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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費城的再一次興起(12)

巴託爾迪會如此說,當然是因為有了梅隆家族的授意,雖然他是一個崇尚自由的法國人,但沒人能對自己以及深愛之人的救命恩人置若罔聞,而且紐約連線鬧出來的醜聞也讓人們不可避免地產生了種種質疑,固然知情人很清楚,這是兩股勢力,愛爾蘭人與意大利人的糾纏,但也有人會說,既然費城比起紐約來,幾乎沒有汙點,那麼他們會什麼要苛求紐約呢?自由女神像矗立在什麼地方都可以,只要那個地方依然屬於美國。

而理查德的歐德姆大樓從日全食那天開始,就成為了美國最為著名的“游標”,在這個晚間光源依然主要來自於煤油和煤氣的時代,一座輝煌如同燃燒著的火把的,高度超過了一百英尺的大樓會吸引多少視線,這就不說了,而且它還是一個如此嶄新而又龐大的銷金窟呢,理查德用了一萬美元在各地的報紙上連篇累牘地宣傳歐德姆大樓的新奇與奢侈,人們蜂擁而來,以至於歐德姆的房間和餐廳都需要提前好幾個月才能預定到。

但就如每個世界,每個時代那樣,總有一些人是有特權的,像是市長先生詹姆斯.伯根,麥金利先生,以及所有與梅隆家族有來往的議員們,他們愛死了最高層的房間與露臺,“看,那些人簡直就像是一群螞蟻。”伯根毫無掩飾地說道,他手中的白蘭地只去掉了薄薄的一層,所以這話完全是出自於他的本心,希利斯沉默著給他點上一枚雪茄,伯根幾乎可以說是愛憐地看了一眼這個孩子,要他說,這個孩子既勇敢又敏銳,不好的就是難開金口,性情怪僻,這對一個警司來說沒什麼關係,反正警察用來說話的通常都是棍棒和手槍,但對於一個政客來說,這可是一個致命的弱點,他想起梅隆先生對他提起過,他有意將希利斯引入陸軍軍校的事情。

這裡就要提到美利堅陸軍軍官學院的歷史了,它的誕生完全是為了美利堅的獨立事業,最早的時候,在1776年,也就是波士頓傾茶時間之後的三年,獨立戰爭開始後的第一年,大陸會議就曾經授權給委員會,想要建造一座軍事學院,華盛頓,諾克斯以及約翰.亞當斯都曾經參與其中,他們試圖建造一個如同聖西爾或是桑赫斯特那樣主要培養以戰爭或是戰爭相關為職業的軍人,但眾所周知,聖西爾是法蘭西國王路易十五為了鞏固統治而建立的一座軍事學校,學校的學員不是貴族,就是紳士(拿破崙就畢業於此),而桑赫斯特,乃是英國國王喬治二世頒佈旨意建立的,學員也如聖西爾一般,非富即貴,於是就有人擔心,這座軍事學院最終會變化成另一座階級堡壘。

這樣的顧慮並非空穴來風,不是沒人嘗試著在軍隊中拔擢普通士兵,但在十八世紀的時候,能夠聽懂命令,分析戰術,看明白地圖的還是只有經過長期而系統學習的貴胄子弟,這真不是歧視,而是現實逼迫他們不得不為——最終軍隊裡的大部分軍官還是出身於同一階級。

於是軍官學院的議程再一次被提上日程表,第三任總統托馬斯.傑佛遜,美利堅的第一所軍事學院終於建立了,首任校長是富蘭克林(對就是那個著名的科學家富蘭克林)的外孫,喬納森.威廉姆斯擔任,當時只有十名學員和七名導師。

雖然在法案上,這座學院明確地被指出,是為了美利堅的民主事業而服務的,但裡面的學員,即便從十名拓展到了兩千名,依然是推薦制與申請制共存,而且一個平凡普通的人想要申請透過,除非他有著出色的才能被某個家族或是將領看重,而他即便以後飛黃騰達了,人們說起他,也是某某家族或是某某人推薦的某某,而不是一個獨立的名字,而在學院裡,不論教師,學員的上下等級也是相當森嚴而有秩序的,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一百多年之後,甚至變本加厲,不過這些我們姑且就不論了。

