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曬山崗頭，徐沐年醒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呆住了，這地方不是別的。
他怕高，看了一眼隔著幾米高的樹幹，再看看對面對自己露出壞笑的人。
"這是哪？"他扶著樹幹的手上冒出了青筋，緊張的朝蕭縱說，"你，你給我放下去！我要回去，去床上睡。
我這要是摔下去了，我大哥會找你麻煩的。"
"人都賣給我了，還找什麼麻煩？"蕭縱嗤笑一聲，將手裡抓著的瓜子塞到他手裡，"沒你什麼事，先前怎麼睡著的就怎麼睡，我看會戲了就帶你回去。"
"什麼？看......看什麼戲？"
他好奇的看著，這一片荒無人煙，只有成片的綠茵，連鳥雀的叫聲都不曾聽見，上哪去看戲？
"看戲要去戲園子。"徐沐年撇撇嘴，"你這裡有沒戲園子，如果要去萬州，現在那邊戲園子也沒開。
最大的戲園還在你的畫舫上，對了，你那畫舫？
打算一直停下來的？"
"等什麼時候這邊的事沒了就要走了。"他不補充道，"怎麼？捨不得了？"
"也不是。"徐沐年搖了搖頭，"我就是覺得我可能會不習慣，沒地方去了唄！
以前大哥帶我去了一次，之後我沒事的時候就時常過去了，之前去的時候還有個什麼儀式的。"
"那是鬼市開啟，買訊息的時候，平常沒這個說法。"
"鬼市？買訊息？"
"回去了多打聽打聽，你就知道謝相無是做什麼的了。"蕭縱還是騙了他，卻也是心安理得的欺騙著。
"那等我回去了問問我大哥。"
"咻！"一聲清脆的哨聲響了起來。
徐沐年詫異的看著蕭縱，不知道他究竟在這是要看什麼，但是戲應當是已經開場了。
他全神貫注的朝下面盯著，就瞧見一大對人馬忽然坐在馬背上，手中揚著鞭子捲起漫天的塵土趕了過來。
輕塵一嘯而過，絕跡而去，只剩下路上一排漸漸的馬蹄印子。
"他們這是？"
"打獵。"蕭縱賣著關子，"回去吧！"
"不，不看呢？"徐沐年一頭霧水的看著他，"你不是說看戲的麼？這算是哪門子的戲啊！
這什麼都沒有啊！"
"就是因為沒有，才叫戲。"蕭縱的得意洋洋的從樹上跳了下去。
這下只剩下徐沐年在那乾著急了，"蕭縱！我不會下來。"
"你跳下來不就成了？"
"你，你不能這麼對我！"徐沐年僅僅只是朝下面看了一眼，就覺得兩眼發昏。
蕭縱也知道自己這一次的玩笑是開重了一些，他伸出手道，"跳下來！
我覺得我們倆需要一次信任彼此的機會。"
"......"
徐沐年將信將疑的看著他，蕭縱都已經走到另一棵樹面前站著了，他要是信了這還真就是見鬼了。
"我不信！"他直接板著臉對他這麼說，"你已經騙過我很多次了。"
"就因為很多次都在忽悠你，你給我這次的機會我才會格外的珍惜啊！"蕭縱撇著嘴，貼在地上聽著遠處的響動道，"你要是再不下來，我真的就將你扔在這不管了。"
"......"
他心裡莫名慌了起來，還沒等到他跳下去，自己倒是先緊張到兩眼黑的栽了下去。
恍惚中他瞧見蕭縱沒伸手接他的意思，慌神了一會，完好的落在人懷抱的時候他才敢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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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現在又已經在另一棵樹上了。
"你，你騙我！"他怒道。
蕭縱捂著他的手，"別亂動！看會風景了再走！"
"什麼，什麼風景？"徐沐年想到他先前在地上趴了一會，應當是真有正事要辦的。
他想，再相信蕭縱一回也好。
"還困麼？"等了一會也沒見影子，蕭縱關切的問他，從背後掏出一個水壺來，"果酒，上次你也喝過的，可以嘗一嘗。"
"你平時都沒喝水的習慣麼？"
"有。"蕭縱的聲音控制得很小，在他耳邊喃呢著，"偷來的才好喝，你不是看不過蘇懷衣那冷著臉的樣子麼？
我偷了他老爹的酒，回去了他少不得捱罵的，現在高不高興呢？"
"見色忘友！"
徐沐年哼了一聲，只喝了一小口就還給他了，"你騙我！這明明是藥，哪是酒來著？"
"你不肯喝藥，我就只能這樣呢？"蕭縱聳聳肩，見他正要朝自己打過來，"小豆包！看清楚，這是在樹上，我要是拽不住你，你可就慘了！"
徐沐年白了他一眼，挨著他坐下，"咱們能不能別在這樹上待著，還有你能少在我面前賣關子麼？"
"不能。"蕭縱搖了搖頭無奈道，"你不也有心事瞞著我麼？
咱們是兩個分開的人，不再是小時候那樣了。
那時候你什麼事都能對我說，現在你長大了，有些秘密不能對我說，而我身上的秘密多到我自己都看不明白，就更不可能對你說了。
好奇害死貓！
我只想要你平平安安的，明白麼?"
見他蹙眉，蕭縱又道，"別再嫌棄這個難喝，挺好了，我給你兌了些糖粉的，沒原先苦了。
以後要是不想受這個罪，就少馬馬虎虎的，多長點心，別什麼都摻和一腳。
我要是哪天不在萬州這一片了，都不知道誰能護住你的。
嗯？"
"你今天......"徐沐年手搭在他肩上，思索一會道，"不會又是騙我，想看看我什麼表現吧？"
"不是。"蕭縱篤定道，"衛昭業回溯京了，過不了多少時間整個齊國都要亂了。
你相信我的判斷麼？"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徐沐年不懂他的憂心。
"有些關係。"蕭縱揉著他腦袋道，"小豆包，我以前不敢認你，是因為我不確定我能不能給你想要的，到了現在我還是不確定......
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
徐沐年拿著蕭縱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東西，看了看，一個三角形的東西穿在一根繩上，黃色的布裡面像是包著什麼東西，他想要開啟卻是被蕭縱止住了。
"如果我們還有以後，你再看，可好？"
"為什麼？"
他在這一刻再度察覺到自己像是又要被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