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還是你對我最好。"
徐沐年臉色神色千變萬化,一會痴一會笑一會皺著眉頭,就這樣呆傻的望著蕭縱。
"你最會關心我。"
蕭縱的心思全然沒在他身上,他在回憶,回憶幼年在青山書院的情景。
徐沐年他究竟是誰,他怎麼就沒半點印象,難不成他嘴裡的哥哥是另外一個和自己一樣來自其他世界的人?
"縱哥哥,你不要生我氣了好不好?
你理我,說說話,不要不管我。"
"徐沐年,我沒空陪你瞎鬧。"
蕭縱推開他,站在情花叢中,這花對他不起作用,因為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很早以前他試驗過,就算是他腦海裡拼命想著某個人,也不會疼。
蘇懷衣是個正常人,只敢拿著花瓣試,每次試的時候想一下他娘腦子就清醒了,這花也成了他提神醒腦的良藥,看書時的秘密武器。
蕭縱走了,徐沐年繼續倒在花海里,他想跟著蕭縱一起走,可是越是哭鬧,那些花就像是活了過來往他身上纏著。
他痛哭的在花海里打滾,一邊哭一邊喊著蕭縱的大名。
"什麼仇什麼孽!"
蕭縱裝作沒聽見,下了臺階,將底層的花摘了一些,看在上方花網上不斷爭扎的人堅定的心隱隱有些鬆動。
蕭縱深吸一口氣望著上方和花藤扭曲在一起的人道,"你喜歡我?"
"喜歡。"上面爭扎的人帶著哭腔,"我喜歡你,你別離開我,別死好不好?
縱哥哥,我求求你。"
"我什麼時候死的?"
"六年前。"
蕭縱心底又是一驚,六年前他確實是死了,不過是以曾經蕭縱的臉死去的。
這張臉,是在六年前用藥生長出來的,如果現在停藥,兩三個月的時間他還是能很快恢復曾經的容貌。
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沒必要這樣做。
"六年前在哪?"蕭縱繼續問著。
"在青州城外,你染了一身病,說是水鬼纏身。
廟裡來了捉鬼的道士,他們是這樣說的,可是我不信,不信你死了。
縱哥哥,你沒死的對不對?
你只是討厭我,討厭我,所以不想見我,是不是?
縱哥哥,我對不起你。"
"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透過花間的縫隙,他能看見上面的人爭扎的更加厲害了,可是蕭縱心裡卻是沒有半分心軟。
徐沐年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六年前,來到萬州做土匪,確實就是用他的死做文章的。
那個請來捉鬼的道士是如塵扮演的,他則是捧著自己排位的小廝,棺材裡的屍體是他和蘇懷衣親自去亂葬崗背來的,那是個被打撈起來的溺水孩童。
這件事是他的秘密,也是整個清風寨的秘密,這世間能知道這件事的只有能信得過的自己人。
徐沐年是從哪知道的這些?
蕭縱握著自己的手指,關節被捏的咯嘣響。
這一刻,他動了殺心。
"我不該讓你下去的,是我害的你。"徐沐年哭訴著,"不該你,沒有風箏,你就不會死。"
"風箏?"
蕭縱愣,印象中除了星星他最喜歡的好像就是風箏了,越發的毛骨悚然了。
"我的風箏掛樹上了,你說你會幫我去取,那樹在河邊,我被娘叫了回去。
之後,你就死了。
縱哥哥,你別死,別死,都是我的錯。"
蕭縱撓著頭髮,將滿頭的秀髮撓成了雞窩也沒想明白自己死的那天,哪來的這一茬事。
死亡是謀劃許久的事,他應當是在河裡戲水,而後在別人眼中不見了,實則是早就溜上岸了。
那天正是春天郊遊時節,野外的人很多,能見證這一時刻的必然不會少,因此才會有這麼一齣戲的。
丟風箏的小孩,還真沒什麼印象。
"哥哥,我對不起你。"
"喂!"
蕭縱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人萬般無奈,這小子竟然把他的花網給割斷了,僅有的神智都用在了割網上,難怪自己問什麼就答什麼的。
蕭縱很無奈的看著正睜著水汪汪眼睛看自己的徐沐年,猶豫再三之後還是將自己手裡的匕首收了。
這個人可能真認識自己也說不定,徐仕喬的人情不是那麼好欠的,殺了他弟弟,到頭來還不知道要怎麼算計玄廊,他還是少給手下人惹點事。
"你——"
唇齒間的觸感讓蕭縱萬分詫異,這人不會接吻,只會亂啃亂摸的。
偏生他惹了情花,越是爭扎兩人被花纏得也越發緊了,蕭縱不理會他的小動作,專心致志的扯著將自己纏住的花。
"就該讓你在這做了花肥,化作一堆白骨,反正沒人能證明你上山了,後來的人也只知道你是死在這大山裡了。"
"你不會的,你以前最疼我的。"他哼道,"縱哥哥,我求你,你別生我氣。
我以前只要親你,你就會笑的。"
"我是拿你當小孩子!"
一個成年人被塞進一個小孩的殼子裡,看見別的小孩子下意識的是會調戲一二,何況他上輩子還是個女的,就算是女漢子也有顆少女心啊!
調戲小孩有錯麼。
"小豆包!不懂別亂說,最多親臉你親的哪?"
蕭縱擦著嘴上的口水忽然一陣詫異,"小豆包,好像有點耳熟?"
他剛嘀咕完脖子就被勒得更緊了,"哥,我等你等的好辛苦,你終於肯理我了。
每次我做夢都希望你能理我,我現在是不是再做夢啊!"
蕭縱被他拽的喘不過氣來,這副身子現在燙的不成樣子,他該是中了多少毒啊!
"你叫小豆包?"
"嗯嗯。"他很激動咬著蕭縱的領子不肯松嘴,將他壓到在地,而後開始扯自己身上的花藤,扯著扯著自己的衣服也沒了,成了完全被花藤包裹著的人。
望著向這邊聚攏而來的花藤,蕭縱心灰意冷,他培養了這麼多年的心血就這樣被毀了,明天若是蘇懷衣知道了豈不是想剁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他正麻木的想著今後怎麼去見蘇行旌,這邊小豆包已經在他身上蹭了起來。
"你!"蕭縱雙眼通紅,看著他大氣不敢出。
邊上的花藤繼續纏繞著,徐沐年很是不耐煩的扯著,手上那根花藤卻是怎麼也扯不掉,他在花藤裡看見了他期盼已久的人,最後人不見了,他焦急的想要從花藤裡鑽出來。
藤上的毒刺折騰得渾身酥麻,他有氣無力的喘息著,花心的蜜散發出誘人的香。
他撲上去,不斷撩撥著邊上的藤想要衝出去,藤卻來得更猛了。
兩相僵持著,他越想跑,藤與花便纏得越緊,像是食人骨髓的妖。
山裡露重,他也浸了一身的露,可是嗓子卻是越發的乾渴難耐。
他忍著,嘴裡發出一聲嗚咽,不再管身上的疼痛,一仰頭鑽了出去叼著花心深深的吮吸起來,想要填補這滿身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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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海中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浪,花與藤的交疊、糾葛、纏綿,雄厚的生命力生生不息,他一路跑著、喊著、哭著,只為看到那個將要幻滅的人影。
最後,他精疲力竭的倒在花海里,漸漸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