到福利院裡，不知道會不會鬧著要把孩子接回來。”
“爸媽不會告訴鳳雪的。”於鳳飛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感情，門外的於鳳雪猛然捂住嘴，自己的三個孩子被送到福利院了，爸媽居然不準備告訴自己？
“媽已經給舅舅發電報了，那三個孩子以後會有人幫忙照顧的。你把嘴給我把牢了，這件事說什麼都不能讓二姐知道，至少她過上新日子之前不能讓人知道！”
於鳳文撇撇嘴，探頭瞅了一眼閉著眼睛吃奶吃的正開心的安煜然，“你剛才還說母子連心，這會兒又不讓我告訴我二姐，這什麼道理？”
“你讓你二姐帶著三個孩子生活？以後暫且不說，她現在沒學歷沒工作，她怎麼養活孩子？跟徐麗雲一樣到處坑蒙拐騙嗎？至少得等到她有了能力，要是再想養我們再跟她說。反正當年這些事都怪舅舅，他也願意補償一下。”
舅舅....於鳳雪閉上了眼睛，她真的很不想提起這個人，如果不是他逼著自己去醫院送東西，或許這個時候她也跟姐姐一樣念了大學找了個好工作好丈夫過著好日子呢！
憑什麼自己的孩子要交給這個人來管呢？於鳳雪很想闖進房間裡去反對，可腦子裡最後殘存的理智讓她堅持站在門外一動不動。
姐姐說的很對，自己不可能依靠爹媽姐妹一輩子，必須的想辦法讓自己過上好日子才能把孩子接回來。就算那個男人不要臉，可是那三個孩子可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於鳳雪忘記了前一陣子她是如何狠心不認那三個孩子，這時候只覺得錐心的疼。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就這樣被舅舅帶走了？
“反正我沒生過孩子我覺得這樣挺好的，不然她拖拉著三個孩子也沒唸書，出去難不成當盲流？還不如趕緊再念點書，以後或許還能好點。至少她現在不會連刷牙的習慣都沒有了。”
於鳳文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卻不想整句話都被於鳳雪聽了個清楚，還深深的刺進了於鳳雪的心裡。
當自己看見熟悉的商店，久違的記憶在腦海裡浮現時，她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這一次就算是死她也一定要逃出去。
所以當她看見那個熟悉的家門上著鎖時，那一瞬間的絕望有多強烈，後面見到徐陌歸的狂喜就有多真切。
可隨之帶來的就是濃濃的疏離感，她已經快要看不懂身邊人的生活習慣了。
隔壁房間的聲音漸漸邊笑，於鳳雪躺在床上一直都睡不著，她一定會變回以前的於鳳雪，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入睡之前，她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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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以後你就先跟媽住這間房，可能有點擠，不過等到爸工作調動了搬過來了就好了。”於鳳飛招呼著人進了家門，“你還沒見過圖圖和程程呢，等一會兒回來了就見到了。”
七月初，安慶國總算是結束了第二次高考，趕回老家幫安大美幹活。於鳳飛也要準備開學的事情，一家人又大包小包的帶著孩子回了市區。
這陣子安慶軍帶著倆大的還有安慶國住在這邊，難得家裡還是收拾的挺乾淨，徐陌歸忍不住誇了一句，就聽於鳳飛說道，“媽你可小瞧慶軍了，我懷孕那會兒你忘了家裡都是他收拾的，我現在都不會幹活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男人心疼你，別吹了別吹了！我跟你說啊，雖然說慶軍還有我都能幫你帶孩子，但是媽媽的地位很重要，你暫時別當班主任了。”
於鳳飛聽了一臉苦相，“媽，這真不是我不給您面子，您當我們校長為什麼給我這麼長時間產假，然然都七個月了才讓我上班，就是為了讓我去給她當班主任的，還是重點班！名單都出來了！”
“我說你們校長怎麼回事，你孩子還這麼小還讓你去當重點班的班主任，難不成是打算讓你帶著孩子去上班嗎？”
“聽說我們校長當老師的時候就是這麼幹的。”於鳳飛默默說了一句，看見於鳳雪還站在那兒手足無措，連忙把她拉過來，“你先把你的東西收拾出來，明天我帶你去找二丫。”
徐陌歸一聽才知道於鳳飛對妹妹的打算，“二丫現在已經做到小班長了，她跟慶軍說了廠子裡的要求，現在廠子忙著往外銷貨特別缺人，鳳雪先過去工作，然後讓二丫帶著她去夜大補補課。”
長女的安排一向是有道理的，徐陌歸自然是點頭叫好，於鳳雪也沒有反對的餘地，反正她回來之後就像是一條捲入洪流裡的魚，家裡人說怎麼走就怎麼走。
家裡的牆上掛著於鳳飛跟安慶軍結婚時拍的照片，於鳳雪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半晌，忽然問了一句，“姐，你為啥沒嫁春眠哥？”
於鳳飛一愣，轉念一想於鳳雪是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一邊幫她鋪著床一邊道，“你走丟沒幾年，爸媽關牛棚，我要插隊當知青，他家裡就讓他出國了。”
“然後呢，你咋不等他回來？他唸書念得多，肯定比我姐夫還要有錢。”於鳳雪話一說多，徐陌歸不免就要皺眉頭。
不管承認與否，於鳳雪在那個小山窩的十年生涯已經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跡。比如說一口和別人不一樣的口音，還有就是奇奇怪怪的思想。
這陣子徐陌歸跟二女兒聊天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一點，似乎是那家人整天掛在嘴邊的話被於鳳雪深深的刻在了心裡，比如說嫁人要嫁有錢人。
“他掙錢多不多也比不過我跟你姐夫投緣，來鳳雪，你坐坐看床硬不硬，還要不要給你加個褥子。”
於鳳飛只是淡淡的就把這個話題給揭過去了，等到晚上兩個小的放學了回到家，見到又多了一個要叫姨的人沒啥興奮的，但是好幾個月沒見到弟弟了可是興奮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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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撇下於鳳雪在旁邊，圍著安煜然的小床邊不停的唸叨，一個說弟弟長的好看，一個說弟弟趕緊會走路好跟著他一起打槍，說的熱熱鬧鬧，倒讓於鳳雪顯得沒事做了。
“鳳雪，你要不幫你姐做個飯，她這邊有點忙不過來。”徐陌歸倒是想讓她幫忙，誰知道她也用不慣煤氣灶。
以前做飯都是跟著以炒熟為目的，更不能像姐姐一樣變出花樣的做出四菜一湯來，等到坐到飯桌上一喝湯，安煜程就忍不住了。
“你喝湯的聲音好大，不禮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