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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決心

“誒,蘭斯洛特卿,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尤而費斯機靈地眨著眼睛,貼在蘭斯洛特耳邊故意壓低語氣說道,“接下來我和你說的話,你可不要到處和別人亂講,這也只是我的猜測。”

蘭斯洛特有些喝醉了,微醺的臉龐比往常紅潤,仔細的聽尤而費斯講,越聽,表情越變得凝固,擰得像團鹽巴。

“你說的,可能嗎?”

“還能有什麼可能不可能的,我這人就是疑心重,看不得中人奸計,掉入別人的陷阱啊。”尤而費斯說得戚戚然,再三的強調:“騎士有無雙的本領,當然不在意那些陰謀詭計,可我是帶兵的,哪能打沒有準備的仗。大家都知道皮克特人會來,可沒想到他們都是幾十米高的巨人,如此突然的入侵這裡,我們又對其知之甚少,皮克特人真的如同表面那麼簡單嗎?我覺得不會,蘭斯洛特卿。我們需要情報,大量,準確的情報。”

聽上去很有道理,尤而費斯的顧慮蘭斯洛特理解了。騎士輕輕一笑,拍了拍尤而費斯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就問你一件事情。”

“蘭斯洛特卿但講無妨。”

“珂朵莉...能不能拜託你呢。”

尤而費斯微微一愣,看向扔在撥弄著琴絃的女孩,心裡有些喜意,說道:“騎士就放心的去,那個孩子我會好好照顧。”

“我也不需要你好好照顧,你只要盯緊珂朵莉肩上的那條蜥蜴就好,那家夥曾經冰凍過整個世界,很危險。”蘭斯洛特搖搖頭,阿爾薩斯呆在珂朵莉的身邊,珂朵莉才是最不容出事的人,倒不如說,這個世界的外來者,阿爾薩斯,它的存在仍然有著許多的不確定性。

據蘭斯洛特所知,阿爾薩斯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巨龍,獨享世界的權柄,它身上攜帶的濃郁的神秘色彩,恐怕和如今不列顛高空盤旋的諸神相比也不遑多讓。人類和它不屬於同類,再相濡以沫,也該留個心眼才對,多多觀察也是好的,那會為以後應對神秘提前獲得經驗。

尤而費斯立馬會意,鄭重的點頭。

“那麼..就助騎士馬到成功吧。”

蘭斯洛特謝過尤而費斯的話,領著裝滿酒的酒壺,離開了飲酒區,穿過士兵區,居民區,走到另一處密道的入口,臨行前向看守的士兵借了一把長劍,在士兵們恭敬的注視下,就徑直通往幽深的地方。

據尤而費斯所說,地窖和戈爾王城的王室倉庫相隔著長長的密道,蜿蜒曲折,蘭斯洛特喝著酒,任憑酒精麻醉大腦,意識模模糊糊中,只覺得才走了半道,突然聽到了什麼聲音,仔細一聽,竟然是皮克特人的語言。

“阿萊克斯,你說戈爾國王的寶藏真的藏在這了嗎?我怎麼覺得艾倫那小子在騙我們。”

“放心,那小子根本沒那個膽子,不過就是長得好看一點的凱爾特人罷了,總督喜歡才饒他一命,昨天把他的老媽子也吊死了吧,看把那個崽子嚇的,想活下去,只能討好我們嘍。”

“你覺得這裡會是藏寶藏的地方嗎,不會藏著凱爾特人吧。”

“那有什麼好怕的,凱爾特人越多才好,全抓回去當奴隸,能讓多少人過舒坦日子。”

騎士直接清醒了許多,納悶道,這裡怎麼會有皮克特人?是被發現了嗎。

模糊的陰影在眼前晃動,黑暗的環境中騎士只能看到隱約的人影,人數有三個,可是他們的體型與正常人無異,估計是三個石人。

一想起和那位二王子的對戰,騎士覺得有些麻煩,想打穿他們最強盛的形態可要花不少力氣。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蘭斯洛特心念一動,抹去腳下的聲音,隱秘上前,一劍率先刺穿一名皮克特人,長劍刺入人體的時候,騎士稍稍察覺到了不對,但眼下顯然沒有功夫想太多。

那兩個失去了同伴的皮克特人對此渾然不知,因為蘭斯洛特下手得悄無聲息,那名皮克特人被刺時也不是正在說話的茬兒。趁著兩人還沒嗅到血腥味,蘭斯洛特再次靠近,如法炮製,精確,無聲地刺穿心臟,直到長劍拔出最後一人的身體灑出熱血來,騎士已經酒醒了大半。

