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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暮之宴

博尼佛雙手合十,在飯桌上虔誠地祈禱了起來,特蕾妮.沙德也一併向著七神低聲唱起讚美詩。

為天父,希冀他能為她與多恩帶來公義;為聖母,希冀她能為世人帶來仁慈;為少女,希冀她能守護女性的貞潔;為鐵匠,原他能保佑善男信女們建設他們的家園;為戰士,原他能讓她的一行人帶來勇氣與力量;為老嫗,原她能為自己與所有人照亮前程;更是為陌客,原祂能守望所有離鄉之人。

夏爾與瑪格麗特靜靜站在她的身後,而周圍多恩使團一行所有人也安靜了下來,直到特蕾妮小姐與博尼佛爵士一併祈禱完畢,眾人方才又恢復之前的喧鬧起來。

而此時,賽爾溫大人也在一幫騎士與侍從的擁簇下前來向他們進酒,“我的小姐,願塔斯能取悅您。”賽爾溫大人臉上洋溢著和藹的笑容,大腹便便而毫無架子地來到特蕾妮的跟前。

“塔斯是我見過的最美地方。”特蕾妮輕輕一笑,那笑容蜜如蜂糖,醇如佳釀,很顯然特蕾妮小姐看起來也很討人喜歡。

“我不得不說,就是我麾下的效忠騎士,都有不少想要拋棄我這可憐的老主人,隨您而去。”他故作抱怨之色,但言語表情中未有一絲厭色。“那幫子小崽子,還為您取了個外號……”

“外號?什麼外號?!”長矛小姐伊莉婭又忍不住寂寞,拉著裙子瞪著眼對賽爾溫大聲說到,“你可以叫我長矛小姐,賽爾溫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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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爾溫望向伊莉婭,眉頭一扭,似乎想起了什麼傷心事似地,“唉,我可真是羨煞了紅毒蛇。”

但伊莉婭卻更上一步,她直接拉住了賽爾溫大人的胳膊,開始搖了起來。

“那個美人布蕾妮,真的很能打嗎?我也很能打,呃,我是說,我想跟她打一場!還有比賽騎馬!”

“伊莉婭!”特蕾妮連忙起身拽回了依然叫嚷個不停的伊莉婭.沙德,夏爾也是無語,這小姐未免太不注意說話場合了,怪不得特蕾妮說其母艾拉莉亞總是為之絕望。

但賽爾溫卻轉頭將視線定格在了夏爾身上,他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在他眼裡的半大男孩。

“銀白頭髮真是少見呢,啊,抱歉年輕人,我老了,之前包括昨晚的宴會一直沒注意到你。”他手指上戴著一支鑲嵌了藍寶石的金戒指,但在夏爾眼中他比起一位領主老爺更像是一位富有的商人,沒有那份屬於領主的傲慢。

“我是特蕾妮小姐的秘書,也是管家。”夏爾向他鞠躬行禮到,“在下是來自埃利亞的夏爾.弗拉維。”

“怪不得,原來是個東方人。”

賽爾溫用手指捏著鬍鬚,更是對夏爾咧了個笑容,繼續與特蕾妮小姐談起他們一行來,但夏爾發現。

塔斯島領主賽爾溫大人似乎有什麼心事想要啟齒,但又一直躊躇。

特蕾妮.沙德是何許人,她也看出了賽爾溫大人在這兒陪他們尬聊,定是有事相求,但她可拿捏不準也不敢開口主動提起,要是他的請求過於難以實現怎麼辦?

就在她有些陷入兩難之時,總算,還是賽爾溫老爺主動開了口。

“我的小姐,唉,這兒事該怎麼說呢?我有一個女兒,我四個兒女中唯一活下來的,更是我唯一的繼承人,她現在不知道是在風息堡還是在君臨,但我認為她在君臨的可能性更大。”賽爾溫眼中閃爍著別樣的感情。

“你們一行前往君臨,不知可否將我的女兒帶回暮臨廳?你們也都知道她,唉,諸神應該給我懲罰,而不是給她。”

特蕾妮一下便知道了他的意思,“您盡可放心,若是布蕾妮小姐尚在君臨,那我們一定會勸她回來的。”

“她在君臨?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想跟她打……”

伊莉婭一通折騰,讓特蕾妮不得不又恐嚇要夏爾為她調配罌粟花奶,這才叫她終於住了嘴巴。

夜幕已經將下,而夜宴也終於正式拉開帷幕。牽頭祝酒的榮譽交給了特蕾妮.沙德。

“敬勞勃國王!”她第一段祝酒詞相當簡短,特蕾妮小姐伸出高腳酒杯與他同撞。

而夏爾跟她、跟博尼佛爵士、跟瑪格麗特以及其他人一一捧杯,然後一口喝乾。

“敬賽爾溫大人,塔斯的暮之星,我們寬宏的東道主。”特蕾妮接著宣佈。“願天父賜他長命百歲,美滿和睦。”

他們又飲一輪。

“敬塔斯的布蕾妮小姐,高貴而忠貞的淑女,塔斯島與暮臨廳的正統繼承人。願聖母賜她豐饒多產。”特蕾妮露出公式般迷惑人心地微笑,夏爾心中暗猜,她到底說過多少,才能將這樣的場面話說的如此通透?