詹姆斯.伯根也覺得,也許去軍事學院,對希利斯來說,比繼續在費城攀爬上去要更適合與簡單,在城市裡,就算是做到了警監,也不過是權力者手中的一根棍棒,但在軍隊裡,政客的力量就要小得多了,或者說,軍隊裡,更注重的是那股可怕的野心與血性,是敏銳的頭腦,強壯的體魄,無所畏懼的勇氣,而不是一根靈活的舌頭,而希利斯顯然是不會畏懼任何挑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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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地拍了拍希利斯的肩膀,說起來,不但是希利斯,就連他的好朋友麥金利也要回去俄亥俄州了,他甚至不能阻止,因為麥金利回去正是為了奪回他被民主黨人奪走的檢察長職位,這也不奇怪,麥金利成為費城的委員會會長也只是權宜之計,他在賓夕法尼亞州的政治道路已經到了盡頭,沒有上升的可能,而他一開始,除了幫助自己的朋友之外,也就是為了積累自己的資本——在接踵而來的博覽會、愛爾蘭人暴動,以及後續的紐約與費城之爭中,他可以說是在詹姆斯.伯根以及梅隆家族的幫助下,得到了許多新的人脈,還有大筆的,或明或暗的收入,他現在躊躇滿志,只等著回去重整旗鼓。

“那座自由女神像什麼時候能到費城?”他問。

“明年。”

“也就是83年。”伯根說,“太好了,這樣你可以看著它落成之後再去軍事學院。”

“新澤西州已經答應將阿布西肯島轉讓給賓夕法尼亞州了嗎?”希利斯問。

“當然。”伯根說:“只是他們要了一大筆錢。”說實話,新澤西州不太願意,但既然他們有了這樣的計劃,當然就不會允許自己的一番辛勞給別人做了嫁衣,比起紐約,新澤西要貧窮得多了,就算依然是民主黨人執政,也不得不在梅隆家族的大手筆下屈膝俯首。

而且阿布西肯島不但遍佈沼澤,荊棘,也不適合建造港口,也沒有道路和鐵路與內陸相連——當初為了摧毀伏都的聖物集市,伯根等人都還是乘坐船隻潛入的,這塊地方對新澤西來說,也猶如雞肋,棄之可惜,食之無味,雖然他們很清楚,費城想要阿布西肯是為了與紐約爭奪自由女神像的所有權,但紐約在之前已經失去了自由女神像,雖然他們也可以乘機噁心費城的共和黨人一番,但政客正是為了資本家服務的,他們的金主可不同意在經濟事務上感情用事——就算費城之後超越了紐約又如何?新澤西一樣可以從中得到好處,甚至比紐約給的還要多,畢竟人們若是跑去紐約看自由女神像,和新澤西沒太大關係,但他們若是來到了阿布西肯,再要往費城,是要穿過新澤西的。

費城與阿布西肯之間,貫穿新澤西的一條新路已經在開拓之中了,在83年,女神像坐落在阿布西肯之後,這條新路也就會宣佈貫通。

伯根抬眼望去,天邊只餘下了一條纖細的紅線,黑暗降臨費城,穹頂上星辰密佈,但很快,更明亮的光侵佔了人們的視野,正如理查德所宣告的,歐德姆大樓每當夜晚,就會點亮環繞在樓層上下的電燈,這是一筆很大的支出,但聽聽人們發出的歡呼聲——每天都有數以千計的人聚攏在大樓下,不為別的,就為了看看這一令人驚奇的場景。

過了很久,他們才逐漸散去,一些人走進了歐德姆大樓,一些人只能離開,他們口袋裡連一張門票錢也沒有,但他們依然心滿意足,說起歐德姆也仍舊津津樂道,對裡面的場景更是如數家珍,沒人知道他們只是從報紙上看到的,歐德姆每天都會刊登的節目單。