有些麻煩了。按照正常軍隊的習慣,每天一定會有清點人數的時候,這三名皮克特人死在這裡,不太好處理。或者說,密道外面有一個叫做“艾倫”的凱爾特人,不好處理。

清點人數的時候,皮克特人的總督一定會發現三人的消失,艾倫和這三人一定有著矛盾,到時候肯定會被找到。但是艾倫知道這條密道的存在,一旦被那位總督問起,就會有暴露這裡的可能。

現在想來,王城裡的情況,並不是那麼純粹。皮克特人和凱爾特人構建了某種關係,類似於奴隸以及奴隸主的關係。艾倫有可能是那位總督的奴隸,本身就是一個重要的情報源。蘭斯洛特也不想屠戮同胞,那樣會比皮克特人更加惡劣。或許,將艾倫直接帶回地窖,是個不錯的選擇,就算總督們派兵搜查,能發現這裡的機率,應該也不大。

還是存在危險的,但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想到此處,騎士就有些煩躁。

蘭斯洛特還有件事情想不明白。剛剛的長劍確實刺入了人體不錯,但是那種毫無阻礙刺穿心臟的感覺.....

那三人不是石人嗎?皮克特人中也有普通人嗎?或者說,他們可能是沒有變身的巨人呢,“沒有變身”,正常的皮克特人還能自由的轉換體型嗎?又或者是石人那副堅硬的身軀,也是要事先進行準備的嗎?這似乎是皮克特人的一個弱點.....

騎士驚出了一身冷汗,現在大家應對皮克特人來襲的手段非常有限,往往都是看到那些高大的巨人進入視野,才開始組織防守,要是不知道這一茬兒,以後被那些皮克特人偷偷摸到身後,等我方軍團戰線推進後,那些皮克特人在身後突然變成巨人來一次前後夾擊,那可非常不妙了。

不行,這件事也要儘快確認是否屬實。

蘭斯洛特深吸一口氣,繼續向前。

拋開這些事情不談,隱蔽的密道遭人洩露,這些人闖入的時候正好被自己撞上,這潛伏一事,還真是要歷經波折。蘭斯洛特總有種直覺,既然在密道中碰到了人,或許...還有人在密道口守著也說不定。

不知不覺走到了密道的盡頭。蘭斯洛特沒有輕率的掀起暗門出去,他聽到了聲音。這個倉庫,也太熱鬧了一點。蘭斯洛特表示很懷疑密道的隱蔽性。不過現在容不得他多想,門外的傢伙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咕咕咕嘿嘿,漂亮小貓。”

聽起來聲音的主人並不年輕,和痰卡在喉中發出的聲音一樣難聽。

“小貓呀,告訴我,你為什麼守在這裡,手裡還拿著把小刀呢。嘿嘿嘿,讓我猜猜,底下有什麼呢,是密道吧,我們找了很久的密道。小貓,我是不是猜對了呢?”

“尊....尊敬的閣下,廚房的刀具壞了,不好剖生魚,我想把刀磨得鋒利一些。”

說話的是個男孩,聽起來他像是被人掐在了空中,哪怕一頓一頓的發聲,蘭斯洛特能聽出裡面的憎恨,害怕。

“然後呢?去剖魚嗎?哈哈哈,小貓你可真可愛,你怎麼不說去剖開我的肚子呢,是不敢吧。”

“也好,今天給我抓到個正著,正愁著怎麼解決掉你呢,總督被你迷了心竅,下得都是什麼鬼命令,原地休息,嘿,那要讓多少族人白白流血。你說呢?可愛的艾倫小貓。”

被掐著脖子的人就是艾倫?騎士陡然一驚,下意識地推開地上的暗門,在那瞬間,騎士身上爆發出漆黑的焰浪,焰浪從地上盪開,借用黑焰扭曲空間的能力,將這處倉庫籠罩在黑焰之中。

空間短暫的靜止,暗門被掀開,騎士從地上爬出,瞧見了倉庫中的現狀。

灰木棚,草堆屋頂,室內只有幾把木椅倒在地上,離著地上暗門不遠處,臉上帶著疤的中年男人掐著孩子的脖子,騎士能夠看見男孩憎惡的表情,還有那名男人,正死死地盯著騎士這裡,男人在蘭斯洛特打開門的時候就聽到了動靜。

