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呢?"
蕭縱剛從外面回來,身上還沾著一身的露水。
秋天了,寒露頗重,又是山上,早上這一趟相當於是免費洗了個頭。
他頂著一頭溼發打了個噴嚏,接過身邊孩子遞過來的毛巾擦著擦頭髮。
"不知道。"
小孩有點嬰兒肥,臉上兩兩團肉擠在一處,一說話就圓滾滾的成了呼氣的青蛙。
蕭縱看著他臉上掛著笑意,"這次沒給你帶東西。"
"我知道。"小孩將門關上才小心翼翼道,"師父,你什麼時候可以把我哥還給我?"
他不解。
"你哥又怎麼呢?"
"我哥現在快忙死,你要不就把大當家的位置給我哥吧!
你都不在山上的,我也不想叫你師父了,你每次出去都不帶著我。"
"就因為這個?"
"不然呢?"小孩撇嘴看著他。
蕭縱一爆慄砸在他頭上,"你好像也沒怎麼叫我師父吧?
別人知道咱們是師徒麼?"
"知道,可是看著不像。"
小孩嘟囔一聲,"夫人我是真幫你看不住,除非你能把她兩條腿給打斷了。
我又不是她孩子,總不可能賴在她屋裡不走吧!
我娘也會生氣的。"
"嗯。"他換了身衣服,"繼續說。"
"我哥打獵去了,雙笙舅舅我不知道上哪去了,我一直在你屋裡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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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了口茶,"最近山上怎麼樣?"
"不太平。"小孩吃著桌上的果子,"好像進賊了,這幾天他們都在喊抓賊的。"
"誰先喊出來的?"他無奈的笑著,"土匪窩裡進了賊,你信麼?"
"不信。"小孩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土匪的錢財都是搶的別人的,怎麼可能會有賊。
除非是想要咱們寨子的人,對不對?"
"對。"他扒了幾口桌上已經冷卻的飯菜,"誰還知道我回來?"
"就我啊!"小孩不滿的看著他,"這還是我昨天多要的,雖然冷了,卻也是專門給你留著的。"
"行行行,我知道你的好。"蕭縱揉著小孩頭髮,"我下次回來給你買糖葫蘆。"
"為什麼這次不買?"他瞪著他,"還有,糖葫蘆一點都不好吃。
師父,咱能不能換個?"
"你想吃什麼?"
"小丸子。"
"我給你買麵粉,你自己炸吧!"
"壞師父。"
小孩小聲嘀咕一聲,打了個哈欠爬上了一邊的床。
"師父,我睡覺了。天亮了之後,咱們兩個還要繼續交惡麼?"
"一切照舊。"
"好的,師父。"
蕭縱匆匆忙忙扒完了冷飯冷菜,又灌了幾口茶,才消停下來。
桌上的小孩熬了一夜現在睡的正酣,一雙手垂在床邊上像鐘擺一樣的晃著,蕭縱撇撇嘴給他塞了進去。
他推開門,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了,整個寨子都活絡了起來。
最先看到他的是晚上在寨子裡巡邏的幾個兄弟,幾人打了個照面之後他閒得無聊的上了後山。
那裡是整個寨子最安靜的地方,沒有之一。
他推開門,一切的東西都像曾經他們還在青州時的一樣,現在在不遠萬里的萬州卻也有一樣的屋子一樣的擺設。
不得不佩服這個時代人的一雙巧手,他想到自己當初一時腦熱同意了他娘的話,放棄從商的道路搖身一變成了土匪,就不得不感慨這個女人的遠見。
還好自己聽了她的話,不然現在可能窮到要去路邊乞討為生了。
做了山大王之後他沒怎麼安生,山上的人口越來越多,總得養活這麼大一家子。
打家劫舍那麼點錢根本就不夠花銷的,而且清風山附近因為他的緣故現在也沒人住在這邊,於是他幹回了老本行。
自然免不了路上會遇見些熟人的,只是那些熟人都不認得他了,因為他這張臉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張了。
現在的他肥頭大耳,不笑的時候看著猥瑣,笑的什麼看著色眯眯的,只有不笑再加上刻意板臉才能不露自威。
蕭縱很無奈,他才二十還未出頭的年紀,看上去就已經是一個兒子的爹了。
自然,那便宜兒子是他徒弟。
"縱兒,你回來呢?"
"嗯。"
蕭縱打了聲招呼,這人正是他小徒弟的父親,蘇行旌。
聽說和他舅顧雙笙家是世交,在青州的時候兩家是鄰居,後來蕭雲浮打了做乞丐的主意後,他一大家子也跟著上山了。
"外面情況怎麼樣?"
"賦稅重,苛捐雜稅太多,除非**。
小商人得餓死,大商人得撐死。"
"唉!"蘇行旌嘆息一聲,"昨天懷錦說要去你屋裡看書,實際上是在等你吧?"
"嗯。"
"我也是閒的無聊了,才過來看看,曬曬書。"他笑道。
蕭縱見他手不大方便就過去幫他,蘇行旌見他盯著自己斷掉的右手看著,笑了笑。
"你小時候我不是給你說過的麼?怎麼現在還盯著?"
"當時疼麼?"
"沒感覺了。"他笑了,"都過去的事了,現在還提它做什麼。
當年砍掉的時候早就沒知覺了,若是不砍掉,整個人都得廢掉。
一點都不疼。"
"真的?"
"真的。"蘇行旌笑著,"你幫我把裡面的那些兵器什麼的,都上油一遍,免得鏽了就不好了。"
"嗯。"
"你舅啊昨天半夜火急火燎的出去了。"蘇行旌拉著家常小聲嘀咕著,"我還沒來得及多叫幾個人跟著。
他這莽撞的性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改,都這麼大個人了。
縱兒,你做的倒是很好。"
"我這叫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那兩大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總不能學他們一輩子糊塗下去吧?"
蘇行旌愣了愣,掩去眼角的深意道,"這幾天山上鬧賊的事你聽說了麼?"
"小錦給我說了。"
"你怎麼看?"
"再等幾天吧!"他惆悵道,"可能只是鳥獸經過吧!
猴子什麼的,會時常出來偷襲,而且我聽小錦說丟掉的都是些不太重要的東西。
若非是日用品,寨子裡的人也不會在意到丟了什麼的。"
"你說的也是。"
蘇行旌眼窩下有著一圈深色的陰影,看上去昨夜像是沒睡好。
"舅舅去了一晚上麼?"
"嗯。"他端著桌上的茶抿了一小口,"我估摸著是忽然尋到小賊的蹤跡了,他去抓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