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也看見了於鳳飛的笑容，跟男生說話的語氣都有些微微發顫，“於老師那個笑容，真是嚇死人了。”
全年級都知道，他們高一一班的班主任是個很神奇的女人。從教學成績上來說，她絕對是一個名師和嚴師，一班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為了讓他們好好學習，於老師絕對能下狠手。
但是從某些方面來說，於鳳飛又不像是一個尋常意義上的嚴師。課堂之外她跟學生嬉笑怒罵一點都沒問題，上學期給班裡同學帶好吃的，這學期還打賭說要帶他們玩遊戲。
按理說，遇見早戀這種事情，旁的老師估計得當場發作。然後當著整個店裡的人把他們劈頭蓋臉痛罵一頓，然後明天叫家長再罵一頓。
可是於老師話也沒說就這麼走了，臨走還留下這麼一抹笑容，兩個人心裡也有點打鼓。早戀這個可不是別的事情，這種情況要是碰上嚴厲的老師，可能會要求雙方退學的。
每週一上課間曹校長講話的時候，還專門拿出這種事來嚇唬他們。張嘴就是某某學校某某年級的學生因為早戀北被抓到，然後直接就被攆回家去了。
“要不然咱們倆明早去跟於老師認個錯，看看能不能寬大處理？”女生撫著受驚的小心臟跟男生說道，“於老師應該不會給咱們倆攆回家的吧？”
兩個學生懷著驚懼的心度過了這一晚，第二天早上早自習的時候，兩個人趁同學不注意，於鳳飛辦公室也沒人，趕緊敲門主動跟於鳳飛承認錯誤。
“你們倆在一起多久了？”於鳳飛倒也不遮掩自己昨天看到他們的事實，上來就問人家的戀愛時間。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對視了一下，由男生出頭回答道，“我們從高一開學那時候就在一起了，是我主動地，老師你別怪韓素素！”
被叫做韓素素的女生身子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男生。她也不是沒聽說過，其他學校那些被抓到的小情侶，誰承認自己是先主動的就最有可能被退學。
見狀她忙不迭道，“老師，雖然是他主動問我要不要在一起的，可論誰先表白那是我先來的！”
看著眼前這倆學生忙不迭的想要把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於鳳飛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我又沒說讓你們倆退學，你們倆幹嘛這麼著急往自己身上攬責任！”
韓素素他們倆聽到這話都愣了，老師這麼說就是沒打算懲罰他們？都已經親眼撞見他們倆在一起了，竟然也不懲罰他們的嗎？
“收收你們倆震驚的眼神吧，你們這個年紀有朦朧的情感再正常不過了。我就是想跟你們倆說，所有長久的感情都建立在物質還有精神基礎上。”
於鳳飛翻翻手頭從上學期到現在所有大考的成績單，“我看了你們倆的成績，從上學期第一次月考到現在成績一直都有進步，所以我認為你們倆是互相幫助一起學習的，我說的對嗎？”
想到昨天她在冰淇淋店看見這倆學生，倆人手頭還拿著作業。除了互相喂冰糕之外，兩個人居然還在互相檢查對方的練習題。這般場景，於鳳飛都不忍心說他們倆。
“現階段來說，精神基礎是有了。就是現階段的物質基礎，不用我說你們也明白吧。”於鳳飛看向這兩個孩子，“這一點，可能你們現在真的還做不到。”
於鳳飛頓了頓，“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成年，如果一段感情不能幫助你進步反而要拉著你倒退，那這段感情我覺得就是沒什麼意義的。現階段你們最重要的是考大學，沒影響你們成績，我不會說什麼的。”
兩人顯然沒想到於鳳飛居然說出這種話，下巴都要驚掉了，“老.....老師，你就這樣放過我們了？”
“如果下次考試成績下來了，當然就不會了。”於鳳飛又露出了學生們聞風喪膽的滲人的笑容，“而且別讓別人知道我放你們一馬，不然別人有樣學樣成績退步，我就拿你們開刀！”
聽見於鳳飛這麼說，兩個人總算是把心放回到肚子裡。於鳳飛看著他們倆出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年輕真好。
想想她十六七歲那時候的樣子，於鳳飛只覺得有些恍惚。雖說現在父母待遇比以前還要好得多，但總歸回不到曾經那個有些清淨又清高的環境了。
這固然是因為家裡孩子變多了會有點吵鬧，但根本原因還是父母經歷過了那麼多風雨，開始變得有那麼一點點“俗氣”。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總歸是家裡有了幾分活氣。如果不然的話，或許童彩舒孃家的那種氛圍，就是她現在的情況。