短暫的靜止消失,男人的怒吼才響起:“誰!”他立刻看到了騎士,瞳孔劇烈的收縮,將男孩隨手丟在地上,拔出腰間的長劍率先劈來。

蘭斯洛特一步上前,出拳砸其手腕,竟然只是將他的劍砸得脫手,騎士認識了男人的身體強度,趁其短暫的震驚之中小腿部,腰部驟然發力,朝著男人的左臉狠狠擊出一拳,直接將所有的牙齒打散。霎時間鮮血四溢,劇烈的疼痛已經讓男人出自本能的後退,用手拼命地捂著血液噴湧的嘴部。

心知所謂的潛伏已經沒有了意義,鬧出這樣的動靜,恐怕得再換個時間下次再來了。

騎士看著驚恐的少年,胸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氣,再次上前一步,一拳打在男人的天靈蓋,將其斃命。

只好先帶著孩子回去了。

蘭斯洛特甩了甩手上的血,有些抱歉地對男孩說道:“希望你沒有被嚇到。”

艾倫用他略微顫抖的嗓音說道:“你是來救我的嗎....”

“沒錯,我會帶你到新的地方重新開始。”騎士想起剛剛過道裡衛兵的話,這位叫做艾倫的男孩身邊應該沒有親人了。

男孩沉默了片刻,問道:“騎士先生....進入過道的士兵都死了嗎?”

蘭斯洛特突然忘了如何回答,少年的臉.....雖然俊氣,但是非常的惡毒啊。

他發現了男孩身邊的小刀,此刻靜靜地躺在地上,那把刀可能是男孩準備用來殺那幾個守衛的,很可能男孩的家人就是被那群傢伙殺害的。

“死了。”蘭斯洛特輕聲地回答。

男孩的身體突然放鬆了,他像是得到了救贖般露出了笑容,不停地重複著“太好了。”

蘭斯洛特皺起了眉頭,察覺到了孩子精神的異常,正打算讓他停止這種行為,只見男孩突然正跪在地,不停地給他磕頭,轉眼間頭上嗑出好大一灘血。

“你這是幹什麼!”騎士慍怒地上前,將艾倫拉起來,他的身體孱弱到在騎士的攙扶下都有再次倒地的可能。

艾倫突然甩了蘭斯洛特的手,踉蹌地後退,“對不起...騎士先生,真的很對不起。”

他在對不起什麼....騎士心裡隱隱感到不妙,非常不妙。男孩的這種表情,他見過,就在前不及救下牢籠中的珂朵莉的時候,孩子就是那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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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來救我,我很高興,還有人會回來,會回來拯救大家。但是.....我不想活了。所以啊..騎士先生,對不起了。”

男孩決然地拿起地上的刀子,狠狠地扎進自己的心臟,甚至在騎士驚愕的表情前,用力地扭開,確保心臟被挖個窟窿,好讓自己必死無疑。

蘭斯洛特暴怒地上前接住男孩癱軟的身體,憤怒哽住了他的咽喉,讓他只能怒視著這個男孩。

“騎士先生不要為我惋惜,我很早很早之前,就不想活了。我無法原諒自己,他們都死了,他們終於死了,那我也終於可以去死了。”

艾倫用著最後一口氣,有些留戀地看著屋簷下裸露的天空,說道:“好想要再和他們去看花海....”

“騎士先生...我是那位總督的寵兒,拿了我的臉,去瞭解他們吧,請代替弱小的我,連我的那一份,將巨人驅逐殆盡。”

聲音越來越輕,最後輕地無法聽清,直到最後沒了呼吸。

騎士凝固在原地,渾身發抖。

蘭斯洛特不明白為什麼,有好多事情不明白。

騎士抱著男孩的屍體在倉庫裡呆了很久,久到第二天的清晨來臨,蘭斯洛特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是看著死去的男孩,說了一聲“好”。

屋外開始傳來動靜,有馬蹄聲,人數不斷的聚集,也逐漸雜亂起來。似乎有人在外面吆喝,要強行撞開倉庫的門。

漆黑的火焰自騎士身上開始燃燒,逐漸吞沒了男孩的屍體,到最後只留下一張精美的麵皮。蘭斯洛特將其覆在臉上,換成了男孩的模樣,然後,是身高還有體型。

無法解決。

蘭斯洛特將擱置在暗門身後那三人的屍體重新搬上來,劃開自己的手掌,讓現場更加的鮮血淋漓,再然後,趁著屋外的皮克特人還未衝進屋子,率先一步開啟倉門。已經變成艾倫的騎士拿著小刀高高躍起,殺死一名在馬背上的皮克特騎士,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發出恐怖的怪笑,對著所有人示威。

“皮克特的渣滓,以耶赫的名義,我要將你們全部驅逐,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