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好。”宋長安衝著何祖康喊了一聲。
何祖康點點頭，目光看向千。
“今早我去宋家看長安，見他孤身一人，便和茂伯商量接他到身邊撫養。這孩子八歲了，早就該入學的，所以想送來書院讀幾年書。”
何祖康聽後，立即同意下來。
但他對千收養宋長安一事，心中存疑，多是和他祖父一樣，有些憂心。
千可不管這些，她知道此人看起來不像面上那麼好騙，也不想再多費功夫。
辦理好入學手續後，她帶著宋長安去購買筆墨紙硯，衣服還有尋常用品。
一應事務辦妥之後，二人才回到家中。
晚膳是宋長安下廚。
星空之下，二人坐在新買的木椅上，空蕩蕩的院子忽然有了人氣。
千喝著熱茶，看向對面的宋長安道，“長安，你明日去書院要好好識字，平日我要考察你的功課。”
“我會好好學的。”
“嗯，還有書院現在的兩位夫子，一文一武，你白日如果聽見他們說什麼悄悄話，都要回來告訴我。”
“悄悄話也能聽見嗎？”
“咳咳，他們之間的對話，都叫悄悄話。”
“哦~”宋長安似懂非懂。
千知道此事不急在一時，等宋長安的學業步上正軌，她就可以出門逛逛，總不能坐以待斃。
簡單的對話結束，她打發宋長安去睡覺，自己又盤坐修煉起來。
一如既往地，沒有感受到任何靈氣。
她長長得嘆了口氣，藉著月光走回屋子裡，沉沉睡去。
出乎意料的，宋長安十分聰明，學業進步很大。
甚至有一回何祖康上門家訪，對他的天賦表示極大的肯定。
千不冷不熱地招待著，心裡卻道，這麼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再有天賦又如何，還能考個狀元不成？
不過小孩兒聰明，就更適合做暗探了。
千就一點點地囑咐他，讓他在書院裡打聽兩位夫子的動靜，讓他經常去藏書室看書。
一晃過去兩年，宋長安十歲，褪去面黃肌瘦的病態，顯露出青蔥少年的水嫩。
休沐日，他看著葡萄藤下閉眼酣眠的女子，輕嘆一聲，取過屋子裡的披風，蓋在她身上。
女子聽見動靜，鳳眸睜開，隨即笑起來，“小長安，我不冷。”
宋長安卻一副老成的樣子，“說過多少次，阿姐要注意身體，對街的王姐姐就是病死的呢。”
他說的是王淑雲，傷勢難逾，月前隕落了。
千拍拍他的腦袋，笑嘻嘻道，“她怎麼能和我比，我的身子可要強健多了。”
宋長安知道這四人都是外面來的，應該就是爹爹說的仙人，可他們現在沒有法力，又比自己好到哪裡去呢。
因此，每次千上山打獵他都提心吊膽。
但阿姐的脾氣硬，最擅長陽奉陰違，他只好把這秘密和擔憂都埋在心裡，從未宣之於口。
“那也要當心啊。”他不強不弱地堅持一句。
“好了，我知道。難得休沐，你想出去玩嗎？”
宋長安搖搖頭，桃源裡不過方寸之地，多走幾步就沒了意思。
為了千，他這兩年讀了好多書，可讀的書越多，對外面的世界就越好奇。
“阿姐，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
千見他眼中閃過期待，淡淡道，“沒什麼不同啊，山水長得一樣，卻沒有這裡寧靜。你啊，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好好唸書就行了。”
這樣的言論當然不是她的本心，可宋長安與她不同，註定要在這裡過一輩子，即便知道外面的精彩，也只是徒惹心煩罷了。
宋長安失望地低下頭，過了一會兒又道，“下個月端午，書院有假。我想回鄉下一趟，父親留下的東西再不整理，就要爛光了。”
“也好，到時候我陪你去。”
宋長安回到屋子裡，千仰面看著天空，想起這兩年發生的事情。
駱常青時不時地試探何祖康，但對方口風很緊，沒有透露出什麼訊息。
藏書閣的藏書，宋長安翻閱過半，竟然沒有找到隻言片語。
千眸色沉沉，心裡懷疑是自己找錯方向。
可唯一能開口的茂伯和何祖康，又絲毫撬不開嘴，真是愁死人了。
端午如期而至，一大早，千就帶著宋長安出門。
十歲的宋長安比小時候更知羞，他強烈拒絕千揹著自己，可惜胳膊擰不過大腿，最後還是紅著臉伏在她背上。
自從去到鎮上，這還是宋長安第一次回村，村裡人見他出落得好，也紛紛誇讚千心善。
開啟破敗的院門，二人走進屋裡。
太久沒有人打理的緣故，屋裡屋外都積了厚厚一層灰。
宋長安直接走到宋父生前的寢屋內，搬出一隻木箱，把裡面的書籍取出來，一本一本攤開，放在陽光下暴曬。
千挑了挑眉，“你爹爹識字？”
“嗯，家父生前是說書的。”
“那你怎麼不認字啊？”
宋長安情緒低沉，“我沒進書院前，也識得幾個字，但父親身體一向不好，若是勉強能夠起身，也是要出門說書賺錢的，所以沒有心力教導我。”
千點點頭，這箱子裡居然有十幾本書，她走過去動手翻看起來，“這都是什麼啊？”
兩年前的宋長安只認識幾個字，自然不曉得，“父親說是他說書的稿子。”
千笑了笑，這宋父還挺有才。
可她翻開第一本，就笑不出來了。
這書裡竟然記載著天外來客的故事，也許是時間太久，很多字跡已經泛黃，不甚明顯。
可這卻是她來到桃源裡後，找到的第一本有關修士的線索啊！
她激動地握著書籍，失聲問道，“長安，這些書都是你爹寫的嗎？還是他從哪裡得來的？”
宋長安訝異地看著她，隨即道，“大部分是祖輩寫好傳下來的，父親自己沒寫過什麼。”
千激動地想要落淚，她叫長安在書院找了兩年，卻沒想到線索就在宋父的遺物裡，真是君在近前不識君啊！
她快速翻看起這些書籍，形容專注，書中描寫的故事多少有些誇張的成分，但也能看出些門道。
這些書籍都不厚，千坐在板凳上，花了半天功夫就全部看完了。
接著她陷入久久的沉默中，忽然似想到什麼，“長安，你之前聽說過仙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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