說到童彩舒，於鳳飛忍不住又想笑。也不知道她是過去本性被壓抑還是因為再婚轉了性子，現在周圍的同事都說童老師突然變得活潑起來了。
童彩舒剛來學校那時候整個人清清冷冷的，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於鳳飛去聽她的公開課的時候都覺得，學生能聽進去並且考得好，也挺不容易的。
不過自從跟王成結了婚，童彩舒臉上的笑容眼見是一天比一天多。見到誰都笑眯眯的，看起來這場婚姻對童彩舒來說，絕對是一項好事。
耳邊傳來下課鈴響，耳邊立馬就吵鬧了起來。跟於鳳飛同一個辦公室的許老師是他們班和二班的政////治老師，上完第一節課一臉不爽的推門進來了。
“我真真氣煞了，這幫小赤佬真是一天不氣我就皮癢癢！”許老師早年是跟著爺爺奶奶在上海長大的，後來回這邊投奔父母才把工作落下。這麼多年過去，一生氣還是不免帶上熟悉的口音了。
於鳳飛見她氣成這個樣子，起身拿暖壺給許老師杯子裡倒了點熱水，勸道，“你先喝口水順順氣，這些都是孩子，你跟他們生什麼氣。”
“你都不曉得這幫小赤佬有多氣人，我早上檢查昨晚佈置的練習冊，結果好多大題都給我空著沒寫。我說這些都在書上你抄一遍好的伐，人家說什麼啦，人家說反正書上都有幹嘛要抄的啦！”
許老師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中心思想就是二班的小王八蛋們不僅不好好寫作業還跟她犟嘴。可憐她一個溫溫柔柔的女老師，活脫脫的被逼成了潑婦，在課上大發雷霆。
“你說說，我這麼盯著他們學習難道是為了我嗎？現在外面這國企破產的越來越多，以前接班的到了四十來歲下崗的也多得很，不好好學習以後怎麼找工作！”
許老師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要噴到於鳳飛的臉上去了。於鳳飛趕緊往後退了一步，輕聲道，“這幫孩子還真都是這樣，現在他們都沒想過以後沒工作的事情。”
“都是父母從小灌輸的思想，反正可以接班。就算不能接班也能想辦法給你找個工作，這樣的想法怎麼能行呢，以後出了燕北，一點競爭力都沒有！”
“這話我在家長會上也跟家長提到過，有心的家長自然就監督孩子好好學習了。但我也看著不少家長那個表情，就是在說我大驚小怪。這就是沒磕到自己頭上，不知道疼。”
許老師聞言又是一陣長吁短嘆，“你說說這幫孩子可怎麼是好，以後要真是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工作是個虛無縹緲的東西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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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鳳飛也嘆了口氣，“咱們當老師的終歸就是個傳道受業解惑的，咱們又不是爹媽，說多了有的家長也反感。”
話雖如此，但於鳳飛還是把這件事放到了心上。就在這時，教務秘書敲響了辦公室的門，“這週五下午三點半，校長請了位企業家來給學生們演講，到時候讓都去大禮堂。”
“你看，機會來了。”於鳳飛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希望到時候這些孩子能聽聽這些成功人士的話，不要老把自己禁錮於安排這種事裡面。”
倆人說話的功夫又過去了一節課，課間曹的時候一群學生在草場上瘋跑。這是他們難得放鬆的時間，自然是要想方設法的釋放天性。
過分釋放天性的後果就是，第三節課剛要上課，就有學生匆匆忙忙的跑到辦公室來彙報，說班裡幾個女生打起來了。
於鳳飛趕緊去教室檢視，打架雙方也都是老熟人了。一方是萬芸娟，一方......竟然不是關芸嬌？
於鳳飛眉頭一挑，自從萬芸娟上學期說要轉學沒成功之後，她整個人都變得極為頹廢。上課不好好聽，作業不寫，隔三差五就打架，現在居然在班裡動手了。
“怎麼打起來的，說說吧。”於鳳飛站在班級門口看著鬢髮繚亂的女同學，“一個一個說。”
“我這個椅子已經坐了三個星期了也沒有人來要，結果今天萬芸娟的椅子壞了，她就說我的椅子是她以前的，讓我還她椅子，要把那個壞的給我坐！”
被萬芸娟撕扯的女生紅著眼睛死死瞪著萬芸娟，“老師，出門去修一下椅子也不要幾塊錢。她之前看著椅子都是好的就不理會，碰到壞的就跟我搶，她這是無理取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