笑聲在夜色中迴盪,所有人三度舉杯,這酒口感醇厚,色紅味甜,一喝便知乃夏日之紅。

特蕾妮隨後說:“這一杯敬的是我們公正賢明的前首相,瓊恩.艾林大人。願老嫗與陌客為他的不朽靈魂指引方向。”她高舉酒杯,一飲而盡,同飲的在場的所有人。

但在不起眼的地方,夏爾看見伊莉婭小姐卻將酒杯一倒,將杯中之物潑在地上。

“浪費可不是美德,伊莉婭小姐。”夏爾輕聲說到。

“我不會為這該死的老鷹舉杯,他跟著獅子與狼一起害死了王后伊莉婭與她的孩子們。”伊莉婭氣鼓鼓地生著悶氣,“為什麼叔叔當年要接受那只老鷹的停戰條件?多恩壯士密如沙,繁花野獸皆需避,如果是我,我一定……!”

夏爾一把手捂住了她的嘴,“小心點,我的小姐,禍從口出啊。”

他耐心地拉扯著她到一旁,“您這樣子的行為對於特蕾妮小姐,會造成極大困擾的。”

“你憑什麼來教我?你不過是特蕾妮蓄養的一隻白羽鴉,若是平時叫喚地好聽也就罷了,可我總是感覺,你這個傢伙,不是個好人!”她雙手叉腰絲毫不懼著比她大上兩歲的夏爾,彷彿一條毒蛇樣。

“白羽鴉,不要小瞧女人的感覺,更不要做違逆我的事情,否則……”

“好吧,那我去告訴特蕾妮小姐,您剛剛說的那一席話吧。”

“等等!你不是效忠馬泰爾嗎?我命令你,不準去跟特蕾妮說。”

夏爾停下了腳步,他嘴角微微揚起,“是啊,我的小姐,可您並不姓馬泰爾,更何況此行之前我在奧柏倫親王面前立下的誓言中所要效忠的那位,叫特蕾妮.沙德。”

私生子出身,這句話看起來對伊莉婭有殺傷力極了,她有些驚訝於夏爾的話,隨後便是漫長的沉默,最後反倒是夏爾心中有些慼慼,自己的話是不是說的太過了?

而祝酒一輪接著一輪,有些是由特蕾妮小姐發起,有些則是他者的起鬨。

他們共同為藍禮.拜拉席恩乾杯,他是賽爾溫大人的封君,更是現法務大臣。他們為鷹巢城的少主勞勃.艾林的健康乾杯,有傳聞說他體弱多病。

他們也為高庭的梅斯大人乾杯,但萬幸,賽爾溫與風暴地人的腦袋還是足夠讓他們乖乖對王后與泰溫大人閉口不談,光一個瓊恩.艾林,就已經差點讓伊莉婭當場發作,這要是換成蘭尼斯特……

阿奇巴德.伊倫伍德爵士爵士說出最後一段祝酒詞:“敬我們智慧而公正的親王!道朗!”

夏爾持著酒杯的手已經微微顫抖,七神啊,他可不想再喝了。但他又告訴自己,當著周圍眾多人的面,不為跟著一起乾杯則是危險舉動。

令人寬慰的是,阿奇巴德爵士的祝酒已是最後一輪。賽爾溫大人笨拙地起身,感謝所有人在比武大會上的表現,並祝願多恩一行能夠順風順水地抵達君臨。

飄香四溢的香味早已進入所有人鼻腔中,烤乳豬撒上碎杏仁的巨大梭魚。還有大盤的鹹豬肉,在杏仁奶中浸泡過,胡椒加得恰到好處。

雖然沒有孔雀,但閹雞同樣鮮美無比,表皮炸得香脆棕黃,肚中塞滿洋蔥、草藥、蘑菇和烤栗子。塔斯島附近的海域出產著優質海產品

被煮地通紅的螃蟹與大蝦,白鱈魚排,切成片的生金槍魚肉,還有外面裹著酥脆麵皮炸成金黃的帶魚條,再配上某種叫不上名字的美味褐色醬汁。

另外還有豌豆粥、黃油蕪菁、蜜漬胡蘿蔔,還有一種當地特產的氣味濃烈的白乳酪,臭味好比十年沒洗過澡的老妓女。

除了乳酪之外,夏爾與所有人吃得很滿意,博尼佛爵士依然是那幅榮辱不驚慢條斯理的吃法,而瑪格麗特照著特蕾妮也終於有樣學樣了起來,吃相比起以往已經長進太多。

他拾起一杯摻了水的蘋果酒喝了一口,他確定自己不能再喝了,而最後一道菜也已經上完,嬉戲節目正在上演。

雜耍演員互相投擲點燃的火把,你來我往過幾輪後,有人翻起了空心筋斗。

而這時,馬洛斯開始扯起嗓子唱起《狗熊和美女》,將氣氛徹底推上了高潮。

瑪格麗特手中撫著一把不知從哪來的魯特琴,特蕾妮更是笑意盈盈,賽爾溫大人慈祥抿酒,阿奇巴德和夏德裡奇坐打拍子,而幾個侍女快樂地轉著身姿,秀髮飛舞:“來啊!這位白髮小可愛,來一起跳!”

周圍的人也開始起鬨,夏爾無奈地看了一眼特蕾妮,她指著他大聲笑道,“我也想看看你不裝著正經的樣子!”

夏爾無奈搖頭,他只地停著一臉酒暈,不自然的跟著女孩們的動作,月色下,蒼穹間,暮臨廳郊外的篝火巨堆旁裡笑聲一片。

如果,這種生活能夠一直持續下去就好了……他想到,但是這不可能,君臨在等著他們,更在等著他。

哦,他知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