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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寧願不是你生的

安煜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麼地方,她從李波的姨媽將跑過來之後就一頓亂跑,等反應過來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她自己跑到了一個陌生的大街上。

她跑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天黑,周圍的人家也都關門閉戶的,任由安煜圖怎麼敲門也沒有人開。安煜圖好不容易找了個破筐裡面的破布,裹著自己藏了一晚上,又凍又餓的過了一晚上。

等著第二天早上陸陸續續街上有了人,安煜圖這才鼓足勇氣去問派出所在哪裡,到了之後派出所的民警是很負責,但問題就在於安煜圖說不清自己是從哪兒跑過來的。

她只是隱約記得李波的姨媽姓姚,他們一村子的人好像都是這個姓。但是這周圍有三個姚家村,人家也不知道該給她送到哪裡去。

派出所裡只有一個訊號不咋好的固定電話,村子裡也沒有什麼聯繫方式。民警沒辦法,只好是趕緊去找郵差,讓他今天給那三個村子送信的時候打聽打聽,看看哪邊丟孩子了。

整整一天,安煜圖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發愣,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發木。民警好心給她煮了碗麵條端過來,她道了謝吃了兩口也就吃不下了。

“孩子,你說你看著也是好人家的孩子,怎麼還自己跑出來了呢?”有個老民警忍不住問了一句。

安煜圖低下頭,“我...我跟我親媽,吵了一架,她打了我一巴掌。我跑出來跑遠了,才發現自己迷路了。”

“嗐,這媽媽打孩子不是正常的嘛,你咋還能因為這個事跑出來呢!再說了,她不是你親媽嗎?”

“可她從我一歲開始就沒管過我,我後媽這麼多年都沒舍得打我臉一下!”

安煜圖忍不住嗆了一句,倒是把民警給說糊塗了,“你說你親媽沒管你,你後媽沒打過你,意思是你後媽對你比親媽好多了,是這個意思嗎?”

眼前的小姑娘點點頭,攥著衣角有些不好意思,“我爸媽很早就離婚了,這陣子我媽媽去照顧姥姥顧不上我,才把我送到親媽這兒來的。”

“那小姑娘,你後媽自己生孩子了嗎?”在民警的眼裡,能對繼女這麼好的只能是不生育的後媽,不然哪有不對自己親生孩子好的。

當她看見安煜圖肯定的點頭之後楞了一下,“你真有福氣,多少孩子因為後媽過著苦日子,你一說竟然還過得挺好的。”

“我媽媽一直都對我特別好,有了弟弟之後也對我好,這身衣服還是她新給我做的。”安煜圖說完又有些鬱鬱寡歡。

這要是跟媽媽吵架跑出來了,這會兒媽媽估計早就找她找瘋了。可這是張巧英,她懷著孕又跟自己關係不好,會出來找自己嗎?

她這樣患得患失的待了一天,終於在黃昏時分,她聽見外面有鬧哄哄的人聲,“同志同志,聽說我女兒走丟了在你們這兒?”

是媽媽的聲音!安煜圖蹭的一下就從凳子上跳下去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喊。於鳳飛剛聽見她的聲音,下一秒就被撲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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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終於來了。”

於鳳飛確定安煜圖聲音洪亮應該是沒什麼事,整顆心這才放了下來。她一開口聲音都哽咽了,“兔崽子,你嚇死媽媽了。”

安煜圖忍不住也哭了出來,“媽媽你怎麼來了?”

“媽媽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走丟了呢!”於鳳飛又把安煜圖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確認安煜圖真的沒事,這才松了口氣。

“傻丫頭,從小到大你都走丟兩回了,你是要嚇死媽媽嗎?”於鳳飛臉上掛滿了淚珠,“再這樣來一次,媽媽遭受不起了。”

這母女倆抱頭痛哭,安慶軍趕緊去感謝陪了安煜圖一整天的民警。那個女民警看見安煜圖和於鳳飛感情這麼好,再三確認這真的是後媽之後也不免感慨,原來這天底下真有這麼好的後媽。

等到從派出所出來已經天黑了,要摸黑趕路回去也不現實,幸虧安慶軍他們來隨身帶著身份證和戶口本,很快就找到了鎮上的一家招待所。

等到安慶軍買了點吃的回來,安煜圖又洗了個澡,才從於鳳飛的口中知道,,她昨天生氣一路猛跑,居然順著森林裡的小路跑到了隔壁鎮上。

“幸虧這村子裡前些年沒飯吃猛勁兒打獵,把林子裡的猛獸都吃的差不多了,不然你一個人晚上出去多危險。你媽媽多威猛一個人,聽說你昨晚跑出去了,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安慶軍一邊說一邊用扇子給餛飩扇風,確定不燙嘴了才遞到老婆和女兒手裡,“你說說你,平常在家跟我們倆耍橫就算了,跟張巧英耍什麼,她又不會慣著你。”

“我也沒想那麼多.....”