“我要下去了,”伯根說:“你也是,希利斯,去跳跳舞,和姑娘們快活一下,別活得像是個清教徒似的,我們知道你不是。”他拍了拍希利斯的肩膀,將雪茄丟到風裡。

希利斯把他送到電梯裡,目送著這位年輕的市長逐漸消失在黑沉沉的甬道裡,才回到露臺上,露臺上的女牆只到他的腰間,晚風勁烈,希利斯環顧四周,因為已近深秋,晚上很冷,就連露天劇團都停演了,賓客們更是寥寥無幾,等到最後一對,彷彿不那麼正當的情人也依偎著離開了,希利斯才伸手往大衣的口袋裡一摸,一個軟乎乎毛茸茸的東西被他拿在了手裡。

“哈啾!”

“我說,你又不是人,”希利斯有點無可奈何地說:“哈啾什麼呢?難道你還會著涼不成?”

“哈啾!”

希利斯再次看了看它,那是一個……新生的神明。

——————

希利斯能夠如此確定,還是因為他已經見到了自由之神,落在大靈的大地上,從世界樹的枝幹裡伸出的新芽,他對那股氣息再熟悉不過,不然,他也許會把這個新生的神明當做一個精靈,或是一個魔怪。

它太小了,小的可以坐在希利斯的手掌裡,因為風大,它還緊緊地抱住了希利斯的拇指,它是一個發著光的朦朧人形,在黑夜中就像是電燈那樣顯眼,這也是為什麼希利斯沒敢在人們面前把它拿出來的原因。

它在日全食的那天就出現了,似乎對希利斯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它躲著除了希利斯之外所有的人,卻對希利斯探頭探腦,一會兒在他眼角的餘光裡,沿著電線跑來跑去,一會兒鑽到電燈泡裡,從光芒裡伸出小手和希利斯打招呼,今天還是第一次,在燈光大亮的那一瞬間,它跳到了希利斯的大衣口袋裡。

希利斯微微捲曲手指,低下頭,把它藏在大衣裡,也許是黑暗讓它不高興了,它就跺著腳,發出了更為明亮的光,這下子希利斯甚至能夠看清它的五官了,就像是一個偶人,有著彎起來的眼睛和嘴巴,鼻子是一個圓形的小點,耳朵半遮半藏在猶如刺蝟一般豎立起來的頭髮裡。

它的身體光溜溜的,沒有性別,小手插著腰,顯得異常神氣活現。

“你是誰?”希利斯問,他還以為自己得不到回答,新生的神明要麼一開始就有人告訴祂將要承擔起怎樣的職責,要麼就要摸索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理解到自己的權力與責任,但他馬上就聽到了一個小小的聲音。

“光。”

它說它是光。

任何一個神話中,首先出現的總是光,光明之神在每個神話體系中,都擔當著極其重要的位置,就像是奧丁與弗麗嘉最愛的兒子巴爾德正是光明之神,而奧林匹斯山上,太陽神阿波羅也是三代神中舉足輕重的一個,伏都中的太陽神利撒是創世神兩個孩子中的一個,阿茲特克人的祖先更是因為有著太陽神託納提烏的指引,才能找尋到最初的棲身之地,更不用說,埃及的太陽神拉被尊崇為所有埃及法老的先祖——現在,一個新生的神明說它是光。

但希利斯很快就意識到,它確實是光的神明,它是所有人造光的神明。

在電燈得到大範圍的應用前,人造光,無論是火把,蠟燭還是煤油燈,煤氣燈或是沼氣燈,這些都是無法與自然之光相抗衡的,但自從有了電燈,有了使用時間一千個小時,可以大規模生產與安裝使用的燈泡,人造光就取代了自然的光,就像是那些日日等待在歐德姆大樓前的人們,他們難道不像是悠長的時間之河裡,對著初生的旭日,或是夜幕中的星月祈禱和讚歎的信徒麼?

希利斯握著這個新生的神,離開了露臺,電梯門大開的那一瞬間,他可以感到口袋裡的神明發出一陣歡欣的躍動,這是人造光的勝利,在人類的建築中,人類造出了另一個白晝,他們戰勝了黑暗,也戰勝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