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這樣麼?"徐沐年深吸一口氣,他只覺得現在還沒到蕭縱說的這麼嚴重的地步。
"不然呢?"蕭縱問他,"有句話叫有備無患,你拿著你的好心去救一群不知道報答的人。
若只是害你一個人,你會心甘情願。
可是,害的是一群與你整日相對的人,你還會甘之如飴麼?
不殺了他們都是好的了吧?"
徐沐年沒說話,他默默讓開了。
蕭縱說的,都是對的。
救的人更多,在吃不飽飯的時候,誰還能管碗裡的是什麼,他們只想著怎麼去果腹。
很快,城門外便飄散著一陣米粥的香味,只是米粥卻沒有尋常人家吃的好,粥飯裡是黑漆漆的。
"你過來。"
徐沐年在那發著呆,也不知道腦海裡對今天的事想明白了沒有,蕭縱看著是分外糾結的。
"嗯?"聽見有人叫他,徐沐年總算是抬起了頭。
"還想不明白?"他將手搭在徐沐年肩上,"等會,把這個帶好。"
"幹嘛啊?"
徐沐年很想將臉上的黑紗取下來,可是蕭縱手卻很有力,根本不像是紅杉嘴裡的病秧子。
手被握著,徐仕喬還朝這邊看著,好在黑紗將他臉上的神色都擋住了,他才沒有撒手。
"繫好。"蕭縱給他繫上,"別想些有的沒的。"
"嗯?"他不解蕭縱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你同情他們?"
徐沐年看著圍欄外面排隊領粥飯的人,老的老,小的小,篳路藍縷,髒兮兮的,比城裡的乞丐還不如。
"什麼時候關上城門的?"
"大哥說,他朋友有訊息,附近不正常。
二孃就執意將城門關上了,怎麼呢?
這有問題麼?"
蕭縱沒回答他,他想了想在他耳邊說,"也就是說外面的人是沒一個能進來的?"
"對,所以我才覺得他們可憐,比城裡乞丐過的日子還不如。"他喃喃自語,"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就是覺得這樣對他們不好。
他們,在我眼裡就是尋常的人,只是這一刻落難了而已。"
"我有件事情要你現在去做。"
"嗯?"他不解的看著蕭縱。
食物很快就分發完了,很多人都不捨的朝施粥的地方看著,他們沒吃飽。
"你知道,你要是一直守著城會有什麼後果麼?"
徐沐年不知道戰爭的殘酷,而蕭縱是去過塞北寒流之地的,那些饑荒遍地的地方,他見識過人噁心的場面。
人,很多時候,不該稱之為人。
人的慾望,比之於各類的動物而言,是極為恐怖的。
"城會破。"蕭縱在他耳邊說著。
聲音輕柔,卻聽得徐沐年毛骨悚然。
"你信麼?"蕭縱指著那些看著粥鋪眼中流露出點滴兇光的人,"信,還是不信?
你今日給了,明日但凡食物好上一點,他們便會記恨在你身上。
所以,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到底是什麼事?"蕭縱這個關子賣的有點久了。
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呢?
"紅杉曾經讓你帶在身上的香囊還帶著麼?"
"在這。"他將香囊從身上取了下來,"有什麼特別的含義麼?"
紅影和南玄長得很像,又都和紅杉認識,徐沐年便以為他和紅影應當是同胞兄弟了。
這個推論本沒問題,只不過他心中的蕭縱並不是個大忽悠,而是個只會對他好的人。
"貼身放著。"蕭縱看著他,"別讓人看見了。"
"為何?"
"若是被有心人拿了,會拿來做文章的。"蕭縱見他果然是聽話的收好,有點欣慰的看著他,"去吧!他們吃完了,你這個少年神捕看起來年紀小,他們對你更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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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藥粉,抹在手上。"
兩人站在避風口,再加上那邊又有徐仕喬和衛昭業擋著,因此也沒人發現這邊有什麼異樣。
"這是什麼啊?"
"我怕你出事。"蕭縱將藥粉均勻的塗抹在他手上,"你塗了,我就放心了。
消毒的,這類的瘟疫,我在醫書上看過了。
我估計就那麼幾種,水源、衣服、口水,還用X。"
"嗯?"
蕭縱知道他聽不懂,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摸著他腦袋道,"你只需要記得,我不會害你性命就好了。
去吧!
給他們說,不要丟了手裡的碗筷,粥碗下面有編號。
城內糧食緊缺,朝廷的救濟糧這雪天路滑的,送不來,若是粥碗碎了或者是壞了沒了,粥也就沒了。"
徐沐年聽著心中一驚,他覺得這南玄是越來越玄乎了,他看不懂了。
他想,徐仕喬其實也是沒怎麼看明白他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的,不然也就不會每次自己發問的時候,他都在邊上仔細的瞧著了。
"為什麼啊?"
"沒有那麼多的為什麼。"蕭縱嘆息一聲,"我在塞北的時候見過因為戰火流離失所的人,有些人想著發國難財。
這個時候確實是最容易發財的,糧食好,扮作流民,錢財發了下來,也是一筆橫財。
你見識得太少了,剛才錦囊拿出來的時候便有人盯著你了,起先應當是以為你手裡揣著的是美玉的。
只不過我故意晃了一眼,便沒了興趣。
你若是天天這樣施粥,那些混水摸魚的自然也就去了。
看人,學問可多著,算命,也不過是見得人多了,才有的經驗。"
蕭縱在他肩上拍了拍,"記住了,我手上給你塗的粉回來了記得洗去,明日他們會將人隔離開的,紅杉會去取那些粉的。
你今日說了,明日便別過來呢?"
"為何?"
"自己想啊!"蕭縱一拳敲在他腦門上,"別有了我,就不會自己動腦子了。
那樣,我可就捨不得將你放在萬州了。"
"不在萬州那去哪?"
"呵。"蕭縱輕笑一聲,饒有趣味的看著他,整個身子的重量都搭在他身上。
嘴角一彎,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來,眸子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閃著,徐沐年有些眼花,緊接著他聽見南玄張嘴道,"你莫不是真看上我了。"
"誰,誰,你在說誰啊!"他將肩上搭著的手甩出去,"我不就問問麼?"
蕭縱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蹲在地上笑著。
臭小子,越來越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