於鳳飛白了安慶軍一眼,“都什麼時候還說這些,圖圖快趁熱吃,別理你爸。”

安慶軍有些無奈的吃剩下那碗餛飩,看著於鳳飛生怕安煜圖再丟了的樣子,忍不住道,“圖圖這個倔脾氣,都是你慣得。”

“我慣得又怎麼樣?圖圖平常在家在學校都乖得很,怎麼跑她這兒來能被氣跑了。不過你也是,你跑出去做什麼,回屋待著不就得了,她還能追著去打你嗎?”

安煜圖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不是頭腦一熱......”

“就跟你爸說的似的,你這真要是有什麼危險,你讓媽媽怎麼辦?你二姨的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那樣的話,我可真是活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別說了,今天已經哭了一場了,你們娘倆就別哭了。我剛才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說這邊有點遠不回去了,省得媽也跟著擔心。”

安慶軍遞過手帕給於鳳飛擦眼淚,“小飛,咱倆結婚這麼多年,這可是我頭一回看你哭成這樣,你生孩子的時候都沒哭。”

“少混說,我這不是擔心圖圖嗎?生然然那會兒就是早了兩天,也算是瓜熟蒂落了。再說了,我看到張巧英那個樣子我就來氣,丟了閨女也不說出來找。說來都怪你,非把圖圖送過來!”

一聽爸爸捱罵,安煜圖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於鳳飛的衣袖,“媽媽,其實是我先同意的,爸爸本來也不同意的。”

“你還好意思說!”於鳳飛又拍了安煜圖一下,“以前媽媽帶你出去碰見她那次,你沒認出來都害怕。距離上次一起吃飯又是多少年了,你也真心大。”

於鳳飛說著說著居然又要掉眼淚,今天知道安煜圖深夜走丟的那一瞬間,她真的想起了許多年前於鳳雪走丟的那一天。就算歷經兩世,那種刻骨的恐懼她也忘不了。

安煜圖見狀連忙放下碗給於鳳飛擦眼淚,擦著擦著自己也掉了眼淚,“媽....媽你別哭了,你再哭我也要跟你哭了。我真的是心疼爸爸忙不過來,我也不是有意的,我以後再也不亂跑了好不好?”

最後,安慶軍就一臉驚詫的看見娘倆抱頭痛哭。那個場景讓他太過難忘,以至於後來回家了,他還逮著個機會去問黃勝男,“小飛從小到大愛哭嗎?”

黃勝男還很認真的想了想,“嬰兒時期不知道,但是小飛從小就挺高傲的,哭是不愛哭,脾氣不好是真的。”

那得了,能讓小飛哭一次,那說明是真的嚇慘了。黃勝男倒是沒在意於鳳飛哭的事情,反倒是問起了張巧英,“這孩子丟了她也沒說點啥?”

一說起這事安慶軍又是一肚子火,當晚三口人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準備帶著安煜圖回家,最近的路就是原路返回那個村子然後坐車回去。

安慶軍想著既然原路返回,那就乾脆去張巧英家告訴一聲算了。誰承想到了張巧英那兒,發現她那兒彷彿什麼影響都沒有,還如常做飯曬太陽呢。

見到安煜圖,張巧英臉上還露出了一抹委屈的神色,“你說你這孩子,連你都是我生的,我就打了你一巴掌你說你還跑了。”

安煜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輕聲說了一句,“這陣子你跟我說了多少我媽媽的壞話,當我沒聽到忘了嗎?你打我就算了,你說我媽媽不要臉那句,我記一輩子!”

原來安煜圖並非完全因為使性子才跑出去,實際上是因為從她來了,張巧英就不停的跟她唸叨於鳳飛的不是。連她那個小女兒都會指著安煜圖說一句,於鳳飛是壞人。

這可不是戳了安煜圖的心窩子了,所以才會有跑出去的事情。簡而言之,張巧英沒說實話。

“你是不知道圖圖後來說了句話,張巧英差點氣的暈過去,嚇得我怕她惹事,趕緊帶著她們娘倆跑了。”安慶軍說道。

“那到底說啥了?”

安慶軍清了清嗓子,“圖圖說,從今往後你也別去找我爸,也別說你是我親媽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當時就不被你生出來。我媽媽,從今往後就只有一個!”

他至今都記得,那時候張巧英聽見這句話時那瞬間慘白的臉,以及後面那絕望的眼神,她憋了半天才說出來一句,“我在你眼裡就那麼不堪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